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伦莎的眼中掠过一瞬失意与不甘:“只是不学会当个有心眼的坏女孩,我就会陷入活不下去的窘境,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用看不见的武器进行反击。”
“......”贺君安一言不发,静静地听完了她想倾诉的故事。
“抱歉,一下子发了这么多牢骚,让你感到困扰了吧?”德伦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接着,半坐起身,倚靠床板,扭头看向窗外的五轮明月,“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忽然变得有点奇怪,明明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心里压了这么久,咬紧牙关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现在却不假思索地向**对象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在月色之下,她的笑容略显苦涩,苦涩之中还透着一丝凄美,“呵呵,真不像我。”
“......”贺君安依旧沉默不语。
“我造成的错误就由我承担全部后果,”德伦莎的语气渐渐低沉,“过了这一夜,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
“......”贺君安仍然保持着沉默。
“放心,我好歹是公爵家的独女,有实力摆平各种各样的麻烦,也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问题,才不会傻乎乎地追着你死缠烂打。”
“......”贺君安没有一丝丝反应,像一大块木头似的。
“喂——!!!”她实在是忍不住,气呼呼地捶打他的胸膛,眼眶里满是委屈的泪水,“你倒是反驳我啊啊啊啊啊——!!!你该不会真的想吃干抹净假装无事发生吧——!!!渣男——!!!”
这个时候,贺君安方才慢慢悠悠地开口回道:“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抛砖引玉。”
“哈?!”
贺君安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呵呵,在习惯了你的套路之后,我发现你的逻辑还挺单纯的。”
德伦莎一时间百感交集:“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单纯这个词评价我。”
“举个例子,你想吃苹果,却不会明说想吃苹果,只会抱怨一句口渴,接着,夸赞苹果长得很好看,诱导我去把苹果摘给你,说白了,就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而形成的避险做派,只是请你意识到一点,在你眼前的是我,而不是你的继母,”说着,贺君安半坐起身,伸手轻抚德伦莎的脑袋,“跟我在一起,言行举止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就像以前被宠惯的时候一样打直球吧。”
“唔......”德伦莎不自觉地抿起了嘴巴。
“无论是山盟海誓还是甜言蜜语,都是苍白无力的说辞,”他强硬地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我更喜欢让你得到最直接的体验。”
德伦莎的脸颊霎时间泛起了浓重的红晕,不过,她没有被卷入甜蜜的旋涡,故意双臂抱胸,摆着一脸的戏谑说道:“你一口气来这么多次的确是让我得到了所谓最直接的体验~~~”
贺君安忍不住吐槽道:“我说的这个体验不是那个体验!!!”
德伦莎露出了俏皮的笑容:“哼,反正我已经嫁不出去了,你就做好养我一辈子的准备吧!唔——”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衣柜开着一道缝,脸色顿时一黑。
“怎么了?”
德伦莎提议道:“马上就要天亮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吧!”说罢,她赶忙下了床,抓起贴身衣物就往身上穿。
“像这种事情藏不住的,”贺君安在这一方面的经验算得上是十分丰厚,“与其费尽心思藏着掖着,倒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就算要开天窗也得看准时机再开!”德伦莎一边抱怨着一边披上睡袍。
“等一等,看准什么时机......”没等贺君安把话说完,她硬是拽着他下了床,接着,将他的衣物团成一团,连同他一起打包送出了房间,“啧,这个女人真难懂。”
德伦莎贴着门仔细打探走廊上的动静,等到确认他已经离开,她方才舒了一口气:“呼——”片刻过后,她转身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柜门。
藏身于衣柜中的阿凰直勾勾地看着德伦莎,既没有做任何表情,也没有说任何话,就像是一尊雕像似的,以至于她全然猜不透她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
“啊哈哈,你是不是......”
阿凰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嗯,很尴尬。”
“刚开始的时候跳出来打断我们不就好了嘛!”
“小姐,看到你一脸享受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打扰你们。”
德伦莎拨弄了一下发梢:“唔,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也没有很享受......等一等,你说你看到,你怎么能躲在柜子里偷看?!”
