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贺君安刻意清了清嗓子,“昨天辛苦大家,绕城三圈不是一般的体能测试,能够坚持下来的都是万里挑一的杰出人选,今天的【技巧】测试同样需要大家倾尽所有、全力以赴。”
“......”铁卫队军士不约而同保持着沉默。
“用于【技巧】测试的场地内布置了十分复杂的赛道,考核范围包括泅渡、匍匐前行和攀岩等项目,要求大家在不犯规的情况下完成赛道中所有的项目,测试开始之前,你们有什么疑问吗?”
铁卫队军士依旧一言不发,倒不是因为纪律严明,而是因为......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贺君安压着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女孩子就不该来军营,气氛突然就变得特别尴尬。”
沐婉柔歪着脑袋问道:“女孩子来军营有什么问题吗?”
“都是你的错觉,”唐茵一脸严肃而又认真地反驳道,“以前训练亲兵的时候,没听说过什么尴尬不尴尬的。”
“我训练的是精锐部队,他们要参与特种作战......”贺君安说话的音量越来越小。
“我们福禄王府的亲兵差到哪里去了吗?”唐茵反问道,“真刀真枪掐一架,不一定敌不过铁卫队。”
沐婉柔附和道:“女孩子不能进军营是纯粹无稽的刻板印象。”
“嗯哼——”马忠良赶忙上前圆场,“公爷知道前一日大家都累得人仰马翻,特地携两位夫人探访营地,目的是为了缓和大家紧绷的神经......”
唐茵厉声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气氛组,是来协助测试的。”
“没错,”沐婉柔点了点头,“公爷新官上任,不能事事都压在他的肩上,我们作为内助也该适时出一份力。”
“天老爷......”铁卫队的军士压着声音感慨道,“公爷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为什么夫人既漂亮又懂事......我要是也有这样的红颜陪在身边就好了。”
“公爷是何等人物?”他的同伴翘起了大拇指,“能被他相中的女子,自然也都是万里挑一!”
“我自恃相貌不输侯爷,怎么就没这样的桃花运......”
他的同伴嘲讽道:“害,就你这样自信又普通的还是省省吧。”
话音刚落,马忠良厉声吼道:“马希文、梁成忠,你们两个不要交头接耳的!!!”
马希文和梁成忠异口同声地回道:“是,统领——!!!”
“公爷,请指示。”马忠良恭恭敬敬地请示道。
“没什么好指示的,”贺君安耸了耸肩,“把队伍拉去场地,直接开始测试吧。”
马忠良的回应十分铿锵有力:“遵命!!!”
经过第一日残酷的筛选,铁卫队仅剩的七十八人被带到了精心布置的场地,刚一抵达,他们就被参差不齐的训练器材所震惊,就连马忠良都懵了个彻底。
“整个场地横跨天垣川,分为河东、河西两个部分,河东部分的项目是负重跑道、攀岩、匍匐推进等,主要考量的是身体的耐力,完成了全部项目之后,所有人泅渡到河对岸,再参加河西部分的项目,有索降、空中绳桥、单杠引体等,主要考量的是身体的协调,同前一日不一样,中途没有补给、没有休息,也没有让你填饱肚子的干粮,要求一气呵成,不允许中断......”
就在贺君安介绍场地的时候,马忠良走上前瞧了一眼,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这一段河道的流速会不会太急?”
“如果流速不急,怎么考验他们的能力?”唐茵反问道。
沐婉柔附和道:“测试过于轻松就背离了测试的初衷。”
马忠良的眼中满是忧虑:“我只是担心有人会体力不支,不慎陷入危险境地,要是选拔过程中闹出人命就不好了吧?”
沐婉柔莞尔一笑:“请放心,我们会负责协助,不会让军士发生意外。”
“画舫已经租好了,”唐茵补了一句,“到时候会下锚停留在河道上,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我们就立刻把溺水者打捞上船。”
马忠良点了点头:“嗯,早就听说公爷的夫人们各个身手不凡,相信你们有这个实力。”
他们说话的功夫,贺君安已经讲解完毕:“如果没有其他疑问,我们就开始【技巧】测试,争取......”
“公爷!”其中一名军士举起了手,“请问,有时间限制吗?”
“没有,”贺君安摇了摇头,“测试的核心要求是一鼓作气完成所有的项目,测试中断必须回到出发点进行休整并且再一次进行测试,只要你们不抛弃不放弃不认输,就能不计时间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直到完成测试或者力竭为止。”
又一名军士举起了手:“公爷,我自认水性不佳,下水遇到危险该怎么办呢?”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雇了一艘船在河道待命,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我会......”
