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盟】分舵的配合演出下,阿寻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我带着负责守备的部队在林子里到处乱窜,辗转一番才匆匆忙忙赶到早就准备好的【舞台】,战场上的打斗痕迹十分逼真,连散发着腥臭味的鲜血都溅得到处都是,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她的假死。
“难以置信,竟然能令血鸢苦战致死。”
“究竟是来自哪里的势力?!”
“回去该怎么向老大交代?”
“他、他们的尸体去哪里了?”
“切,还问这么蠢的问题?肯定被同伴收走了啊!”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我强忍住内心的笑意,故意表现得十分平静,时不时在眼中酝酿一闪而过的悲伤,把戏码演到我自认为最逼真的程度。
“什么?!”得知消息的支部负责人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之前的从容淡定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无措,“完蛋了,居然折损了一羽珍贵的血鸢......”他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坐立不安,“袭击支部的是什么来头?”
“不清楚。”我回道。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们一定会再杀回来的,”他猛地拍了一下桌面,“这个支部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马上启动【最终解决方案】!!!”
“是——!!!”
最终解决方案,是总部为了突发紧急情况而制定的法则,一经启动,支部所有【冥嗣】下属需要杀死所有囚困的儿童,销毁所有实验相关器材、文件及记录,分散并脱离支部设立所在地,接着,于限定时间内返回总部报道,没有按时抵达的将会被首脑麾下最为精锐的执行部队【十二使徒】追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用最为毒辣的手段防止组织的秘密泄露。
“等一等,”我难掩心中的慌乱,赶忙开口喊停了他们,“兴许只不过是路过的贼寇,发现我们的支部一时兴起就想打劫一番。”
“......”听到我的假设,支部负责人陷入了沉默。
【呼——阿凉,静下心好好思考一下,如果姐姐在场的话......该怎么吓唬他?】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不说,姐姐的死讯并不会传出去,至少你还能继续当你的支部老大混一段时间,相反,如果贸贸然处理掉这么多素体,等你回到总部,首脑一旦问责起来,恐怕更加难辞其咎了吧?”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他扶着额头喃喃道,“是我一时糊涂慌不择路了。”
“总而言之,他们的身份和意图尚且是个未知数,我们暂时保持警惕按兵不动就行了。”
“......”支部的负责人沉默不语。
“怎么了?”
他向我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
“我该怎么表达伤心?”我双臂抱胸,存心露出一脸的费解,“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不,我不会,我只会挥刀让其他人嚎啕大哭。”
他冷笑一声:“呵呵,你们血鸢果真是冷血动物。”
“你不也一样吗?”我用冷酷的声音反驳道,“杀死逃跑的孩子如同家常便饭,眼中不见丝毫的怜悯与哀悼。”
“假使不杀第一个企图逃跑的孩子,往后只会有更多孩子不计成本地逃跑,逃跑的次数越多,失手错杀的概率越大,”他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换一种角度来看,我这是在通过杀鸡儆猴的手段救其他人的性命,不是吗?”
“......”面对像这样的诡辩,我保持了沉默,倒不是反驳不上来,单纯是不想理这种无药可救的家伙,嫌浪费时间罢了。
“老大,我们还执行【最终解决方案】吗?”他的手下人傻乎乎地问道。
“执行?执行个屁!”他又拍了一下桌子,“万一真的是打一波就跑的贼寇,我岂不是要被首脑撕碎了喂魔兽,沦为整个【冥嗣】的笑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阴冷的声音:“很不幸,阿玛塔......”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金丝镶边长袍的中年男子,“你就是整个【冥嗣】的笑柄。”他的下巴上胡子拉碴,手上戴着玛瑙戒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首、首脑?!”支部的负责人下意识站起身,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一片,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首脑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他身后的黑衣人便将遍体鳞伤的阿寻扔在了众人眼前。
“咳咳咳——”她猛吐了一口鲜血,显然还活着。
“什......?!”他惊讶得哑口无言。
“幸亏我带【十二使徒】巡查支部,否则就连跑了一羽血鸢,都被蒙在鼓里一头雾水。”
“怎么会这样?!”他的手下额头上满是冷汗,“不可能,我们明明看到她咽气的!!!”
“咽气分两种,一种是真的没气,一种是屏住呼吸,”说着,首脑做了个手势,黑衣人便以肉眼无法辨识的速度移动到支部负责人的身后,一把掐住他的脖颈,轻轻松松将一个大活人举了起来,“得像这样掐脉搏判定生死。”
“首......”
咔——
支部的负责人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拧断了脖颈。
“愿扭曲邪神尊上大慈大悲,原谅你这个无药可救的蠢货......”说着,首脑将视线定格在了我身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感情上怕是已经牢不可分了吧?”
“......”我没有回话,暗暗握紧了拳头。
“我问你,你清楚她的计划吗?”
我故作镇定地回道:“不清楚。”
“哦?”
我进一步解释道:“其实我和她道不同不相为谋,早已貌合神离。”
“那不如就这样,”首脑打了个响指,“只要你亲手杀掉她,我就相信刚才的说辞。”
“......”我的心跳不由得骤停了一下。
“不忍心下手吗?”
“我想不通挥刀的理由是什么,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企图逃跑吗?”我反问道,“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赏她一条贱命将功补过,继续为您效力以赎清罪业。”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我单膝跪地向他行礼。
“既然你说你想不通,那我就给你一个挥刀的理由,”首脑的嘴角微微一扬,“她不死,整个支部的素体就得死,她一死,整个支部的素体就得救。”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跳又骤停了一下:“......”
“对了,你也有挥刀的理由,”首脑看向奄奄一息的阿寻,“只要杀掉她,我就放你离开【冥嗣】,当然了,是在保守秘密的前提下,我将承诺永远不再派人追缉,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你渴望的生活。”
阿寻艰难地站起身,唤出了血刃:“......”沉默中,她给了一个眼神,示意我:拔刀备战。
“......”我也唤出了血刃,没想到,数年培养的默契竟然会成为我们发起死斗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