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经处尘烟滚滚,马蹄声震天撼地,面对来势汹汹的具甲重骑兵,贺君安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其他人也是一样,紧张得额头上满是细小的汗珠,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连手心都出了不少汗。
“大家做好准备......”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沟壑,“点火!”
按照计划,前排的义军士兵点燃了火箭,架弓就朝着沟壑射去,然而,他们的准头太差,不是太远就是太近,只有姚天十拿九稳一矢中的。
“呼——”李淳松了一口气,“幸亏有我在。”
“关你什么事?!”姚天忍不住吐槽道,“低头看看,你的箭还在弓上。”
“啊啊啊啊啊——烧、烧裤子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火焰沿着沟壑迅速扩散开,像是匍匐在地面上的一条火蛇曲折蜿蜒。
留里克皱紧了眉头,扯着嗓子命令道:“区区火墙,一口气冲过去——!!!(赫曼语)”
“是,长官——!!!(赫曼语)”
然而,眼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沟壑之所以能够以奇快的速度引燃,是因为里面注入了火油,火油里浸染着数不清的引线,而引线的另一头连接着浅埋在枯草中的响炮。
贺君安死死地盯着引线,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正当引线燃到头的时候,留里克等人恰好行进到最近的位置,也是冲锋速度达到最快的时候。
“就是现在——!!!”
响炮一燃,响动四起,突如其来的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将骑兵吓得心头一紧,更加要命的是,胯下的马匹全都受了惊,不受控制地停止冲锋四处打转,有的人没有及时收起骑兵枪,被迫转向的时候将友军打翻在地;有的人没能抓稳缰绳,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栽了下去;有的人强行环抱住马颈,结果马匹一个踉跄,连人带马摔得面目全非。
“冲——!!!”贺君安唤出【红梅傲雪】和【山河令】,亲率整个军阵全军出击,同时,后排的长枪和突击弩一人接着一人传到前排,就像提前计划好的一样。
“吃我一枪——!!!”姚天一马当先,投出一枪刺穿一人,接着,夺过尸体上的骑兵剑与其他人展开肉搏。
索拉特紧随其后,落下一斧,瞬间将一名刚刚下马的骑兵砍杀成两半:“哼,不过如此!!!”
看到这一幕,马丁内斯勋爵不由得愣了一下:“......”
“长官?”爱德华提醒道。
“......”他咽了一口唾沫,沉默不语。
“长官?”
“......”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长官!”
“步兵!”马丁内斯勋爵再也沉不住气,用急促的语气说道,“集合全部的步兵,一口气撕碎他们!”
爱德华问道:“您确定要出动全部的步兵吗?”
“不准质疑,这是我的命令,执行!”
“是——!!!”
“不用管什么阵型不阵型的,全都压上去把留里克旅团救下来!”
爱德华高声传令道:“步兵,全军冲锋——!!!”
一声令下,军阵中的步兵全都开始朝前奔跑,就像是一匹匹脱缰的野马,上千人以遮天蔽日的态势冲锋,势头就好像是要把整个天谕城都掀起来似的。
看到这一幕,贺君安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嘴角微微一扬,喃喃道:“要的就是这个......”说罢,回头就向孙长庭打了个手势。
始终待在后方的孙长庭一看到这个手势,情绪顿时兴奋了起来,立刻振臂高呼道:“兄弟们,骑马跟我走——!!!”
“是——!!!”
孙长庭率领马帮的兄弟们在战场上移动,不过,让人不解的是,他们并不是朝前增员,而是向着天谕城的方向赶路,看起来就像是逃离战场似的。
“他们怎么......”白汐言的小心脏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魏宓却一脸淡定地说道:“殿下,贺侯必有良策,我等静观其变。”
由于陷入了不可预知的混乱,马匹也不受骑兵的控制,留里克旅团就像是落水狗一样被痛宰了一顿,眼看着自己的部队被完全包围,作为旅团指挥官,留里克果断下达了指令:“下马步战!!!”
