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相差无几......”霍崇山看了一下日头,“按照预期,甲队应该已经开始登山了才对,奇怪......怎么到现在连人影都没瞧见?”
霍峻岭掂着下巴若有所思:“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吧?”
他们两人在云梦山的山岗上,像是哨兵一样,俯瞰着整片云梦林的情况。
“少寨主,”这个时候,雷老五走了过来,抱拳道,“乙队已经在东北方向取得进展;丙队找到了任务箱,正准备开拔前往下一个区域。”
“要我说,甲队的进展是最慢的,”霍峻岭耸了耸肩,“估计认输了吧。”
“不一定,”霍崇山摇了摇头,“只要坚持不懈,抓住机会后来居上也不无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雷老五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惊喜地喊道:“少寨主,你们快看呐!!!”
只见五名身手矫健的军士沿着山壁爬了上来,其余人均在下面等候,霍峻岭看了半晌,愣是没看懂他们是什么套路,喃喃自言自语道:“他们是什么情况?但凡有一个人掉队,全队都不能算通过的。”
霍崇山看出了端倪,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原来是这样......”
霍峻岭挠了挠后脑勺:“大哥,你看出什么了吗?”
“你注意他们身上背的东西就知道了。”
“背的东西......”霍峻岭定睛一看,才注意到他们身上背着一捆藤条,眉宇顿时一紧,“编了绳索?难道说......”
“为了防止掉队,由善于攀岩的军士作为先头部队登上山岗,固定好绳索的一端,制造成一条直达上层的绳梯,”霍崇山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样一来,不仅难度降低了很多,而且能确保整队都通过。”
“哟,不错嘛!”霍峻岭夸赞道。
“看来被马统领选做队长的都不是什么死脑筋。”
“阿嚏——”身在营地的马忠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马大哈,让你穿多一些,着凉了吧?”霍恩耸了耸肩。
“开什么玩笑,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马忠良不服气地回道:“活了四十多年,还没感过冒呢!”
“帝宫里刮的阵阵冷风怎么比得上我这深山老林的天寒地冻?”
听到他的话,马忠良一时间不禁百感交集,用低沉的语气问道:“你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十几年?”
“怎么了?我觉得我这寨子挺好的,”霍恩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要考虑带着霍家军回到天谕城?”马忠良提议道,“以你的实力,独立建一个团不成问题。”
“虽然林子里没有王权富贵,但是没有窝囊,没有党争,也没有勾心斗角,”霍恩的语气平和而又轻松,“我想得很明白,我这个性格当不了达官显贵,眼前一出什么不合心意的事情就爱生闷气,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当闲云野鹤反而过得自由自在。”
“你个老小子可得想想清楚,”马忠良连哄带骗道,“等女儿风风光光嫁出去,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去见她了。”
“为什么?”
“公爵府是你随随便便能出入的地方吗?”
“呵呵,说得好像当了官就能随随便便出入公爵府似的。”
“你以为老楚他三天两头往公爵府跑是为了什么?”马忠良反问道,“天底下有什么大事要事不能在神军司的军机阁里商量,非要跑到人家家里去聊?”
“好他个楚大愣子!”霍恩愤愤不平地说道,“居然家借公务之便,徇私探望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太可恨了!”
马忠良忍不住吐槽道:“这就上升到可恨的程度了?!”
“不行!”霍恩义正辞严地说道,“再这样下去,神军司肯定得毁在他手上,我得回去主持一下大局!”
马忠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呵呵,我就知道你要绕回来。”
“只是吧......”霍恩挠了挠后脑勺,“我是一介逃兵之将,不能说回来就回来,还得过帝君陛下这一关。”
“说来你可能不信,”马忠良咧嘴一笑,“君上认为煌夏正值百年未有之变局,眼下是用人之际,特此暗中命我来找你谈复职的事情。”
霍恩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君上亲口吩咐的,”马忠良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你肯接受复职,就能免除逃脱兵役的罪罚。”
“好好好,太好了!”霍恩连连点头,“总算能找到正当理由探望女儿,不对......应该是总算能报效朝廷了!”
