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吧。”
短短的三个字刚一说出口,朱雀便感知到了浓烈的杀意,毫不犹豫地挥动血刃先下手为强,瞬间斩断恬苟的脖颈,然而,让人始料未及的状况就这样发生了,他的大动脉就像是石英雕琢而成的工艺品,没有喷涌出鲜血,而是数不清的沙砾席卷而出,下一秒,破碎的身躯化作白色的死灰回归沙漠,另一侧的沙砾重新汇聚,塑造了崭新的躯体。
“什......?!”贺君安顿时瞪大了眼睛。
“真有意思呢~~~”虽然嘴上是这么调侃的,但是她的神色明显凝重了几分,似乎是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呵呵呵呵呵,”恬苟发出一阵阴冷的桀桀笑声,“不要这么着急,让我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他故意顿了顿,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古怪情愫,看不出严肃,看不出戏谑,混沌而又杂乱,“身为召唤师的我明明能丢下一大堆召唤物逃之夭夭,为什么要以身涉险,留在奥摩尔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这个问题不难解释,”贺君安回道,“兴许超出一定距离,你的召唤物就会失去控制化作沙尘。”
“不,”恬苟摇了摇头,“是因为我觉得局势永远可控,你们不存在一星半点的胜算.......”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周遭的沙砾似乎产生了自我意识,化作一条条蟒蛇缠绕在朱雀的腿上,她的反应十分迅速,轻松斩断它们紧接着一个后跳便躲开了突如其来的围攻,然而,只要是有沙砾存在,沙砾蟒蛇便会不断涌现,根本防不胜防,“将军。”他打了个响指,沙砾的性状顷刻间发生改变,化作晶莹剔透的玻璃死死地固定住她的左腿,下一秒,另一条沙砾巨蟒缠绕住她的右腿,几乎是同一时间,其他沙砾蟒蛇蜂拥而至,分别束缚住了她的手腕、肘部、腰腹等关键的发力位置。
“朱雀!!!”贺君安刚想去帮忙,却被一条沙砾蟒蛇缠住右腿,同样,它也转变成玻璃限制住了行动,没有多想,他一剑砍过去,削铁如泥的【玄光彩璃】竟然被看似脆弱的玻璃硬生生弹开,“啧,好硬.......”
“对于血鸢一族而言,要害的捕捉和超凡的速度都是使其名声大噪的天赋,唯一的弱点就在于【力量】,不过,为了克服这一点而盲目提升【力量】是致命的,耐力和体能的过度消耗注定会迎来致命的结局,根本不利于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节奏,所以你专程学习拳法中的【寸劲】,把【力量】控制在一瞬间集中爆发,既能节省耐力和体能,又能延长维持战斗的时间,可惜......”恬苟耸了耸肩,“即便弥补了【力量】的缺陷,你还是存在不容忽视的弱点,弱点就在于【寸劲】的爆发所需的肌肉瞬时收缩,只要锁定住各个关节,破坏肌肉与肌肉之间的协调,你就从凶猛的老鹰变成了乖乖的幼犬。”
“诶呀呀~~~”诚如他所言,朱雀的确使不上力气,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招牌式的假笑,但是从容与淡定已消去了好几分,“幼犬.......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词汇形容我,怪可爱的呢~~~”就在这个时候,她用极其有限的幅度转动刀锋所向,凭借指力掷出血刃。
恬苟不慌不忙微微歪了一下脑袋,青龙刀擦过他的耳畔,划过一道软绵绵的抛物线插入了沙地之中。
“不错,是我小看你了。”说罢,沙砾蟒蛇缠绕住朱雀的双手,化作结实得不可思议的玻璃,彻底抹消反抗的所有可能性。
“喝啊啊啊啊啊——!!!”贺君安没有放弃,使出全力一剑砍去,却再度被弹开。
“知道吗?”恬苟双臂抱胸,得意洋洋地说道,“沙子中蕴含的结晶物能够制造出美轮美奂的材料,制造过程中,施加的压力不一样,硬度也会不一样,我给你们准备的都是我力所能及的最高强度。”
贺君安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钢化玻璃......”话刚说到一半,散发着夺目光彩的玻璃尖锥瞬间刺穿他的胸膛,殷红的血液溅洒在沙砾上,留下点点樱花状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朱雀无意识地睁开眼睛,表情僵硬到了极点,她不再假笑,不再从容,眸中所见均是以往不曾多见的愤怒与恼火。
“呃......”贺君安单膝跪倒在地,用手压迫住骇人的伤口,血液却一刻不停地汩汩流出。
“你应该还有第二条命作为底牌吧?”恬苟似乎早就拿到了关于他们所有人的情报,“何必苦哈哈地自救,大大方方重生一次再拼一把不好吗?”
“你这个家伙......”
“曾经的奥摩尔已经消亡,现在的奥摩尔是我一手制造出来的,它不单单是我的家,而且还是我的地盘,我的主场......”恬苟俯下身子,抓起一把沙子,含情脉脉地说道,“奥摩尔的每一粒沙子都听从我的命令,它们是忠心耿耿的子民,我便是奥摩尔的国王,想要在我最熟悉的奥摩尔打败我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意了......”贺君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是想慢慢地失血过多而死,还是索性痛快一点引颈就戮?”恬苟问道,“想要什么样的死法我都能满足。”
“嘁——”贺君安拄着大剑,试图再次站起来对峙,但几近达到极限的躯体却泼了他一盆冷水,“咳咳咳——”他猛咳了一阵,将浓稠的血液啐在地上。
“呐,你最好把我一起杀掉,否则......”朱雀威胁道,“未来某一天,我会追到天涯海角,把你碎尸万段再丢到海里,让恼人的沙子再也聚不起来。”
“你......”听到她的一番话,贺君安不禁陷入了困惑,明明主动权在敌手,像这样激进的威胁言论,除了惹恼恬苟以外毫无意义,她究竟想做什么?还是说......
“像这样的局面,佣兵的第一反应理当是自保,”恬苟掂着下巴若有所思,“而你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选项......呵呵,人,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生物。”
“咳咳咳——”贺君安又猛咳了一阵,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还在用余光观察环境,抓紧时间思考对策,尝试着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破局的关键。
“如果你还没有想好要以什么样的姿态慷慨赴死,那么我就再勉为其难地施舍一点点时间,”恬苟的嘴角微微一扬,“正巧,她们似乎也快撑不住了,你们一起上路也能作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