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古式的黑色轿车在上官宅邸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栅栏式的铁门缓缓敞开,一名身着拖地长裙的中年妇女踏着石英砖块铺成的小道步出了庭院,身后还跟着六名女仆模样的年轻少女。连同那名妇女一起,七人在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的瞬间,不约而同地点头、鞠躬,恭迎着从车上走下来的男子。
“恭候多时了,欧阳侦探。”妇女点着头,笑道。
“寂牧夫人,收到委托我就火速前来了,案发现场在哪里?”
“就在宅邸二楼的餐厅内,应警方和您的要求,所有嫌疑人与证人都留在现场,装束都没有更换过,尸体虽然已经运走了,但死亡时的位置已经划出并且隔离。”
一边说着,被称作寂牧的妇女领着欧阳浩来到了宅邸的入口处,与看门的侍卫说了几句后,比自己高上足足一个头的大门轰然敞开。
跟着妇女的脚步,欧阳浩匆匆忙忙地走上了二楼,映入眼帘的是装潢得犹如法国皇室的餐厅一般的环境。
被害者是上官财团唯一的继承人,死亡原因是中毒身亡,可以说这是一起他杀案件,而手段则是毒杀。
案发时,这里是进行到一半的宴会,目的是为了庆祝上官环宇的成功继承。
参与宴会的都是上官环宇在事业与生活上的好友。
而这些所谓的“好友”中,却又有着四名嫌疑人,分别为上官宅邸的顶级厨师李华先生、朱氏集团年轻的CEO朱凌峰先生、龙嘉食品公司高层经理黄志龙先生以及花仙子摄影工作室的经营者邝沁梓女士。
证人则相对较较少,只有两名,分别是XY电视台的著名导演张兵猾先生和名门高氏的千金高墨旋小姐。
据了解,晚宴参与者算上被害者也只有七名人士参与,其中七人相互认识且关系甚好,如果要说凶手就在他们之中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此次晚宴的料理准备全都是上官宅邸厨房中的顶级厨师李华所制作的料理,不存在相克属性的食物而导致中毒。
其次,参与晚宴的剩余六人所食用的料理都是出自李华厨师之手,并没有其他人中毒。
从出锅到装盘都是由李华一人完成的,如果是在这个时候投毒,成功率最大,而李华的嫌疑也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也就是说,你们六人当中,这个厨师先生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咯?”抱着胸,欧阳浩半眯着眼睛在李华的面前踱着步子走来走去,而李华的目光却意外地没有闪躲,估计早就紧张得一头是汗了吧。
“杨警官,问题出在哪一道料理上?”
把手背到身后,欧阳浩道。
“是那道汤菜,我们调查过了,只有上官环宇一人的汤中被人投了毒。”
站在众多警察署调差人员中的一名身材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大跨步走了出来,脸上挂满了络腮胡子,眼睛炯炯有神,不愧为全市破案率最高的刑警,其气势丝毫不逊于执行任务中的名侦探欧阳浩。
“汤菜的制作者,也是厨师先生?”
“没错,是我。”
李华点点头。
“有没有证人,可以证明你在制作上官环宇先生的汤菜时没有投毒。”比划着高低眉,欧阳浩三两步凑近发言中的李华,接着道,“如果有,请让他出来替你作证,如果没有,那么你的嫌疑将一直持续到案件调查结束。”
“有的,就是带您进入上官宅邸的寂牧夫人。”
“哦?”目光转向身后的寂牧,欧阳浩笑道,“寂牧妇人,他所说的是否属实?”
点着头微笑着,寂牧向前一步鞠了个躬,娓娓说道:“没有错,我可以证明我们的厨师李华先生是没有嫌疑的。因为在晚宴开始前,李华先生制作完汤菜进行盛置工作的时候,身为家仆的我们是需要进行试菜的。因此,上官少爷的那道汤菜料理我也尝过,如果有毒的话,我也不可能去接你,更不可能站在这了。”
说完,寂牧点着头退到了欧阳浩的身后。
“那么……其他仆人,是否也有嫌疑呢?”
