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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克他们的路线就是顺着绝望山脉边缘北上进入王都,但完全贴合的话中间会经过一大片没有补给的荒漠,所以他们必须改变路线,转向靠中心首都区的路线。这么一来,他们就得进入整个领地最危险的地方——凯特领地首都卡罗特,这里拥有着全领地最高级的奴隶贸易市场和最强大的城防,如果塞拉精灵的身份暴露,他们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经过了十几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这个危险的地狱,整座城市的建筑都是黑色的,看过去黑压压一片,让人喘不过气来。
“总感觉这里的人眼神都怪怪的……”阿芙蕾雅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群,她在他们的眼中看不见生气。
那是一种麻木空洞的眼神,仿佛发生什么都不会感到意外的眼神,每个人都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眼里无光,只会机械性地摆动躯体。
德鲁克不禁为这些人感到悲哀,这样活着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别和他们对视,他们当中都藏有直属于领主的特务机关的人,要是他们发现了我们,那麻烦可就大了。”塞拉把兜帽向下拉了拉,方便挡住自己的明显的长耳朵,提醒着两人需要注意什么,“眼下这卡罗特也是有些混乱,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阿芙蕾雅乖巧地点点头,塞拉到底是个一百多岁的精灵,见识自然是比她要更广的了,这种时候多听前辈的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天色渐渐黑下来,整座城市相当于融入了黑暗之中,给人更不祥的预感。
即使作为游商片刻不停地赶路也过分了些,他们决定先找旅店住宿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塞拉和阿芙蕾雅睡一间,德鲁克和阿尔法睡一间,如此分配完毕,大家就各自回了房间准备休息了。
也不必担心出事,德鲁克和阿芙蕾雅的心灵感应清楚得很,对方出事都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阿芙蕾雅身边有塞拉,没那么快出事,德鲁克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人能硬扛拉克领地两大最高战力,能让他出事的情况可是少之又少。
德鲁克一边挑逗着阿尔法,一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情况,探查魔法都是全天候待命以备不时之需,这种时候绝不能吝啬魔力。
夜已深,他睡不着。
也许是精神太过紧绷的缘故,他总感觉很疲惫,但同时又很清醒,正所谓人类是矛盾的统一体,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整间旅店里每个人的活动他都一清二楚,他的任务就是负责警戒,无论对方是谁他都绝对不能错过。
等等,那间在干什么呢,动静那么大……嗯?
这、这……这真是太污秽了!
怎么能干这种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然后……不检点!
德鲁克赶紧撇开视线,他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受到了玷污。要是之前没有看凯鲁借他的一本名叫《男人必须明白的一百个知识点》的书就好了,他根本就不会明白这些东西……
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还是专心警戒吧。
到了后半夜,周围就安静下来了。
德鲁克保持着探查魔法的运作,自己则进入了梦乡。
他又来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破败的教堂。
这里的圣光一直都给他一种让人平静的感觉,很舒服,比起教堂外的地狱,他更喜欢呆在这里。
“喜欢这里吗?”就在德鲁克近距离观摩着那尊神像时,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吓得德鲁克赶紧唤出大剑戒备——身后是一个和神像长得一样的白银骑士。
之前这里可没有人。
“……你是何人?”德鲁克仿佛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平静,不知怎的就放下了戒备。
“还不能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白银骑士的声音在教堂中回荡,明明本体近在眼前,德鲁克却觉得他好像无处不在。
“那外面的地狱呢?”德鲁克不死心,依旧想从对方嘴里套出一些情报,便转移了目标,换成讲教堂外的事。
“你见过他了吗?”白银骑士不回答,只是抛回了一个问题。
“……谁?”在感到疑惑疑惑的同时,德鲁克不禁觉得对方多少有点大病,自己问他问题都不回答的。
“那就更不能说了呢。”白银骑士笑了笑,说的话让德鲁克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那吾该怎么做,你才会告诉吾?”
“用不着问我,世界树会告诉你答案的。”白银骑士的身影逐渐化为虚无,声音也越变越轻。
“什么?!等等,别走——”德鲁克伸出手想抓住白银骑士,却感觉他们的距离遥不可及。
好像有一层障壁,将他们永远分隔开来。
“其实,过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白银骑士丢下了这句话就消失了,留下德鲁克一人在梦中沉思。
为什么有话不能直说呢……他就搞不明白了,一个个的都是谜语人,有意思吗?
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德鲁克只好从教堂出去,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碰碰运气。
和之前一样的尸臭味,浓得让人讨厌。
他想起之前在这里看到的人影——就是那个把他轰出梦境的家伙,那强大得让人感觉自己只是一只蚂蚁的压迫感他永远无法忘记。
不知道这次那家伙还在不在。
他看向战场的中央,那里只有一面斜立着的染满鲜血又破烂不堪的旗帜,德鲁克走上前看了一眼旗帜上的图案,感觉很是眼熟,一低头,自己腰上的金属盔甲就刻着这个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国旗的图案?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是说自己和这个国家也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为什么这面旗帜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上?
难道是国家发生了战争,自己其实是在战争中死去的一名骑士?可是这也不严谨,战争死人再正常不过了,非得把这段记忆藏起来不让他知道?
不对,之前那个梅莉和教皇好像说过这副身体曾经是英雄,但英雄的过去有什么好隐瞒的?
一定不只是英雄这么简单,这副身体还有着更为神秘的过去。
看样子今天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不在,这个战场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嗯?
