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城中赫曼族住民的情绪,的确是该由赫曼族来进行短暂的维稳安抚,”小卡尔冷静地分析道,“既然卡尔大公已经被杀死,他又膝下无子,那么作为第一继承人的我自然而然就是下一任卡尔大公,合情合理。”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自内部崩裂,”贺君安双臂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是担心被卡尔大公的残党反扑的时候,赫曼族住民就会变成我们内部的不安定因素,再加上北侧城门的工事本就不牢靠,能不能正面顶住都是一个问题。”
“放心,卡尔大公的死讯一传十十传百,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仇家找上门,”小卡尔十分淡定地说道,“封地各处的守军会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打也得打一阵,他们是没机会向巴尔......”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及时更改了说辞,“是没机会向龙喉城反扑的。”
贺君安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嗯,你说得有道理。”
“对了,城北行馆的王室成员抓住了吗?”小卡尔主动问道,“抓住了就是一张足以稳定局势的底牌。”
“我正要问你来着,”贺君安拉开了帘子,“行馆一共逮了三个战俘,就是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王室成员,你帮我辨认一下。”
没想到,刚一拉开帘子,寒光一掠而过,险些刺伤他的肩胛,所幸不灭煌炎眼疾手快,一脚将金发少女手中的匕首踢开。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阿凰,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阿凰像是鬼魅一样以奇快的速度出现在贺君安身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障刀已经抵在了脖颈上,在她们主仆二人的配合下,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场面上的形势竟急转直下。
“嘁——”小卡尔握紧长剑摆出了战斗姿态。
“你们是怎么解开绳索的?”贺君安问道。
阿凰反问道:“解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扣还不容易吗?”
“啧,真麻烦......”贺君安看到白汐言被捆住扔在了床上,嘴巴还被艾露娅用手捂住,心下不禁一阵恼火。
阿凰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不想死的话就立刻放我们出城。”
“抱歉,嗜血的小麻雀,你的算盘怕是打错了,”不灭煌炎索性劫持了她所谓的小姐,“要是不想她的脖颈被拧断,你最好识趣一点,否则不要怪我手下不客气。”
“嗜血的小麻雀?”阿凰的脸上满是不爽,“啧,你是不是对我们血鸢一族有什么误解?”
不灭煌炎冷笑了一声:“呵呵,你们血鸢在上古时期就是给我们古龙作眷属打工的,叫你小麻雀怎么了?”
“古龙?”
“看你一副孤陋寡闻的样子就知道没听说过。”
“我听外婆说过,古龙就是一群自以为是,却不太聪明的大家伙。”
“什......?!”不灭煌炎的眼睛忽然变成猩红色,下手稍稍一用力,金发少女的脖颈上就被抓出了血痕。
“喂——”阿凰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威胁道,“我家小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他?”
“你信不信我杀了她?”
“我不信。”
“我也不信。”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两个人就像是小学生吵架似的,毫不夸张地说,她们的脑容量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一个高中生。
阿凰提议道:“数到三,我们一起动手。”
“行啊!”不灭煌炎气冲冲地回道。
“暂停一下,”贺君安忍不住插了一句,“按照正常的剧情,你们应该数到三同时放人才对吧?”
金发少女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同时撕票?!”
阿凰振振有词地说道:“小姐,我不信她会乖乖放人。”
“我也不信她会老老实实放人!”不灭煌炎皱紧了眉头。
贺君安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比较好:“你们能不能不要意气用事,收一收脾气按照剧本走常规流程?!”
“就是啊!!!”金发少女附和道。
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在这个问题上默契地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阿凰顺着他们的意思提议道:“我数到三,同时放人。”
“不行,必须你先放人,然后我再放人。”不灭煌炎执拗地要求道。
“凭什么?!”
“是你先挟持,我再挟持的,”不灭煌炎振振有词地说道,“放人自然也要有一个先后顺序。”
“小姐姐,我觉得你的逻辑有一点点小小的问题......”金发少女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贺君安刻意打断。
“她说得没错,凡事都要有个先后顺序,”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一番,“谁先挟持谁先放,谁后挟持谁后放。”
同盟的小船说翻就翻,前一刻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后一秒就成了各自为营的敌人。
阿凰气冲冲地威胁道:“哼,大不了同时撕票!”
“撕就撕,谁怕你?!”不灭煌炎反向威胁道。
“数到三,同时抹他们的脖子!!!”
“好啊!!!”
贺君安和金发少女默契地喊停道:“你们两个都等一等——!!!”