马忠良的表情顿时一僵:“你好像一下子口无遮拦地说出了心里话......”
“等一等,”霍恩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要是官复原职的话,岂不是比楚大愣子低一等?!”
马忠良仔细思忖了一下:“倘若按照官阶等第来算,他应该是你的顶头上司。”
“岂有此理!!!”霍恩气得吹胡子瞪眼,“区区一个顽固不化的呆头鹅,凭什么骑在我头上当宗郎?!”
“阿嚏——”远在神军司内的楚云义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刘思成关切地问道:“大人,您是不是受了风寒?”
“不可能,刚才那一下直冒冷汗,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暗暗议论本官!”楚云义拍了拍胸脯,“本官身子骨硬朗得很,活了四十多年,还没感过冒呢!”
这个时候,传令军士走进了书房,快步上前呈递军报:“第七师团长回报,其麾下部队已在指定时间内完成调防扎营。”
楚云义不假思索地回道:“第七师团全军保持警戒状态,耐心等待下一步指令。”
“是——!!!”军士作揖之后转身就走。
“......”楚云义露出一脸疲相,苦恼地揉了揉鼻梁。
“您又要管改制,又要管调度,精力实在是不够用啊。”
“自从镇国大将军,哦,对了,就是我的女婿......”楚云义情不自禁地强调了一下,“他走马上任以来,自帝宫直接下达的指令越来越多,而且针对的方向基本锁定在北方,估计接下来要有大动作,本官得加把劲,不能拖了年轻人的后腿。”
刘思成一脸好奇地问道:“是准备打龙喉城了吗?”
“我估计过,没有五个师团左右的兵力,龙喉城是绝对拿不下的,”楚云义斩钉截铁地说道,“眼下才调集了一个师团,应该不至于提前啃这一块难啃的骨头吧?”
“不是打龙喉城,难不成是打武烈亲王?”
“武烈的藩地在煌北府的山地之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楚云义分析道,“他本人熟读兵法,时时刻刻都在统兵备战,要吃下他比吃下龙喉城还要困难。”
刘思成不禁犯起了嘀咕:“那公爷这一次是......”
“不要猜了,再怎么猜都是无济于事,按照指令执行就是了,”楚云义摆了摆手,“如果我们都想得到,那么敌人也想得到,敌人想得到的计划就是没有意义的计划,不是吗?”
刘思成连连点头:“您说得没错。”
“忙了大半天,是该放松一下了......”说着,楚云义站起身,来回扭了扭他的老腰。
“要不要职下去安排茶水点心?”刘思成问道。
“我自有我的办法,不必搞得这么麻烦。”说罢,他拿起搁在一旁的弓箭,熟练地拉开弓弦,将箭头对准了门框上方悬挂着的标靶,一松劲,箭矢嗖的一声正中靶心,隐藏在门框暗格内的机关随之启动,眨个眼的功夫,房梁上突然展开了一幅画。
“......”刘思成顿时眼前一黑。
“你看我女儿长得漂亮吗?”楚云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又花痴的笑容。
“公爵夫人生得国色天香,有倾城绝伦之貌、贤淑椒房之德,实为世所罕见的奇女子。”刘思成象征性地夸了几句。
听到他的一番夸赞,楚云义笑得更开怀:“刘参将,还是你小子文绉绉的会说话!”
刘思成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您大费周章做了这么一套机关,就是为了把公爵夫人的画像藏在房梁上吗?”
“不行吗?”
“啊这......”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多看女儿一眼,我就能再多工作三个时辰。”
“职下没有女儿,不太能理解......”刘思成的脸色又黑了三个度。
“好——就是这样,来精神了!!!”楚云义坐回了座位上,聚精会神地在宣纸上奋笔疾书,“刘思成,速速把机关复原,等我想看的时候再看。”
刘思成婉拒道:“您设置的机关,职下不太懂......”
“你啊你,看好了!”楚云义再次拉弓对准标靶,紧接着,嗖的一箭正中靶心,画卷便收了回去。
刘思成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也可以?!”
“随放随收,”楚云义将弓箭搁在了触手可及的位置,“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