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君安一行人在云梦寨里度过了别开生面的一夜,翌日,他们乘坐马车离开云梦林返回公爵府,路程刚到一半,艾丝妲竟然提议在同心湖再办一场野营。
“喂喂喂,怎么可能?!”贺君安反驳道,“我不要做事情了嘛?!”
由于他是陪睡的,根本没有投票权,最终,艾丝妲的这个提议被全票通过。
“真是的......”贺君安独自一人坐在岸边,手握钓鱼竿,单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平静的湖面,内心也同样毫无波澜,“眼前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呢?”
“大家就是体谅你才想方设法让你放松下来,”说着,冉晴坐在了他身旁,用贴心的口吻说道,“你第一次坐到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接触的人和事一下子变得五花八门,再按照以前的方式方法去应对难免会感到分身乏术,而你又是个喜欢勉强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的类型,所以我们得站出来承担我们相应的义务。”
“承担你们相应的义务?”
“嗯,”冉晴点了点头,“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逼迫你休息,免得你把自己累坏。”
“休息又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不,休息能帮助你提升工作效率,工作效率决定了以你为核心的体系运转能力,究其根本,就是在解决实际问题。”
“啧,这也能说得通?”
“你一个劲地向前冲,却没有意识到【停下】的重要性,喘口气非但不会误事,反而会跑得更快更远,”冉晴反问道,“连学生都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你却连半分钟的放松时间都不舍得留,合理吗?”
“......”贺君安没有接话。
“说不过我,就不说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放下鱼竿,同时,单手托住了她的腰,稍稍一用力就熟练地将她搂入怀中,下一秒,轻柔而又温润的触感在唇间四溢,瞬间夺走了她全部的思维。
“诶?诶??诶???”
事后,她的脸颊转眼就变得红彤彤的,就像是已然成熟的小苹果一样。
“呵呵,”贺君安露出了坏坏的笑容,“想要在口舌之争中打败你,果然就得用物理意义上的口舌之争。”
“你这是在作弊、犯规,耍无赖!!!”
“阿晴,明明连洞房花烛夜都体验过,你却还会为了一次突然袭击而脸红,真可爱。”
“脸红才是正常的反应吧?”冉晴气呼呼地反问道,“倘若哪一天不再脸红,不就是证明我对你没感觉了吗?”
“倒也是......”
冉晴下意识拨弄起了发梢:“哼,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你要是有这么主动就好了。”
“仔细一想,在学校里的生活真是无忧无虑,”说着,贺君安躺倒在了草坪上,望着无垠的天空,惬意地跷起了二郎腿,“没有什么家事国事天下事必须要关心,没有什么风声雨声读书声不得不入耳,离开了这样一片乐园,仿佛我们一个个都变成了烦恼的制造器。”
“学校里就没有烦恼了吗?”冉晴不以为然,“成绩不好要想办法追回来,学生会的预算要想办法批下来,还得盼着呆头呆脑的学弟某一天突然开窍......可多了。”
“呆头呆脑的学弟......”贺君安的脸色顿时一黑,“呵呵......无法反驳的形容......”
“如果我在烦恼中穿行,埋头做枯燥而又乏味的工作,要不了多久就会疯掉的,”冉晴耸了耸肩,“正是因为有了在天台上享受午餐的间歇,正是因为揣着放学后一同回家的盼头,正是因为我学会在我的眼前穿插各种各样的【停下】,所以才能保持着对待校园生活的热忱与激情。”
贺君安愣了一下,问道:“你的【停下】怎么都是和我有关的事情?”