“我?”唐茵打断了他。
沐婉柔双臂抱胸,脸上带着和蔼可亲却又颇有深意的笑容,轻声细语地问道:“你是不是忘了谁?”
“嗯哼——”贺君安立刻改了个说法,“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我们会出手的。”
唐茵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沐婉柔夸赞道:“改正得很及时,值得表扬。”
“啊哈哈......”贺君安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公爷好像很听夫人的话,”马希文咽了口唾沫,“我说,他该不会是妻管严吧?”
“你懂个什么?”梁成忠耸了耸肩,“公爷这个不叫妻管严,叫宠妻。”
“你确定吗?”
“嘘——”梁成忠示意他不要说话,“注意一点,统领又盯上我们了。”
与此同时,数位常侍捧着一大摞奏书送到了青空阁内,帝君端坐在棋桌前,本想自己同自己对弈一局消遣消遣,结果一看到奏书的数量顿时傻了眼。
“什么情况?!”
魏宓毕恭毕敬地鞠躬作揖道:“回君上,放在这里的都是来自神军司和帝库司的奏书。”
“陈遇礼和楚云义是说好的要手牵着手给孤找点事情做做吗?!”帝君以为他们两个又在用奏书掐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都没看就骂骂咧咧,“开什么玩笑?!把事情堆积如山再一口气让孤解决,要他们这一群大臣做什么用?!”
“他们两位眼下正在殿前听候召唤。”
帝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传他们过来!”
“是,谨遵御令。”
没过多久,陈遇礼和楚云义双双来到青空阁,刚一进门,陈遇礼一个不留神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幸亏楚云义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了一把,方才稳住他的身躯。
“陈大人,你没事吧?”
“没什么,稍稍有一点头昏眼花罢了。”
“你多多少少该睡一觉的。”
“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订立新法,宝贵的时间用来睡觉就太奢侈了。”
帝君见状,单手托着腮,忍不住调侃道:“你们两个整天在朝堂上撕来撕去的大宗郎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两人尴尬得满脸通红,赶忙拉开距离。
“你们是被打了吗?”帝君问道,“眼睛怎么黑了一圈......”
“禀君上,”楚云义作揖道,“我们同安民公磋商了一个晚上,所以才眼圈发黑。”
“你们谁来解释解释,”帝君拿起一本奏书拍在了书案上,“突然送一大堆奏书进宫是什么意思?”
“禀君上,”陈遇礼作揖道,“奏书中所撰均是变法详略,上涉官制,下及民生,因其兹事重大,务必请君上过目一番再做决定。”
“奏书虽多,但都是变法精要,”楚云义补了一句,“大抵都是我们同安民公彻夜长谈所得内容。”
帝君一听到贺君安的名号,不耐烦的态度也有了些许的转变,双标得十分露骨:“孤都已经放权给了贺君安,像这种事情让他自行定夺就行,何必再弯弯绕绕......”他展开一份奏书,顿时眼前一亮,嘴角忽然微微上扬,“唷,名字起得不错,拥军法。”
陈遇礼解释道:“拥军法,为鼓励青壮年参军,以户为单位,凡家中有人进入常备军从戎,朝廷则会退返三成的税收以填补家中无青壮年带来的劳动力空缺,如果是兄弟二人其中一人从戎,则退返五成的税收,如果是独生子从戎,则退返八成的税收。”
“初衷是好的,问题也是有的,”帝君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忧郁,“像这样迅速扩员常备军,军饷、军粮又不能凭空变出来,再说了,朝廷缺失的税收上哪里去弥补?”
“君上,请看这一本,”楚云义上前取出一本奏书,“是臣下制定的军垦法。”
“军垦法?”帝君翻开奏书一看,忧郁顿时烟消云散,“嗯,不错,就该这么办!”
陈遇礼上前一步,从奏书中取出一本交给帝君:“臣下算了一笔账,按照拥军法实行下去仍然会存在财政空缺,于是又制定了一套免役法,富户不愿意让他们的子弟上战场,那朝廷就顺理成章地以免役为理由增加富户的税收,如此一来,朝廷的财政收入就会恢复正常,甚至是比现在要多赚上一笔。”
“孤相当好奇,”帝君接过奏书,一边端详,一边问道,“一个主和派老大牺牲税收以扩大征兵,一个主战派老大改革兵役以弥补税收,你们两个是怎么达成共识的?”
“......”陈遇礼和楚云义陷入了沉默。
“呵呵,贺君安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竟然能把你们两个牵到一根绳子上去,”帝君煞有介事地捋了捋胡须,“行了行了,孤会认认真真批阅你们订立的新法,都下去回家补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