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贺君安离开之后,玉脂便提起裙摆蹭蹭蹭上了楼,只见少女端坐在藤椅上一脸的忧愁,而凝霜则是窘迫地站在一侧,看样子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我看到他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是不是......”
凝霜打断了她:“小姐被强抱了......就是这样。”
“什......?!”玉脂顿时瞪大了眼睛,“强......强......”
“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向老爷汇报情况......就是这样。”
“当然,会生小宝宝的,我们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被强抱竟然会生小宝宝的嘛?!学到了......就是这样。”
“是强行抱了一下,不是强......”藤椅上的少女红着脸纠正道,“不要想歪了。”
“小姐,只是抱了一下吗?”
“嗯嗯嗯......”凝霜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凝霜,下次不要用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动词!!!”玉脂气得直拍她的脑袋。
“知、知道了......就是这样。”
“小姐,既然他已经抱过你了,那也就是说你的身份......”
凝霜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知道了......就是这样。”
“贺侯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情吧?”
“谁知道......”凝霜耸了耸肩,“刚才临走的时候,他还威胁了一句,说什么需要小姐的时候就会来找小姐......就是这样。”
“需要小姐的时候就会来找......”玉脂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下一句岂不是:濛濛,你也不希望你的身份暴露出去吧?接着开始难以言喻的威胁剧情......就是这样。”
凝霜反问道:“等一等,就是这样这四个字是我该说的吧?......就是这样。”
“平时少看一点没营养的书籍......”少女扶着额头说道。
“虽然早就猜到身份会暴露,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少女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丝疑惑,“他靠近的时候居然连一丁点脚步声都没有。”
“小姐,据说会轻功的男人就是没有脚步声的。”玉脂如是解释道。
“我想应该不只是轻功这么简单......就是这样。”
“凝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玉脂问道。
“轻功再厉害也得落地......就是这样。”
“由于爹爹没什么朋友,会客室年久失修,地板总是会作响,就算是轻功再高的人踩上去也会发出动静,”少女掂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之所以会选择在会客间,就是因为这一点,方便凝霜察觉并阻止他靠近我。”
“虽然我犯困打瞌睡,但是意识是存在的,”凝霜十分肯定地说道,“他似乎是用了瞬间移动的能力,眼睛一闭一睁,就移动到了屏风前,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就是这样。”
“瞬间移动......”玉脂的脸上满是惊愕,“世上真的存在这样的能力吗?”
“贺侯果然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看来我们以后要多多提防......就是这样。”
“凝霜,我们为什么要提防他?”
“他要是瞬间移动到小姐的闺房,就会发生难以言喻的事情......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藤椅上的少女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眉宇忽然微微一皱:“屏风脚下的是什么东西?”
玉脂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小姐,是用过的火柴。”
“诶?”凝霜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火柴不见了踪影,“丢了......就是这样。”
玉脂问道:“凝霜,是你的吗?”
“是我的,”凝霜点了点头,“可问题是,为什么用过的火柴会落在这种地方?......就是这样。”
“大概......”少女无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脸上的神情满是严肃与凝重,脑中仿佛在翻江倒海似的,“这就是瞬间移动的秘密所在。”
与此同时,贺君安正在返回西厢房的路上,由于不熟悉地形又没有人带路,他莫名其妙地拐进了顾府后院。
“这里是......”
只见后院正中央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车厢,车轮已经被卸下,车顶横陈在墙角,门窗帘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侧,附近放着一桶木漆,看样子是准备重新粉刷一番。
贺君安自言自语道:“不是自己的家真不习惯......”就在他准备走回头路的时候,目光忽然定格在被拆得四分五裂的车厢上,心中顿时萌生了一个有意思的念头,“来了来了,商机来了!”
于是,他扛着一对车轮回到了房里,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看到他,就算是看到了,恐怕也猜不透这个奇怪的家伙想要干什么。
“稍稍熬个夜画一张设计图纸再打个雏形......”就在他将车轮搁在书案前,铺上纸张放下炭笔,准备点燃烛灯挑灯夜战的时候,“嗯?”忽然间意识到床上似乎睡着一个人,借着月光,走近一看,方才发现是蜷着身子睡觉的唐茵。
“呼——呼——呼——”
她的呼吸十分平稳,下半身恢复了蛇形,看样子是在熟睡中的状态。
“呵呵,”贺君安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在王府睡不着就跑回来找我了吗?”说罢,他将被褥拖拽展开,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全程小心翼翼得就像是在保护一件艺术品似的,生怕手脚一重惊醒她。
“看来我只能画画图纸了,”说着,贺君安回到书案前,点亮了烛灯,又将书本垒成一堆,防止光源刺激到床榻上的唐茵,接着,他拿起炭笔和宣纸奋笔疾书,没过多久,复杂的图纸便绘成了一大半,“承重上存在问题的话,要加轴承去抵消......”