德鲁克看见不远处两个与众不同的身影,只有他们看不清样貌,哪怕走近了也无法看清,好像蒙在浓雾之中,只知道这两人是少数留有全尸的家伙。
这两个人一定是关键的线索,只要能弄清楚他们是谁,记忆说不定就能恢复一些。
但是,他没法得到更多东西了。
如果沿着这个梦境继续前进,会不会得到更多的情报呢?
德鲁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继续往前走,他发现了这个战场的一个规律——所有的尸体都像被清开一样扫到一边,中间留出了一条不是很明显的路线。
这应该就是前往下一个地点的路线了。
“别再往前了。”身后传来那个空灵的男声。
德鲁克转过头,发现那个白银骑士正站在他身后。
“那就告诉吾真相。”被打断的德鲁克有些生气,他决定予以反击,既然客气地说话不行,不如威胁这个骑士,看看能不能成功。
“……早知道我就应该阻止你。”白银骑士显然有点惊讶于德鲁克的“威胁”,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叹气道,“为何要对过去如此执着呢?”
“这是你第二次问吾这个问题了吧。吾的回答很简单,吾认为失去记忆的话,吾就不会是一个完整的人。”德鲁克简单直白地给出了答案,他只是想将过去的空白填补上。
“……就当作是重新开始,不好吗?”白银骑士不甘心地问道。
“但是吾的好奇心会驱使着吾去探索,去了解,去揭开过去的记忆,这份心情绝对不会改变。”
“……即使失去了记忆,这一点还是没有变呢,你这个木头脑袋。”白银骑士无奈地叹息道,“哪怕把这份执着多分一点到其他地方,你就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成家了。”
“说什么——嗯?等等,你说我没有变?你之前就认识我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德鲁克本想反驳对方的调侃,但仔细一想发现不对劲,慌得连自称都变成了普通的“我”了。
“失策失策,不能让你再知道更多了。”白银骑士抬起手,德鲁克眼前的景象逐渐远去,和那个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不同,这股力量是温和的,令人难以抗拒,“都怪那个女人,非得整这些幺儿子……很遗憾,你该醒了,希望我们不会再见了。”
“喂!等——”德鲁克话没说完,就从梦中惊醒。
啧,真是可恶,总是不把话说清楚。
〔德鲁克?〕阿芙蕾雅通过心灵感应感觉到了德鲁克心情的波动,便关切地问道。
〔……没事,梦到了一个奇怪的人而已。〕为了不让阿芙蕾雅担心,德鲁克简要地概括出了梦境的重点,〔说回来,都这么晚了,阿芙蕾雅小姐还没睡吗?〕
〔我应该是和你同时醒过来的,心灵感应就是这样子啊,只要有一方出现状况,另一方也会受影响。〕
阿芙蕾雅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一副无奈但又体谅他的感觉。这让德鲁克很不好意思。
〔……非常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事没事,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这话听得德鲁克更不好意思了,合着阿芙蕾雅一年来都是这么被他折磨的吗?
〔阿芙蕾雅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吾会继续戒备周围的情况的。〕
〔嗯嗯,晚安啦德鲁克~〕
德鲁克疲惫地看着天花板,他开始回想梦里的白银骑士说的话——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没有猜错的话,他所说的那个女人一定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有很大的关系,难道是梅莉?但是她只负责把自己带到那个教皇面前,后来就不再干预了,应该不会是她。
那么,他现在又陷入了谜题之中。
“真希望能来个人帮我解释一下啊……一点点也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可真不好……”德鲁克长叹一声,决定不再想这件事,还是睡觉比较重要。
于是他两眼一闭,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切都归于寂静,融入到黑暗的城市中。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冷笑,如恶魔低语一般在黑暗之中徘徊,城市就又回复了以往的死寂。
……
……
……
即使在深夜,公主依旧不知疲倦地办公,希玛扣响房门走了进来,开始汇报今天的工作情况。
“公主殿下,属下查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希玛贴近公主的耳畔低声说道,“凯特领地的卡罗特有魔族的气息,这一点很让人怀疑。”
“魔族?确定没有搞错?”公主眉头一皱,心想着这么麻烦的家伙怎么会在王国内部,“有查到是具体的位置吗?”
“非常抱歉,属下派出去的分身都被人秘密处理掉了,没能查到精确的位置。”听到公主问的内容,希玛面露难色,为自己的失职感到自责。
“别在意,那不是你的错。”公主没有怪罪她,反倒安慰她不要紧,接着就开始计划,“我们兵分两路调查凯特领地和西部国境线的出入境情况,一有发现马上告诉我。”
“还有,继续派出分身监视卡罗特的情况,最好能把那个魔族揪出来,不能让这么危险的家伙在王国境内胡作非为。”
“属下领命!”说完,希玛就化作一群乌鸦飞了出去。
公主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希玛的离开就变得更好,她还在思索着魔族的事情。王国边境都会有防止魔族入侵的结界,虽然无法抵挡魔族大规模入侵,但是少量魔族还是可以对付的。也就是说,魔族能进入到凯特领地内,可能魔族已经有人能够破解结界了。但是这样的话,为何魔族不抓住这个大好机会攻打王国?
目前看来,魔族那边还没有动静,也就是说——这件事另有隐情。
另外一种可能,有人从中作祟,把魔族放了进来,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但又最不愿相信的解释。想到这里,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公主殿下,总是绷着个脸可是会长皱纹的噢~”菲儿突然出现在公主身边,把她吓了一跳。
“你……唉,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敲了几下门你都没有反应,我就自己进来了。”
“那还真是抱歉了啊……我正在想事情。”
“如果是说魔族入侵的事情,我可能有些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