这个时候,门外一人突然推门而入:“末将晋天元,拜见......”来者是一位身披甲胄的青年将领,他生着一双英气十足的剑眉,相貌俊朗、器宇轩昂,身材十分雄壮,目测足足有两米高,“打扰了!”他见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劲,便主动退了出去。
“晋将军,里面发生了什么?”梁丰英问道。
晋天元皱着眉头,一时间无法组织语言,用碎片化的词汇回道:“女人、绑缚、铁器......”
梁丰英一听就懂了个大概,转身向其他军士下令道:“公爷正在房内进行两性友好交流,切记,不准声张出去,都散了吧!”
“谁在进行两性友好交流?!”贺君安随手掷出大剑便破开了房门,“我只是单纯被挟持了,又不是在做奇奇怪怪的事情,你们究竟在误会什么啊啊啊啊啊?!”
阿凰一脸无语地提醒道:“喂,你还在被挟持......”
不灭煌炎问道:“到底抹不抹脖子?!”
金发少女的脸色白里透着青:“大家不要冲动,有什么问题坐下来谈谈吧。”
“对对对,”贺君安连连点头,“不要动不动就抹脖子,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岂有此理——!!!”晋天元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手持一杆长刀,气势汹汹地喊道,“大胆狂徒,竟敢挟持公爷——!!!”
梁丰英拔剑逼上前:“速速放人,饶你一命——!!!”
“小麻雀,我们人多势众,你们完蛋了!”不灭煌炎的脸上满是自信。
阿凰淡定自若地回了一句:“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
“数到三,同时动手吧。”
“唉,我心累了......”贺君安揉了揉鼻梁,“你们为什么总能三两句话就绕回来。”
话音刚落,金发少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安民公,要不要跟我做个小小的交易?”
“嗯?”
“其实我是【怀彻雷斯顿】公爵家的独女,”说话的时候,金发少女的视线朝着一侧飘了一下,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而这一位则是拜洛维斯王国的第一公主,艾露娅。”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贺君安看在了眼里。
“诶?”艾露娅愣了一下,“等一等,德伦莎,你不是说我们......”
“【怀彻雷斯顿】公爵是八大公中实力最为雄厚的,而且同卡尔公爵的封地接壤,要是他亲自率军出征,凭你的一千多人,怕是龟缩在城中也顶不住多久,”德伦莎双臂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只要你答应送公主殿下出城,我就让阿凰停手,并且自愿留下来当你威胁【怀彻雷斯顿】公爵的【底牌】。”
“......”贺君安掂着下巴若有所思。
“如果不想做这一笔交易也没关系,只要我们一死,尸体便无法成为交易的筹码,只能激怒王室和公爵家大军来犯,眼下巴尔克斯要塞刚刚被占领,内部人心不稳定,外部的北侧城门工事又不坚固,但凡多来点人就什么都给你扬得干干净净。”德伦莎的脸上挂着一抹从容不迫的笑容。
贺君安的脸色顿时一黑:“你是在威胁我吗?”
“有一句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是吗?”
“呵呵,【怀彻雷斯顿】公爵?”贺君安耸了耸肩,“自称是公女的你直呼父亲的名讳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德伦莎故意抿了一下嘴巴。
贺君安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于是就胸有成竹地分析道:“我看你想留下来当人质是假,把真正的公爵之女送出去,求来【怀彻雷斯顿】的援军才是真吧?”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的第一公主不比公爵之女金贵吗?”德伦莎反问道。
“哦?堂堂的第一公主?”
“唔——!!!”德伦莎突然掩住了嘴巴。
“啊......”艾露娅不禁怔了一下。
“不经意间露馅了吧?正因为你是王国的公主,才笃信我不会轻易痛下杀手,”贺君安分析道,“而公爵之女却能立刻招来实打实的援军。”
德伦莎争辩道:“等一等,一旦【怀彻雷斯顿】挥军南下,你再用我这个人质不也能逼退他吗?”
“公爵家是公爵家,王室是王室,”贺君安两手一摊,“都不是一家人怎么会把人质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去考虑?”
德伦莎扶着额头自言自语道:“你啊......”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比起公爵之女,第一公主的牌面显然大多了,留作【底牌】再好不过。”贺君安打了个响指,“决定了!就按照你所提出的条件,我送她出城,你留下作人质。”
“你不怕她带援军杀回来吗?”德伦莎问道。
“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一点,”贺君安的视线定格在了艾露娅的身上,“作为你的好姐妹,她理应优先考虑你的处境,所以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艾露娅一言不发,脸上满是纠结与痛苦,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细节都让他愈发笃信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