上官瑞阳将大包小包搁在一旁,接着,完全不顾形象地瘫在了地上:“真是累死我了——!!!”
“现在年轻的一代神捕着实缺乏锻炼,”方鹤山耸了耸肩,“看看我,大气都不喘一下。”
“真是好意思,你才拿了多少东西?”唐问心挑着扁担跟在队伍最后面,脸上满是大冤种情绪,“话说,你用上官的钱买的一大堆礼物究竟什么时候才拿出来送给她们,累死我了......”没错,他用扁担挑着的全都是他采买的礼物。
“你不懂,”方鹤山挑了挑眉毛,“就目前而言,时机尚未成熟。”
“你这家伙该不会要熬到她们过生日的时候才送出手吧?”
“不会不会......”
薛诚累得两眼冒金星,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该怎么说才好,女人的购物能力真是深不可测。”
方鹤山附和道:“女人就是这样捉摸不透的生物。”
“想不通,老姐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甲油......”唐问心忍不住吐槽道,“这个量都够她泡澡了。”
“刚去【万有街】的时候,她们说什么就买个梳子,买个胭脂,买个扇子......”上官瑞阳半坐起来,脸色顿时一黑,“进了店子就成了什么都想要了。”
“现在看来命中桃花众多不是什么好事,”薛诚耸了耸肩,“也就贺侯这样不愁钱的能兜得住像这样的场面。”
“大家咬咬牙坚持一下,”方鹤山指了指前方的府邸,“再往前走一段就是顾府了。”
“累死了......”顾悯岐走在前面,像个中风病人一样跌跌冲冲的,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倒,幸亏顾恩亭眼疾手快托了他一下,否则他必然摔个狗吃屎,“生平第一次走这么多路,感觉比半辈子走过的都要多得多。”
“叔,你就是缺乏锻炼,平时记得像我一样出来多走走不要总是宅在家里。”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什么缺乏锻炼......我这分明就是年纪大了,”顾悯岐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想当年,我为了省一点租轿子的钱,只身一人从东城区走到西城区,连汗都不出一滴。”
“哇——你也知道你年纪大,”顾恩亭笑嘻嘻地说道,“年纪大更要多动动,否则肢体都僵了就完蛋了。”
“你个小鬼头就不能盼我点好......”
两人刚一跨过顾府的门槛,早已在府中等候的两名丫鬟便迎了上来,同时,家丁也纷纷上前帮上官瑞阳等人拿取行礼。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我们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差点以为您折在外面,再也回不来了......就是这样。”
“呸呸呸——”顾悯岐甩了一下袖子,“你们两姐妹说话怎么跟他一个强调,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玉脂,凝霜,你们怎么有闲暇在门口候着我们?”
玉脂一脸淡定地回道:“少爷,是小姐让我们来的。”
“她担心门口迎接的人颜值不够高,失了我们顾府作为东道主的礼数......就是这样。”凝霜十分直接地道出了理由。
顾悯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错,还是我们家濛濛想得周到啊......”
顾恩亭一脸不悦地呛了一句:“无论她做什么你都觉得不错。”
“我这叫就事论事!”
见两人之间摩擦出了火星子,玉脂赶忙介入了话题:“老爷,安民侯没有来吗?”
“随行的怎么只有一群打杂的......就是这样。”
“你说谁是打杂的?!”上官瑞阳厉声反问道,“听好了,我们是......”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唐问心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压着声音提醒道:“不要再给衙门丢人了。”
“事情是这样的,”顾悯岐整了整凌乱的衣冠,“贺侯他们一家人去福禄亲王府做客,我们不方便叨扰,于是就带着一部分随行侍从提前打道回府。”
实际情况是顾悯岐体力不支,顾恩亭送他回府上休息,方鹤山则是不受唐茵的待见,于是以【男人要团结】为理由,强行拉着上官瑞阳和薛诚离开,唐问心本来是能回亲王府的,也被他生拉硬拽错失了回家的机会。
此时此刻,贺君安等一众人正坐在堪称毛坯的王府前厅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才能活跃尴尬的气氛。
“没想到,福禄亲王府这么勤俭节约,连装修都......”德川夜愣了一下,“冒昧问一句,真的有装修吗?”
“嗯哼——”冉晴清了清嗓子,“看得出来,是十分质朴而又简约的装修。”
涂山萨拉勉勉强强附和道:“原始风格的装修不失为一种贴近自然的雅趣。”
“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贺若棠忍不住吐槽道,“什么质朴,什么原始,根本没有什么装修,要是把四周的墙壁拆了直接就成了公园吧?!”
