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前,宴华楼的正门外人头攒动,他们围成一个圈,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好奇地观望着总司衙门神捕之间的酣战。
“原来如此......”上官望月保持着从容与淡定,“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却连一点长进都没有,看来你真的不是适合习武的料。”
“呃......”上官瑞阳单膝跪地,累得动都不能动。
“真是两个麻烦的家伙......”唐问心累得满头大汗,看得出他的体力消耗得非常迅速,即便是动用了鬼人族的力量也是无济于事。
“你们两个实在是不够看,”司空慎游刃有余地仗剑而立,“也就你,稍微能过过两三招。”
“切,明明人数上不占优,却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压制住了我们,”方鹤山勉强维持着站姿,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你们两个真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司空慎发出了假惺惺的笑声:“呵呵,过奖了。”
“只要有我们在,你们是绝对无法进入宴华楼的,放弃吧!”上官望月十分坚定地说道。
“不好意思,还是那一句话......”方鹤山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们有你们的任务,我们也有我们必须保护的人。”
唐问心再一次摆开架势:“不动点真格的,怕是要被看扁了。”
上官瑞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哥,握手会我去定了......”
“恕我直言,你们已经没什么余力了,”上官望月双臂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再打多久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要这么说嘛!”司空慎耸了耸肩,“难得找到点乐子,我们要好好享受才是......”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方鹤山扭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接着,神情变得十分舒缓,嘴角微微一扬,淡定自若地松了一口气:“呼——休战,不打了!”
司空慎问道:“终于放弃了吗?”
上官望月主动给了个台阶:“及时止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不......”方鹤山摆了摆手,“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得抓紧时间进宴华楼救人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援兵他们处理。”
“援兵?”话音刚落,司空慎注意到一阵相当急促的脚步声,然而,就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素未谋面的对手早已以奇快的速度逼近到了咫尺之间:“嘁——”仓皇之间,他提起青锋剑防御,硬生生挡下了突如其来的一击。
“反应力不错......喂——接下来看你的了,小不点!”魁梧的身影迅速退后拉开距离,下一秒,明月之下掠过一道黑影,沿着屋脊高速移动,说时迟那时快,寒光乍现,手里剑破空而来,逼得司空慎不得不向后退却。
“不准叫我小不点!!!”
“鬼人族的高手吗?”上官望月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报一下名号,在下是贺君安的贴身护卫,泷泽弘一。”泷泽弘一双手握紧了武士刀。
月稳稳地落在了他身旁:“趁着这个机会,让你们笨拙的【武士】见识一下【影】的战斗方式。”说罢,她抬起手五指展开,指缝之间分别夹着一颗霹雳弹。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上官瑞阳顿时瞪大了眼睛。
月回道:“当然是跟着头领她们一起来的。”
“我姐她们也都来了吗?”唐问心追问道。
“嗯,”泷泽弘一点了点头,“我们同乘一辆马车来的,半路上遇到个奇怪的神使,私底下交流一番之后,她们便像是发疯了似的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地赶路,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说了点什么。”
方鹤山的表情顿时一僵:“我大概知道你说的那个奇怪的神使是谁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一声:“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明明已经有了我们,竟然还敢来这种地方花天酒地......”莫名其妙的热浪扑面而来,炽烈的灼炎瞬间摧毁了大门,冲击波震得围观人群四散而开,“去死一万遍吧——!!!”
“什......?!”这一幕,看得上官望月和司空慎目瞪口呆。
方鹤山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阿慎,这究竟是......”
“哪、哪里突然失火了吗?”
上官望月和司空慎的脸色黑了个彻底。
眼前的门扉被烟尘与火焰覆盖,,恶臭的焦味弥散在空气中受到灼烧的木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
只见应雪青的一头秀发变得通红,身体上隐隐约约呈现出不显眼的纹路,周遭带着点点令人不由得敬而远之的火星,手执的黑玉剑附着了骇人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全都吞噬掉似的。
“好、好暴力......”涂山萨拉故作镇定,尾巴却不住地瑟瑟发抖。
“雪青发起火来是这样的吗?”唐茵轻声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沐婉柔摇了摇头,“师姐以前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咕——”贺若棠咽了口唾沫,“简直就像是一座活火山。”
涂山萨拉自言自语道:“看来夫君这一次难逃一劫。”
“哼,都怪他自己不好,”冉晴双臂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谁让他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主人好歹是个男人,他难免会感到寂寞,来这里找找乐子也是应该......”德川夜试图找个台阶给贺君安,结果被应雪青斜眼瞪了一下,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巴,“唔——我什么都没说!!!”
“所以......”阿丽娜弱声弱气地问道,“风月场所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反感?是不是来这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唐茵一脸严肃而又认真地回道:“等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当务之急是把他揪出来。”
应雪青板着脸喊道:“死鬼,滚出来......”门前烟尘与火焰散去的一刹那,她一眼就看到了亭台上伤痕累累的贺君安,顿时瞪大了眼睛,同时,瞳孔急剧缩小,心口就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诶?”
