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槐西区,东门街篁园。
推力对决的日期是第二天早上八点,那是冬羽的委托人所安排的时间,原因是冬羽是他的案件受理人,欧阳浩的加入纯粹是因为冬羽自作主张的挑战,不过这样一来,就等于委托人只需要支付一名侦探的费用,就能够请来两位檀槐市有名的高中生侦探替自己侦查案子,无疑是一件好事。
死者名为晨卓婉,是委托人陈松鼠的室友。
死因是头部遭硬物贯穿,导致出血过多当场身亡。
陈松鼠与其他室友发现尸体时已经是晨卓婉死亡后四个多小时了,尸体已经开始发冷、
变硬。但这还不是让陈松鼠确认死者死亡时间的确切证据,让她轻触晨卓婉死于四个小时前的,是连同晨卓婉的头部一并被贯穿的墙上的挂钟——时间,正定格在四个小时前的位置,也就是下午13:40。
“陈小姐,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什么时候?”
捧着记事簿,套上了白色手套的冬羽开始了对委托人陈松鼠的询问。
“应该是在写她的工作文案,因为她死的时候是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的,因为溅射出来的血液浸湿了桌面上的纸张,所以并不能确切地知道当时她具体是在做什么,不过是她一个人在房间应该错不了。”
摆出沉思的动作,她一边说着,陈松鼠转身指着两名女子,接着道,“钱瑜和钱哆哆都可以证明的。”
冬羽目光放到了两名女子的身上。
比划着独有的高低眉,冬羽踱着步子来到了她们面前,捧着记事簿问道:“两位都是被害人晨卓婉的室友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要开始问了,陈松鼠、钱瑜、钱哆哆,你们三人都是晨卓婉的室友,更是与死者一起身处于这栋二层套房的住户,追究起来,嫌疑最大的是你们这一点请你们谅解,毕竟这个案件的突破口只有你们三人的口述,现在,从左边的陈松鼠开始,我需要清楚你们三人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摊开记事簿,冬羽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笔准备记录。
松鼠点着下巴,踱着步子走到茶几旁的沙发前很是自然地坐下,接着,她重叠了膝盖,手肘低着大腿,弓起身子思考道:
“一点半的话……我应该是刚刚下班回家,因为比平时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收工,所以我是在楼下便利店买的便当,因此回到家后我也没有上二楼,也没有去厨房,就直接在起居室吃便当,看电视。”
“原来如此,那么另外两位呢?钱瑜小姐和钱哆哆小姐也在看电视吗?”
侧着脑袋,冬羽转身面向陈松鼠的另外两名室友。
钱瑜和钱哆哆是两姐妹,分别为XY电视台的后期制片和XY电视台的影视剪辑师。
先开口的是姐姐钱瑜,她点了点头,说道:“在松鼠回来以前,我和哆哆一起看她剪辑的节目。大概看到一半左右松鼠才回来,当时又过了十五分钟,就到了案发时间,也就是一点半,卓婉被子弹贯穿头部的时间。”
“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子弹贯穿的?”终于,一旁的欧阳浩开口了。
他走到钱瑜的面前,如此问道。
“法医和警察都鉴定过,那个伤口的大小好是一颗普通子弹的弹壳所造成的。”
一边说着,钱瑜从沙发上放置的一个包包里取出了一台手机,将昨天法医来鉴定时所说的话的录音放了出来。如果是平时,欧阳浩肯定会率先对这个录音的真实性产生怀疑。但今天不同,因为欧阳浩在那个录音中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声音,正式檀槐西区的刑事部负责人——杨靖远,杨警官。
录音中,法医确切地说明了这个伤口是子弹的弹壳所造成的。
但是,就是因为这句话,让欧阳浩身边的冬羽脑海中浮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等等,既然法医已经鉴定过了,证明这个伤口是普通子弹的弹壳所造成的,那么为什么在死者的房间里并没有发现类似于子弹壳这样的东西?按理来说贯穿了头部再击毁死者身后的挂钟的子弹应该会镶嵌在墙上或者挂钟里吧?血液溅射的方向是子弹的射向这不假,可沿着血液的方向望过去,却没有发现子弹的踪迹不是很奇怪吗?”