欧阳浩问杨警官。
“这个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欧阳你就不用操心了。据我了解,上官宅邸中的仆人都有固定的休息时间,而且休息的时候只能在仆人休息的区域休息,进入了其他休息区域就等于放弃剩余的休息时间,必须回归工作状态。所以,当时制作汤菜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刚好是仆人们休息的时间中的最后阶段,没有几个仆人回归工作状态,而且就算回归了也没有多少人有权利进入厨房作为试吃者。那个时间里他们是没有下毒的机会的。”
听到这里,欧阳浩的思路一下子断了,仆人们没有嫌疑?
这么说嫌疑还是得回归目前在场的这六个人身上吗?
回过头,欧阳浩打量了一下身后正朝着自己点头示敬的寂牧,随即问道:“寂牧夫人,当你尝试完那些汤菜以后,这些汤菜是否有消失在你的视野中一段时间呢?”
“当然有,试菜结束后,我就离开了。”
“那么当时的厨师先生,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准备下一道料理啊。”拍了拍圆圆的肚子,李华说道。
“也就是说……你的视野里,也看不到当时的汤菜没错吧。”一针见血,欧阳浩的问题打在了点上。
只见李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吐出几个字:“好像……是这样没错……”
是因为什么才导致这样情况发生?
心虚?还是觉得是自己的疏忽还是了上官环宇?
总而言之,在欧阳浩的眼里,这位名为李华的厨师先生还没有洗脱嫌疑,投毒的机会任然还在,只是,怀疑他的同时,其他人就没有嫌疑了吗?想了一会儿,欧阳浩又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待在李华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花仙子工作室的经营者,邝沁梓。
“那个,请问……”
“你想说我是凶手?”不等欧阳浩开口,邝沁梓便抢先发了话。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只是想问问你,在下午五点六点宴会开始前,你在做什么?”
将长发捋到脑后,邝沁梓侧着脑袋,道:“就随便走走,因为好久没有来过环宇家了。”
“这么说,你以前来过?”
“是的,我们是发小。”说着,邝沁梓将目光挪开,不再看着欧阳浩。
“那么你在他家的宅邸中四处看看的时候,去过哪些地方?”
“我记得我去了花园,新装潢的起居室,环宇的房间,然后就是……厨房。”
说道“厨房”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表情非常僵硬,就好像没说一个字就有一柄刀子在她的舌尖上挥舞,胡乱切割着。
“你去厨房做什么?”
“我发誓,我没有下毒!”
“没说你下毒了,就问问你到底去厨房干什么。”剑眉倒竖,欧阳浩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严厉起来,被他吓到的邝沁梓瞬间合上了嘴巴,她踌躇不决,最后,还是开口了:“我去厨房看看今晚的宴会具体有什么料理,因为我很贪吃,所以再宴会开始前肚子饿的时候就忍不住了,跑到厨房里向其中一个小伙要了些牛排料理的边角料充充饥。”说话间,邝沁梓低着头,俏丽已经泛起了红晕。
——这就是你不敢开口的理由?
“胃口大又不是坏事……”伸出手指刮了刮鼻尖,欧阳浩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毕竟追问出别人的隐私就是自己的不对。
更何况还是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女士。
“不过话说回来,有人能够替你证明吗?证明你当时是去吃东西的。”
“当然有!不信你问墨旋,她和我一起去的。”
突然像是揪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邝沁梓疯狂地指着自己对面的高墨旋,发疯般喊道:“她和我一起去了,说不定,她就是那个投毒害死环宇的人!”