“你们......”贺君安愣了一下,“怎么会......”说着,他单膝跪倒在地,脸上挂着一抹惨淡的笑容,“看来是有人暗中帮了我一把。”
“君安,你没事吧?”艾丝妲俯下身子试图扶起他。
“好夸张的发育......”德川夜感叹道。
贺若棠附和道:“人类是能长到这么大的吗?”
“你们两个......”唐茵忍不住吐槽道,“现在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吗?!”
“你们是什么人?!”【主母】的眉宇紧紧地皱着,“竟然敢擅闯我宴华楼......”话说到一半,她的目光定格在应雪青的身上,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年歇斯底里地逃离的幼小背影,“是你?!呵呵呵......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回到我的跟前......【笙蝶】!!!”
“......”应雪青微微沉着脑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听说你近来交了好运,成功飞上枝头变凤凰,捞了个侯爵夫人当当?不要忘了,只要你的卖身契仍然在我的手里,【应雪青】就永远是宴华楼的女人......”【主母】不停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像你这样底子不干不净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这么奢侈的幸福。”
“......”应雪青没有回话。
“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身份完全是多亏了我,”【主母】耸了耸肩,“如若当年没有我把你挑选出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就是【羊圈】里普普通通的小羊羔,任人宰割任人欺凌,像是其他女童一样最终孤苦无依地死在不得天日的牢笼之中。”
“好过分......”涂山萨拉暗暗握紧了拳头。
德川夜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这个人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什么让人恼火的鬼话?”
“......”应雪青仍然保持着沉默。
“侯爷正好在场,你应该不想让我把以前的事情全都抖出来吧?”【主母】信誓旦旦地命令道,“我命令你!立刻乖乖地夹着尾巴退下,用武力把你的姐妹们全都挡在门外,不准进来妨碍我。”话音刚落,黑玉剑沐浴着烈火破空而来,像是箭矢一样插入一名黑衣人的身体,将其定在立柱上焚烧成焦炭,“什......?!”火焰顺着立柱一路往上窜,转眼便引燃了二楼的帷幕,火光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大堂。
“老妖婆......”应雪青用冷酷的语气问道,“以上就是你全部的遗言了吗?!”
“等、等一等,你不怕我把你见不得人的经历公之于众吗?!”【主母】扯着嗓子厉声喊道,“比如说,亲眼看着最喜欢的姐姐侍奉各种各样的恩客,通过这样令人作呕的方式学习讨好男人的技巧......”
贺君安一脸淡定地打断了她:“老太婆,你的要挟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哈?!”
“我早就知道了。”
“什......?!”【主母】没有放弃,继续挑唆道,“喂——难道你们能心安理得地同出身宴华楼的脏女人值得互称姐妹吗?开什么玩笑,【应雪青】只会带来洗不净的污名,离她远一点......”
“好过分的说辞......”阿丽娜唯唯诺诺地说道。
“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涂山萨拉的手臂上出现了铭文,“再继续用【脏女人】之类的词攻击应姐姐,我会把你彻底抹除掉。”
“不清楚你这样说是出于什么目的,试图通过宣扬她的不幸,诱发我们的厌恶感吗?”冉晴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们非但不会厌恶她,反而会更加厌恶造成这一切不幸的元凶,而这个人正是你......恶心的老女人。”
“她的情况我们大致都清楚......”唐茵双臂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建立起来的羁绊不是你一句两句话能打破的。”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德川夜的眉宇微微一皱,“现在算是有了一个干掉你的理由。”
贺若棠气冲冲地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恶臭的老太婆!!!”
“什......?!”【主母】被一顿乱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要妄想用老一套对付她,”贺君安用虚弱的语气说道,“她早就已经离开了牢笼,涤净了被污浊腐蚀心灵,在自由的世界里建立了理所当然的情谊和关系......像你这样生于泥沼的癞蛤蟆根本不会理解此时此刻翱翔于蓝天白云之间的白天鹅内心究竟有多么强大。”
应雪青恶狠狠地盯着【主母】:“曾经,我以为我是发自内心地恐惧宴华楼,一旦接近,哪怕是隔着两三条街都会产生不适感,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恶心。”
“恶、恶心???”
“既不是针对在恐惧中挣扎的【侍姬】,也不是针对寻花问柳夜夜笙歌的【客人】,单纯地恶心你这样的存在......”应雪青耸了耸肩,“正如我家夫君说的一样,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会被你折磨得身心俱疲的【笙蝶】,此时此刻,【应雪青】内心的强大你无法理解。”
“啊......”艾丝妲似乎被触动了心灵,眼中满是激动的泪花。
“我们也能......”长孙悠感到鼻头一阵酸楚。
“呃......”【主母】小退了半步。
“任你用拙劣的言语攻击,皱一下眉头算我输!”
“师姐,你好像一直皱着眉头......”沐婉柔忍不住吐槽道。
“喂,这种时候就不要吐槽我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母】又发出了一阵狂笑,“什么内心的强大......什么癞蛤蟆和白天鹅......事已至此,老娘已经被逼到了穷途末路,没什么好保留的......就让我的手下一口气送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