然而,像他们这样的具甲重骑兵一旦下马,身上的重型装备便成了致命的累赘,义军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再加上衣装轻便,他们在战场上灵活机动,三五成群围攻一人,很快便打得他们节节退后毫无还手之力。
“杀拜狗——!!!”义军士兵挥舞长枪,咆哮着冲上前,却被留里克反向一个突刺穿透了身体。
他没有恋战,立刻下令道:“重整态势,突破包围——!!!”然而,这一道命令根本传达不到他手下的耳朵里,五百被三千围着暴打,场面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
“该死的异族——!!!(赫曼语)”一名骑兵握紧骑兵剑不断挥砍,却被侧面的义军士兵用干草耙子猛击了腿窝,不由得单膝跪地,下一秒,另一名义军士兵双手持着伐木用的斧头正面劈来,只一击就叫盔帽下的头颅皮开肉绽,涌出的鲜血和脑液顿时染红了王室的徽记。
李淳看准了一名骑兵落单,捡起脚下的石块,掏出自制的弹弓,拉开皮筋猛射一发,石块打在头盔上发出一声巨响,瞬间震得骑兵耳鸣不止,片刻的晃神变成了致命的间隙,罗伊德趁机冲上前,奋力一剑刺穿了他的锁子甲。
“咻~~~”李淳吹了个口哨,“小哥,干得不错嘛!”
“是你掩护得好。”
“下一个,走!”
“小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骑兵双手握剑飞奔过来,一剑朝着李淳的心窝刺去,千钧一发之际,某个人架起突击弩在侧面射了一箭,箭头刺穿了罩袍下的锁子甲,瞬间贯穿骑兵的腰部。
“臭小子,前前后后告诫过你多少回了?!”老李头凶巴巴地反问道,“上战场不是儿戏,是生生死死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把小命交代啰!!!”
“老爹,你怎么......”
“义军没有严格的编制,想混进来还不简单吗?”说时迟那时快,又一名骑兵冲到跟前,抬手就是一剑。
“不要伤我老爹——!!!”
只见老李头不慌不忙地单手架起突击弩,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这一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拳打歪头盔,同时,胯下又猛地来一脚,打得对方一个踉跄朝后退却。
“这个老头子......(赫曼语)”
没等他缓过神,老李头挥舞着突击弩冲上前,将其当做近战武器猛地一抡,顺势又朝着胸膛踹上一脚,紧接着,再用娴熟的技巧将其缴械,全程打得对方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哇——老爹,你好强......”李淳感叹道。
老李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臭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话音刚落,留里克无情地斩杀一名义军士兵,又反身以盾牌弹飞了一柄长枪,利用精湛的战斗技巧且战且退,虽然身上的罩袍和甲胄早已被血污浸染,但是他仍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在围攻中消耗太多。
“好、好强......”
“可恶,我的老乡被他杀了——!!!”
“他的体力总会耗尽的,继续上吧!”
就在义军士兵准备再度发起攻势的时候,某个人却扬起手臂,阻止了他们的行动:“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保存体力。”
“鬼人族......”留里克一下子警觉了起来,“有意思,农民里面竟然夹杂着亚尔德兰的顶级掠食者。(赫曼语)”
“在支援赶到之前,你的部队就会完全崩溃,”泷泽弘一双手紧握武士刀,摆开了气势十足的架势,“投降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骑士有骑士的规矩,”留里克抹去了脸上的血污,“在战死之前,我必须坚守忠诚的底线。(赫曼语)”
“你的气概和精神都令人敬佩,”泷泽弘一浑身上下散发着惊人的气势,“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上,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他们两个语言不通还能聊天?”张二狗问道。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眼神是通的,”贺君安解释道,“大概这个就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说话的时候,他扭头看向了拜洛维斯的军阵,由于体能、韧性等因素,集体冲锋的步兵渐渐分散,尤其是训练度不足的预备部队,他们被正规军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而这一切都在长孙悠的推演计算之内。
“差不多是时候了......”熊承畴站上了城垛,“诸位,准备血战到底吧!”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效仿,一时间,城垛上竟站满了江湖人士。
“等一等,你们打算跳下去?!”楚云义的脸上满是惊诧。
陈遇礼皱紧了眉头:“疯了吗?”
这个时候,孙长庭带着他的人马来到了城下,他们分成了两批人,一批人利用登城钩索将绳索送上城墙,另外一批人则是拿着铁锤打地钉,绳索两端全部固定完成之后,便形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夹角。
“嘿——!!!”为了耍帅,刘三刀敢为天下先,纵身一跃,借助轻功踩着绳索,转眼便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城下,“没问题,贺君安的方法稳得很!!!”
同一时间,孙长庭他们没有闲着,将城下的灌木全部掀开,灌木里根本没有掩藏什么器械,而是玲珑集团运货用的货厢,再把他们骑乘的马匹栓上去,转眼便造出了一辆辆运货用的马车。
“大家速速上车,我们会负责把你们运送到战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