“唔——”冉晴的脸颊显得愈发红润。
“我该不会就是你校园生活的加油站吧?”贺君安半开玩笑似的调侃道。
冉晴红着脸,没有回话,过了半晌,她十分较真地凑到他耳畔,压着声音回了一句:“是啊。”
“呃......”虽然贺君安表面上故作镇定,但是脸却很诚实地一路红到了耳朵根,根本遮掩不住内心淳朴的青涩。
冉晴故意用娇媚的语气问道:“你知道我现在的加油站是谁吗?老~~~公~~~”
“......”贺君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掌心的温度仿佛一下子就与之产生了共鸣。
“啊,她们应该快架好篝火了,我去看看!”嘴上是这么说的,实际上是因为心跳速率过快,她想开溜去冷静一下。
“需要帮忙吗?”贺君安问道。
“不用,你就好好休息吧!”说罢,她转身径直走向了营地。
“好好休息......呵呵,短短的四个字,格外值得回味......”贺君安半坐了起来,扭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不能辜负她们的一番苦心。”
话音刚落,湖面方向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大木头。”
“嗯?”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应雪青。
只见她坐在一艘看似有些年头的小木船上,手里握着一支陈旧的船桨,我行我素地招呼道:“不要傻愣着,快上船!”
贺君安直言问道:“青儿,你是在邀我泛舟吗?”
“什......?!谁邀你......”应雪青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是......划不动,对......我一个人划不动!”
“呵呵,”贺君安浅浅一笑,接着,施展极意逍遥游,三下五除二就上了小木船,“体力活交给我,乐意效劳。”
不料,他刚一落脚,船体就发生了倾斜。
“哇啊啊——”应雪青被湖水溅了一身,白皙的大腿上残留的痕迹犹如汉白玉表面凝成的露珠,让人有一种想伸手触碰的原始冲动,“真是的,你小心一点嘛!”
“抱歉抱歉,”贺君安调整呼吸,努力保持着平衡,稳稳地坐了下来,“好了,想去哪里?”
“往湖心出发,给。”
应雪青将船桨递给了贺君安,他愣了足足三秒钟,接着,用不解的语气问道:“就一支船桨?”
“不然呢?”
“一般划船不是要用两支船桨吗?”
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回道:“船上只有一支,将就一下吧。”
“算了......”贺君安只得使出了独轮炮划船法,艰难地朝着湖心划去,划着划着,他发现船体隐隐作响,嘎吱嘎吱的听得很难受。
“什么声音?”
“好像是船体本身发出的声响,”贺君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话说,你从哪里租来的船?”
“不是租的,”应雪青单手托着腮回道,“芦苇荡里捡的。”
“哈?!”贺君安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像这种弃置的船你也敢用?!”
应雪青理不直气也壮地回道:“我看没有人要,不用白不用嘛!”
“难怪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听见嘎巴一声,贺君安的脸色顿时一黑,“刚才是什么声音?”
应雪青的表情彻底僵住:“船、船桨......”
他们唯一的船桨已然折断,半截烂木头越飘越远,手里只剩下了一根没有用的破木棍,更加要命的是,他们已经距离湖岸十分遥远,无法施展轻功逃跑。
“现在该怎么办?”贺君安的表情僵硬得不能再僵硬。
“我怎么知道......”应雪青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膝盖,眼中掠过一瞬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贺君安突然发现了什么问题,褪下外衣一下子扑了上来。
“你要做什么?!”应雪青顿时陷入了混乱,“傻瓜、笨蛋、大木头,你该不会觉得现在的状况很有情调吧?!”
“不要动,”贺君安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船体估计早就泡烂了,正在洇水。”
“诶?”
“不行,用衣服堵不住,”说着,贺君安一把抱起了应雪青,“准备弃船。”
“等一等,我不会游泳!!!”应雪青急得两只小脚不自觉地乱蹬。
“不要怕,有我在,最多就是喝几口冰冷刺骨的湖水。”
“不行不行不行,”应雪青一个劲地摇头,“我的身子不能受寒,受寒了会影响......总之就是不能受寒!”
“谁让你把人家废弃的船划出来用?”
“错了,我错了,”应雪青急得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我错了还不行嘛!”
“就算我们不跳船,船也会洇水沉没,结果是一样的。”
应雪青下意识捂住了肚子:“你再想想办法,我真的不能受寒......”
“眼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贺君安单脚踩在了船板上,“闭上眼睛,我数到三就跳,一......二......”
“不要啊啊啊啊啊——!!!”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