合上记事簿,冬羽抬起头,眼神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和陈松鼠、欧阳浩两人来到二楼的书房后,冬羽站在门口,眯着脑袋打量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因为案件还没查破,血液的痕迹以及当时死者倒地时房间内的物件拜访状况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保持着当时的模样。对于不能破坏现场这一点,三人表示可以接受,毕竟这有利于破案。
在书桌的正前方,有着一扇敞开的窗户,窗帘落在了窗外,被十一月的寒风吹得摇摇晃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在十一月这种寒冷的秋天里竟然有人会把书桌前的窗户打开,不怕着凉也会担心吹落桌面的文件吧。
言归正传,这样看来应该从窗外进行狙击爆头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吧。
走进晨卓婉的房间,冬羽坐在她的床上重叠了膝盖,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的状态。
同一时间,欧阳浩却没有再闲着,他侧了侧脑袋,问道:“陈松鼠小姐,晨卓婉小姐和你们的关系好吗?因为据我了解你和钱瑜、钱哆哆两姐妹在来到檀槐以前都是不认识的。而你和晨卓婉小姐应该是初中同学吧?”
“是的,”陈松鼠点点头,道,“我和卓婉是初中同学,关系很好。”
“嗯嗯,接着说,钱氏姐妹和被害人的关系呢?”欧阳浩继续追问着。
“这……”她欲言又止,最后把目光挪开,低声道:“我不好定义他人之间的关系,这还请你亲自去问她们吧。”
“她们是你的室友吧,难不成你怀疑她们是凶手吗?”
“我没有怀疑任何人,因为案发当时我们三人都在起居室,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而且也没有动机,我也不愿意相信我的室友之间会相互憎恨到下杀手的地步。”陈松鼠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非常坚定。
折让欧阳浩不禁有些吃惊,但他的询问可不能被打断。
他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随即说道:“那么你为什么要在我体积她们两姐妹与晨卓婉小姐的关系时你有在犹豫。”
“那是因为我真的不好随便对他人之间的关系下定论!”
“我看不是这样吧,你一定是觉得你的另外两位室友有嫌疑,所以可以避开她们的话题。一是不好意思随便议论别人的长短,二来就是不忍心让她们在你的口述中出现嫌疑,从而让无罪的她们成为杀人凶手的嫌疑人。没错吧?”这么说着,欧阳浩拍了拍陈松鼠的肩膀,笑道:“啊哈,所以,我已经清楚你这个人的性格了,提醒你一下吧,感情用事会让这个案子变得更难破解。”
——很难破解吗?
陈松鼠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疑问。
就算不是侦探的她都已经推理出一、二点了,既然屋里的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那又是怎样从窗户外面进行狙击爆头呢?所以“有第四者进行谋杀作案”这个想法才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分析路线吧?
“那个……我说欧阳侦探。”
“你是想说,‘第四者作案’吧?”挑了挑眉,欧阳浩笑道。
“就是这个!既然你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要把嫌疑放在小瑜和哆哆的身上啊?”
“我可没有说过她俩有嫌疑哦。”
“啊?”
“看吧,只有觉得她俩有嫌疑的人,才会觉得我是在猜测她俩的嫌疑,没有错吧,陈松鼠小姐。”
“呃……”她沉默了。
“没事的,有这种猜测是正常的,这种反应也让我第一个排除了你是凶手的嫌疑。毕竟凶手的心理肯定是想尽全力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巴不得替罪羊快点出现,半遮半掩提同伴掩护这种事情是凶手绝对不会做的。”说着,欧阳浩的了嘴角咧开了一抹笑容,他点了点头,笑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否真的有对钱氏姐妹有所怀疑了,她们现在在楼下,听不到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真的?”陈松鼠瞪大了眼睛,问道。
“没问题,你要相信侦探。”
“那……我就说了。”欲言又止后,陈松鼠终于可以说出自己顾虑许久的话语:“其实,三年前,哆哆和卓婉有过节,她们为了一笔钱而发生了争执,卓婉为此打了哆哆一耳光,还扔掉了哆哆认为非常重要的东西。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怀恨在心吧。可是第二天她们明明已经和好了啊。”
“谢谢你的口供,我相信这对于我们的破案会非常有利的。”欧阳浩说道。
“那个……欧阳侦探,实际上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是什么?”
“卓婉死因是被爆头,并且窗户、头部和身后的挂钟是连成一条直线的,那么从窗外进行狙击不是更为简单吗?为什么要从屋里的人开始调查呢?”
“嘿嘿,不是没有发现子弹吗?”
“对啊,那又如何?”
“这还不简单?这不就证明,是在枪支命中了被害人的头部和墙上挂钟后,有人来过这个房间,把子弹收拾掉了。”一边说着,欧阳浩把目光望向阁楼围栏下的一楼起居室内,说,“凶手有两人一人是负责行凶的,另一人是负责收拾烂摊子的。也有可能,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即是凶手也是收拾烂摊子的人。”
“为什么?”
“因为在外狙击的凶手,不可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收拾掉那颗子弹的。”
“那在里面的人又怎么去外面狙击呢?”
“这个啊……就要靠冬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