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推开了社团办公室的门,发现只有米然一个人。
她正在玩着她的掌机,不过与之前不同,她并没有不停地敲击按键,而是玩一会就停下来思索一会。
“稍微等一下,我快通关了。”
咦?是在......和我说话?
游戏中的米然能和我说话,这点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不知道她让我等什么,但是此时乖乖坐着看看小说或许是最正确的选择。
时间滴答滴答就消逝了。
听着从那边时不时发出的按键音以及慷慨激昂的战斗音乐,米然到底在玩什么呢?由于好奇,我悄悄走到了她身边。
是一款我没有见过的战棋类游戏,上次她说最喜欢这种类型的游戏,看现在她这幅认真的样子似乎确实是如此。
“耶!”
......
被、被米然紧紧地抱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不、不能就这样任由时间消逝吧,我抬起右手......
“咳、咳。”
呜呜呜,被反应过来了的米然推开了。
“通关了有点兴奋所以......”
说着说着,一向无法无天的米然居然也露出了害羞的一面。我悄悄地拿出手机,准备拍下这张足以竞争普利策奖的照片。
“你在干嘛!”
“没、没干嘛啊。”
手机被砍成两半了,我从口袋里只掏出了空气。
“米然,你.......”
“别说话,过来看过场动画。”
我靠了过去,游戏机的屏幕上闪过一个又一个的角色,每个人都留下了一两句庆祝语或是对未来的展望。不久后,画面便在悠扬的背景音乐的伴随中落下了帷幕。
我看着米然一脸满足的样子,不禁调笑道。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种类型的游戏啊。”
“嗯,是啊。”
她眯着眼睛,依然沉浸在通关的喜悦之中。不久她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看着我。
“李星,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战棋类游戏么?”
“呃?”
没有等待我的猜测,她自顾自地继续说到。
“小时候,因为爸爸妈妈工作都非常忙,所以家里总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们小时候应该都有不少小伙伴可以一起玩吧?我没有。我生活的地方只有我一个小孩,邻里之间也互不来往,所以我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一开始我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喜欢洋娃娃,我给每个洋娃娃都起了名字,她们就好像我的朋友一样,然而终于有一天我还是醒悟到,她们不过是一动不会动的娃娃罢了。这种无聊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爸爸给我买了一台电脑,我在电脑上接触到了游戏这个概念。”
她停下来看着我。
“我记得你说话你很喜欢口袋妖怪吧?我以前也很喜欢这个游戏,我觉得皮卡丘非常可爱,家里也买了很多口袋妖怪的布偶。但是我又没办法那么喜欢这个游戏,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没有直接告诉我答案,而是让我看看她手中的游戏机。
“你看这个游戏,这两个角色同样是骑士,由于资质和运气的区别,这两个人物的属性变得天差地别。还有这个战士、这个法师、这个盗贼还有这个弓手,用攻略的话说,他们就是不值得培养的咸鱼。如果不是为了自虐的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那些又强力画得又好看的角色吧,也就是说,游戏中虽然给你准备了数十个角色,当往往用得上的也就是这么十来个。”
她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我的眼睛。
“你也玩过口袋妖怪对吧?你应该知道,当你夺得最后的冠军后,能陪你一起被载入史册的只有随身的六只精灵。那过洞穴时闪光的喇叭芽、居合斩的妙蛙种子、冲浪术的乘龙、潜水的皮皮鲸还有草飞龙、沼王,这些一路上陪伴我的精灵,在冒险中或多或少做出了贡献的精灵,就连登上通关动画的资格都没有吗?因为我总是一个人在玩,所以每一个NPC每一只小精灵以及每一个角色都像我的朋友一样,不知不觉我就会去幻想要是他们在我身边会说什么话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你刚刚也看见了吧。在战棋类游戏里,即便是一辈子都只能坐在马车上后备的角色,也会由衷地祝贺玩家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我想我并不是一个出色的游戏玩家,也没有那种即便使用弱小角色也能通关的技术,但是我依然打从心底的喜欢玩游戏。每一个人,每一个NPC,不管他们的能力或是职责多么卑微,勇者也好将军也好村民也好,都一齐为了让玩家通关而努力着......”她指着游戏屏幕“看到了吗?能看到所有的我的这些朋友们,一起笑着唱着歌跳着舞为同一件事庆贺,这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享受,也是我爱着游戏的原因。”
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金色的Congratulations,底下是所有角色的集合,每个人都笑着重复着招手的动作。这一瞬间,我多少能够体会到米然的感情了。
“要是不止是游戏,现实中也能如此那就太好。我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成立了NPC社。算了,反正你也不能理解吧?”
怎么可能不懂呢!希望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希望大家能一起努力,希望能一起享受胜利的欢笑。我一直以为NPC社是一个意义不明的社团,不过这一刻我才明白。所谓的社团,并不是一定要有多么明确的目标,只要每一个社员都能在这里交到朋友,能尽情享受在这里发生的故事,那就已经是最棒不过的社团了。
“米然......”
这时候我该说些什么?有好多好多想对她说的话,却如同鱼刺般噎在我的喉咙里,我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单词都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我才发现,自己距离米然是多么的遥远。
遥远到即便想说些暖心的话,都没有开口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