“唉......”唐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沐婉柔问道。
“听下人说是被工筑司拆了......”
应雪青一脸疑惑地问道:“虽然工筑司是帝统六司之一,但是其本职工作是朝廷基础设施拆建方面的事宜,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拆王府吧?”
“由于义父假死是机密中的机密,谁都没有告诉......”唐茵扶着额头说道,“朝廷的工筑司便以为能翻新一下再利用,给......给......”
贺君安问道:“给谁?”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给朝廷新贵安民伯当伯爵府用。”
“啊......”贺君安的脸色顿时一黑,“来了......”
“啧,现在不该叫安民伯,本王应该尊称一声安民侯是吧?”只见白天勤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直勾勾地来到贺君安跟前,接着,十分做作地来了一声:“哼——!!!”短暂而又没有意义的示威结束之后,他坐在了主位上,气势十足地跷起二郎腿,仿佛在用霸道的举止宣誓这个地方的主权。
“义、义父......”唐茵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的检讨写好了,请您过目一下。”
白天勤摆了摆手:“不是和离书就不要给我看。”
“我这一次是特意带他回......”
“你知道要回家啊?”白天勤接二连三地反问道,“你知道王府是你家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啊?”
贺君安插了一句:“岳父,说话归说话,不要带着脾气。”
“谁是你岳父?!”白天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料,桌子直接碎成了渣。
见状,贺君安赶紧放起了彩虹屁:“岳父武功盖世,一掌下去,桌子直接分崩离析,实乃当世无双。”
“什么武功,什么无双,分明就是旧货市场淘来的桌子不结实!”
德川夜的表情顿时一僵:“王府里的椅子竟然是旧货市场淘的?”
“以前的家具全都被撤得一干二净,补都来不及补,工筑司要是再快一点把墙拆掉,本王的王府就成公园了。”
“工筑司的办事效率挺高的,”贺君安感慨道,“前脚死讯一到,后脚派人拆房,真是......”
白天勤瞪了他一眼。
“真是糊涂人办糊涂事,”贺君安立刻改了口,“连确认都不确认一下就开始拆,朝廷得好好整顿一下这票人。”
沐婉柔提了一句:“王府若是单单被拆空,财务没什么损失就好。”
“财、财务......”唐茵的脸色顿时一阴。
“说着就来气,”白天勤的脸上满是苦涩,“仆人丫鬟平时看着都挺老实的,一听说本王罹难,立刻把府上值钱的东西全都夹带着卷跑了。”
“啊这......”沐婉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笑容忽然变得十分僵硬。
“损失这么大,”应雪青掂着下巴若有所思,“难怪连桌椅都是旧货市场淘的。”
“本王才刚回来不久,手头紧得很,哪来的闲钱买这么多桌椅板凳招待客人?”白天勤气得脸都青里透着黑,“只得去旧货市场临时淘一点是一点。”
唐茵问道:“义父,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来王府吗?”
“我......”白天勤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板着一张脸说道,“王府是你家,你的心思就算再野,路过不得回家坐坐?”
唐茵的面颊泛起了浅浅的粉晕:“义父......”
“总而言之,能招待成这样已经是本王的全力,不满意也没办法。”
冉晴学着之前看到的样子作揖道:“王爷,招待什么的不在乎规格,而在于东道主的心意。”
沐婉柔附和道:“王爷的招待已是十足的礼遇。”
白天勤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两个小丫头真会说话......”
“要是你缺钱的话,找我借不就行了吗?”贺君安反问道。
“找你借......我......找你......要本王找你借钱???”白天勤一下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满脸通红,“你有没有搞错,要我堂堂福禄亲王借钱讨生活?我......”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忽然缓和下来,“能借多少?”
“让我想一想,这么大个宅子,里里外外估计......”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声:“呀啊啊啊啊——!!!”众人循声看去,却见应雪青坐在地上,椅子已然碎成了渣,“疼疼疼......”
看到这一幕,沐婉柔等人像是触发了应激反应似的,全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那个老头子说买十送一,送的那一把椅子绝对有问题!”说罢,白天勤屁股下面的椅子分崩离析,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大字,“哎哟喂......”
“义父!!!”唐茵见状,赶忙将他扶起来。
贺君安忍不住窃笑了一下:“我看不止这一把送的椅子有问题。”
“笑笑笑......笑什么笑?!”白天勤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我的王府被拆成这个德行还不都是你小子害得!”