“唔——”唐茵翻了个身,抱住尾巴继续睡。
“真可爱......”贺君安放下笔,灭掉灯,伸了个懒腰,“哈——累了,设计稿暂时就这样......”他起身走到床榻前,俯下身偷偷品尝了一下她的睡颜,接着,轻声在耳畔低语道,“晚安。”
殊不知,就在窗沿之下,应雪青正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冰凉的地上。
“喂,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嘘——”沐婉柔将手指置于唇前示意噤声。
应雪青的脸色顿时一黑:“再这样下去我又要受寒了......”
“他们好像已经睡了......”德川夜趴在窗前,透过缝隙,谨慎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况,同时,还利用灵敏的嗅觉捕获空气中细微的变化,“虽然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是主人的气味没有消散的迹象,应该还在房间里。”
“就这样睡了吗?”应雪青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无趣......”
“你该不会在期待着发生些什么吧?”德川夜反问道。
应雪青抱着膝盖说道:“要是他们发生些什么,我们就能以抓抢跑的名义冲进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傻乎乎地打道回府。”
“为什么要打道回府?”沐婉柔一脸不解地问道。
“诶?”应雪青愣了一下,“你该不会......”
“他们睡了不是正好吗?”
“是啊......”德川夜悄悄拉开窗户,极力压着声音说道,“我们一个个进......动作快一点......不要被主人察觉到......”
“光是快没有什么用,”窗户另一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想要夜袭成功,动作就要又轻又快。”
“咦——?!”德川夜的表情顿时一僵。
“啊......”应雪青的脸色顿时一黑。
“啊哈哈......”沐婉柔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被发现了。”
“你们三个这么喜欢吹冷风吗?”贺君安一把推开了窗户,“进来吧。”
“哼,谁要进......”
应雪青的话刚说到一半,德川夜直截了当地应道:“主人,打扰了!”
“喂,你稍微矜持一点......”
沐婉柔紧随其后,微笑着应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是来夜袭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们......”应雪青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你不进来吗?”贺君安问道。
应雪青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灰:“我回自己房间了。”
“是在撒娇吗?”
“才不是!!!”
贺君安翻过窗户来到应雪青跟前:“是想要我抱你进房间吗?”
“哈?!”
“就像之前你受寒生病的时候一样,”贺君安抬起手臂比划了一下,“是不是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才、才不是!!!”
话音刚落,他上前一把抱起了她,动作熟练得犹如行云流水,虽然她嘴上说着不要,但是身体却非常老实,仅仅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笨蛋、傻瓜、大木头,你究竟在做什么?!”
贺君安一脸淡定地回道:“抱老婆回房休息。”
“注意你的形象,我们可是住在别人的府邸里,又不是在自己家里......”
“在别人的府邸里你就不是我的老婆了吗?”
“唔......”应雪青一时语塞。
“我们回房间啰~~~”
“不要太大声了!!!”
同一时间,距离总司衙门不远的一座酒馆忽然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零零总总大概就二十来号,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粗犷的糙汉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工友聚会。
人群之中,只有一个人打扮得干干净净,似乎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怎么才这么点人?!”值得注意的是,她的脑袋上长着一对尖尖的毛耳朵,像是天狐族的却又有十分细微的差别。
“小姐,我们是干马帮的,城里本来就没安排什么人手。”说话的是之前同她在早餐摊子上碰面的男子。
“能不能再努努力?”
“我的大小姐,城里不比寨子里,就算再努力也没有用,”男子一脸委屈地说道,“他们基本都是我们在城里负责采办的管事,连他们信得过的兄弟都叫了过来,眼前的已经是全部能召集的人手了。”
“亲戚能不能也叫过来?”
“你现在是要劫总司衙门,又不是来旅游的......”男子故意压低了声音,“万一走漏了风声,我们全都是杀头的罪名,总不能叫上七大姑八大姨家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亲戚来搅场子吧?”
“可是就这点人......”她不禁陷入了犹豫,“恐怕连正门都冲不进去。”
“人手实在是不够,我建议我们从长计议再做打算,否则救不到大少爷您也得折进去。”
“嗯......”她掂着下巴若有所思,“也只好......再考虑一下......”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男子赶忙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就像是约好的一样立刻作鸟兽散,没有坚定决绝的意志,也没有视死如归的精神,看样子就是一批普普通通的群众演员。
“他们怎么一下子都跑了???”
“可以理解的,”男子打起了哈哈,“大家都很忙,他们有的人得奶孩子,有的人得照顾牲口,有的人连衣服都没收就跑出来帮忙劫狱。”
“劫狱之前为什么要洗衣服?”
“啊......”男子愣了一下,“洗衣服......就是......为了.....为了逃跑的时候有干净衣服穿!”
“原来如此......”她打了个响指,“合理。”
“呼——”男子松了一口气,“合理就好......”
“我仔细想了想,就这么几个人明目张胆地劫狱确实不太合适。”
“您终于想通了?”男子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
“应该由我们两个去偷偷地劫狱。”
“啥玩意儿???!!!”男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一惊一乍。
“你好好准备准备,明夜子时,我们准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