“你胡说!”尖锐的声音从欧阳浩的身后响起。
即使是淑女,被这么毫无依据地冤枉也忍不住了啊。
只见被称作高墨旋的女子从椅子上猛地直起身子,甩着包包快速上前指着邝沁梓的鼻尖,语气非常严肃地说道:
“邝沁梓,你这女人还真是狠毒,是,我是和你一起去了厨房,那凭什么有嫌疑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别忘了,警方的调查中我早就排除嫌疑了,你才是嫌疑人!这种能够之人于死地内服毒药对我这种体质的人来说,光是接触我就会过敏,更别说拿着它下毒了。就算有防护措施,你觉得曾经被这种过敏害得差点失去了性命的我有可能会接触这个毒药吗?”
“哦?那可说不准!”
“你的意思是我的凶手咯?”
“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说了!”
“我没有!”
“你就有!”
“没有!”
“有!”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现场一片混乱。
没有被询问到的证人与嫌疑人纷纷插嘴争吵了起来。警方调查人员介入阻止,却也免不了一场舌战与撕扯。
远离争吵的寂牧则是与刚才被询问过的李华一起呆呆地观战,欧阳浩不得不暂时中断了询问和调查。
良久,混乱平息。
一边拍着自己沾满了灰尘的裙子一边坐回椅子上的高墨旋一脸不屑地望着一旁正怒视自己的邝沁梓,丢了两个白眼后,高墨旋决定闭上眼睛,不再去管对面的那个疯婆子。
至于邝沁梓,自身嫌疑没有洗清便去怀疑暂时没有嫌疑的证人,不但没有解除嫌疑,反而是更令人觉得刚才那一番争斗是她在吧嫌疑嫁祸给高墨旋。
“抛开私人恩怨,高墨旋小姐,请问当时你是否和邝沁梓小姐一同进入了厨房。”这次发问的不是欧阳浩,而是站在欧阳浩身后那位留着络腮胡子、高大威猛的刑警杨警官。他这一开口,高墨旋只得回答,不得再收声。
“是的,但我们吃完东西后有分开过几分钟,不知道她那时候是在做什么?”
“你是说,你怀疑邝沁梓小姐有投毒的嫌疑咯?”
“我可没说,是你们警察说的,我只是作为证人的立场证明了她进入厨房罢了。”说着,高墨旋有些嘚瑟地瞪了邝沁梓一眼,气得她直跺脚。
“那么高墨旋小姐,你和她分开后,你在做些什么?”
杨警官继续问道。
“吃完东西我就直接出来了,碰巧遇到了花香先生。”
“花香先生?”
“就是身上有花香的先生啦,张兵猾先生就是啊,就是花香有些刺鼻,估计香水喷多了。”高墨旋说道。
“是这样吗?”一挑眉,杨警官的目光放在了张兵猾身上。
他穿得相当正式,并且非常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如果说他是XY电视台的男主演都有人相信。他点点头,表示确实有在那个时间里遇见从厨房中走出的高墨旋。
如此一来,两人相互作证:那个时间里,两人无法作案。
踱着步子走到邝沁梓的身后,欧阳浩接过杨警官的话,问道:
“那么请问邝沁梓小姐,你和高墨旋小姐分开的那段时间里,你去干了什么?又有谁能够证明你真的在做这件事情呢?”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支钢笔,绕着欧阳浩指尖的关节转动了起来。
“哟,转笔侦探要发大招了?”
杨警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了解欧阳浩的人都知道,只要他在推理过程中转起笔来,就代表他已经开始认真了。
“我当时在找水,虽然我不确定有谁能够证明,但是很多厨房的伙计应该都看到了。”邝沁梓咬着牙,如此说道。
一名调差人员被杨警官派遣至仆人们休息的区域去寻找厨房的伙计,大约五分多钟后,调差人员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话一段又一段的:
“报……报告,我去问过了……多名厨房伙计都能够证明邝沁梓小姐……确……确实有在厨房找水,具体时间他们记不得了……但是,他们确定邝沁梓小姐没有到过厨师李华先生做菜的范围里,所以应该不是她投的毒。”
线索又断了吗?是要询问下一个嫌疑人的意思?
欧阳浩手中的笔停了下来,他望向邝沁梓身边的一名正装男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