“关我什么事?!”贺君安理直气壮地回道,“有一说一,我既没有强迫你躺进棺材里装死,也没有通知工筑司造府邸。”
“阿茵,你看看,你瞧瞧,他怎么这样跟我说话?!”白天勤气急败坏地喊道,“和离,马上和离,马上跟这个无情无义的小子和离!!!”
“义父,他说得......”唐茵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像没什么问题。”
“你跟他站一边?!”白天勤反问道,“本王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却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贺君安半开玩笑似地说道:“不止站一边,还睡一张床。”
唐茵的脸上满是为难的愁容:“你就不要再拱火了......”
“本王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刺激到的吗?”说着,白天勤踉踉跄跄地迈出一步,整个人像是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本王......本王......”
“义父,你怎么了?”
“没事......”白天勤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断断续续地说道,“就是......一口气没缓上来......老毛病了......”
“没什么事情就先走了,”贺君安转身准备离开,“等我筹好了煌银自会派人送来,省得您老人家天天摔一个大跟头。”王府的情况确实不适合招待外人,强行留下来气氛反而会变得越来越尴尬。
“这就要走了?”唐茵问道,“我......”
“你留下陪陪他,”他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思,没等她开口,他便主动提议道,“像是这么大一座王府就他一个人也怪无聊的,稍晚一些我再把唐问心送过来。”
“谢谢......”
“呵呵,”贺君安浅笑一声,“我本来是想在王府蹭一顿饭的,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泡汤了。”说罢,他带着其他人准备离开。
“慢着——”白天勤突然喊住了他们,“区区一顿饭的钱本王还是有的,地方由你随便挑。”
唐茵忽然瞪大了眼睛:“义父,你......”
“提前说好,你借本王的钱一分一厘都得算清楚,等本王手头宽裕了自然会如数奉还。”
“不用了,”贺君安双臂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仔细一想,我还没给你彩礼钱......”
“不用找名头,”白天勤十分固执地说道,“本王只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听明白了吗?”
“明白。”贺君安耸了耸肩,“时候不早了,顾大人还在眼巴巴地等着我们,今天这一顿饭暂记账上,等下一次有机会再约,行吗?”
“嗯,就这样。”
贺君安摆了摆手:“回头见,岳父。”
“不准叫我岳父!!!”
待他们一行人离开之后,白天勤揉了揉脖颈,自言自语道:“之前还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现在怎么感觉变了个样......”
“您在说他吗?”唐茵问道。
“没什么,”白天勤若无其事地整了整凌乱的衣冠,“对了,近一段时间我都住在帝宫里,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连个像样的房间都没有,就算你有心留下来也没个地方过夜。”
“难得回来一趟......”
“等问心一到,我们三个就去清川楼用餐,吃饱喝足之后,你们姐弟俩就回顾府休息,不要傻呵呵地待在王府里玩野营游戏。”
“可是......”唐茵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想多陪陪您。”
“你呀你,年纪太轻,看得太少,不懂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白天勤压着声音说道,“新婚不要分房睡,能粘着就尽量粘着,省得被其他人抢跑,换成是在帝宫里,一旦失宠就一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唐茵怔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才连连点头:“是......”
“什么阴谋,什么嫁祸,什么捧杀......”白天勤掰着手指头数,“你们之间乍一看算是和谐的,问题是随随便便进来一条鲶鱼就会破坏你们构筑起来的平衡,像这种情况我看得太多了。”
“是......”
“对了,还有一点,肚子得争气一点,”白天勤的语气十分随和,完全不见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表情也多了几分慈祥与和蔼,“既然你们都是妻,想要拉开差距就得靠孩子,争取生一个头胎。”
她羞答答地回道:“是......”
“你从小到大跟在我左右,基本没接触过什么像样的男人,所以也就不太会来事,不懂得争宠,不知道示弱......”白天勤一时间愁眉紧锁,“真担心你的手段过于单纯,斗不过其他人,被贺君安这个小子始乱终弃。”
“义父,他不会的。”
“不要这么笃定,男人没一个省心的,你得想方设法把他缠得死死的才行。”
唐茵的脸上突然浮现出自信的笑容:“关于缠这一回事我比任何人都熟练!”
“我说的缠不是这个缠......”白天勤拿出了说教式的语气,“正好,就趁着一次机会,我得给你这个小丫头好好补补情场的课。”
“论情场,您好像......”唐茵眨了眨眼睛,“经验也不是特别丰富?”
“开什么玩笑,想当年,我白天勤号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