“是您让我躲在衣柜里的,”阿凰理直气壮地回道,“再说了,我是不想的,可闭上眼睛也没用,耳朵听得到,而且声音还一阵接着一阵。”
“......”德伦莎羞得脑袋上都在冒烟。
“我觉得你挺配合的,心里是不是早有预案了?”
德伦莎极力解释道:“大概是受到药物的作用,所以就配合了一下下!”
阿凰双臂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订正,配合了整整十六次。”
“十六次?!”德伦莎的脸上满是惊诧,“难怪我会觉得身体这么疲惫......”
“虽然前前后后纯粹是弄巧成拙,但我还是得提醒一下,您是拜洛维斯怀彻雷斯顿家的继任者,而他则是煌夏的大将军,你们始终是站在对立面上的敌人,总有一天,在两军交战的时候,你们会各自站在各自的军阵里主持一场规模空前的厮杀。”
德伦莎的脸色忽然一阴:“......”
“就算您为了避嫌不出面,老爷也会亲自主持军事行动,到时候......”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德伦莎打断了阿凰的话,“我会说服父亲放弃斗争,怀彻雷斯顿家改旗易帜,脱离拜洛维斯归附于煌夏。”她的眼神十分坚定,不像是在做一个假设亦或者是开一个玩笑。
阿凰怔了一下:“您是认真的吗?”
“摆在眼前的局势无非就是豪赌一把,”德伦莎分析道,“要么追随王室,把经营了多年的封地变成王国的前沿阵地,要么投靠煌夏,让他们借道直插王国腹地,沿途提供必要的军需和给养。”
“煌夏并没有足以匹敌王国的军事实力,”阿凰掂着下巴若有所思,“选择后者,无疑是在玩火自焚。”
“你想想,卡尔大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德伦莎摇了摇头,“贺君安能够利用村镇的地形优势摧毁入侵的精锐部队,统率三千杂牌军正面杀翻他的八千正规军,又以极少量的部队夺下号称能在国境抵御入侵数年之久的坚城险地......”她顿了顿,接着反问道,“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阿凰皱紧了眉头,显然,她的一番话已经超出了她的思考能力范围。
“王室一直处心积虑要削弱八大公的封地和臣民,尤其是势力最大的怀彻雷斯顿家,就算父亲忠心耿耿地追随,料想也落不得好下场,情况走向极端说不定还会被国王派出刺客暗杀,以便于王室顺势接管整个封地,相反,煌夏想要看到越来越多的贵族临阵倒戈,所以需要一个榜样,怀彻雷斯顿家能够成为这个榜样的话,所得到的利益就是最大化的,就算是事后要进行削藩,父亲也能有一个全身而退的归宿,绝不会被杀害,”德伦莎直接否定了第一个选项,“对于树大招风的怀彻雷斯顿家来说,看似是两个选项,实际上只有一个选项。”
“......”阿凰表面上淡定自若,实际上却在头脑风暴。
“我之所以想把贺君安绑回家,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以他为底牌,便于怀彻雷斯顿家在两国争锋中有权利主动倒向更有力的一方。”
“原来如此......”阿凰依旧是一脸的似懂非懂。
“没想到,竟然会发生一系列弄巧成拙的突发状况,”德伦莎双手叉腰,一脸无奈地说道,“绑都不用绑就成了我的俘虏。”
阿凰轻声吐槽道:“谁是谁的俘虏还不一定吧?”
“嗯哼——”德伦莎红着脸说道,“阿凰,说太多大实话是会失去工作的喔~~~”
“嗯,”阿凰决定放弃思考,“不管怎么样,您要站在哪里是您自己决定的,而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您。”
“谢谢~~~”
“不过,我们还是得考虑一下老爷的想法,毕竟您眼里的贺君安是有滤镜的,他却没有,应该不太会认同您的想法。”
“不用担心,父亲在关键问题上总是向着我的。”
“像这么大的事情估计就不是这样了。”
德伦莎一边说话一边摸了摸小腹:“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要给家里未来的接班人一个面子吧?”
“您的意思是......”阿凰的脸颊泛起了浅浅的粉晕,“诶?”
德伦莎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嘻嘻,整整十六次都不中,他未免也太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