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昌以往上战场, 受伤很平常,不过回到京中的确是少了,因为一般人打不过他。
他前日子在军营操练, 军营是个小官场,立场不同的人多的是, 前两天因为某事冲突, 两方赌气比武, 拳对拳腿对腿, 打上头拿了武器,不过他受伤了,对方没捡到好处,一条腿都快废了,随后还被御史参了一。
赵庭听他简单说了起因经过,视线下移, 脸色微变。
赵远昌偷偷瞥他, 十分诧异自己方才竟然怕子生气。
赵庭随后问他医怎么说的。
赵远昌老实回答,“过小半个月就好了。”
当时他反应快, 没有伤及骨头。
赵庭脸色转好,不再怪他的隐瞒,不过心中还是堵得慌, 有心疼。
赵远昌绷紧的身形才缓下来, 偷偷嘘了口气,笑道, “我心疼我, 放心,以后爹会小心的。”
“那你可说话算话。”
回到府中,陪他们吃了晚饭, 陪着祖母散了步,回到书房便开始用功。
长九不敢打搅他,只轻悄悄添了两次茶,捡了件厚披风给他披上。
赵远昌和杨氏,安安静静地透过窗打量着子,许久才离。
了院门,他抬起手,与自夫人道下午子看他受伤脸色都变了的事。
杨氏放慢脚步,心想难怪傍晚她有不对劲,当她嫁过来,第一次他受伤,脸色煞白,一直便提心吊胆的。
“庭哥他是担心你,不过你别吓着他了。”
“嗯,我知道的。”丫鬟小厮没注意,赵远昌走近了,偷偷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杨氏扯了两下没扯动,觑了他一眼,松了口气,“还好庭哥当初没跟着你习武,我他心里是有章程的。”
近来她的变化,她看在眼中,到底是猜到了一。
赵远昌轻嗯了一声,张嘴就夸,“我一向聪颖过人。”
杨氏余光打量了他一眼,他没往它处想,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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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仔细数过,差不多有十时,杨氏低调着过生辰,不曾举办过宴会。
近来倒是有人经常她上街 ,四处走动,脸上时常带着笑意。
单单是杨氏这边,原是不想大办的,江氏一句话说服了他:总为庭哥考虑,往后这都是人脉。
婆媳二人有意之下,府中下人提前半月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
不但请了江南厨师备酒席,还叫了唱戏的,怎么热闹怎么来。
大好的日子,赵庭的白袍衣领和袖口处,绣了一大片的红色,仔细一看,上面的图案和旁边那身衣服图案极其相似,低调的四季花卉之景。
赵庭将衣服抱过来,亲自送母亲手中。
除了芙兰立在一旁帮忙梳头,其余丫鬟早就被打发干活了,毕竟时隔多举办宴会,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赵庭立在门口,安安静静待亲娘打扮。
她在挑首饰了,才走近,“娘,祝娘生辰大喜!”
听到她的声音,杨氏回过头,笑盈盈的,“多谢我,你过来看看娘戴哪支簪子好看?”
她今日心情好,其实这句话不过是问问而已。
但赵庭是真听进了,衣服递给一旁的芙兰,上前在里头挑了只楠月玉簪,红玛瑙作成的红色贝壳花鲜润透亮。
“娘你戴这支,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这便是簪子的景。
与赵庭带的衣服正配。
亲挑的,就算不好看,她会戴上。不过赵庭的眼光着实不错,她的妆容偏向温婉端庄。待簪子戴上,缀了鲜艳。
“娘,你再穿上这身衣服。”赵庭催她。
哪个女人不爱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首饰。
杨氏眼中闪过惊喜,不等她问,她已在催她。
她一脸欢喜地进了内室,来后,身上已然换上了新衣服。
人不操劳,解决了心头病,杨氏的皮肤状态和精神气随之转好,达到佳状态。
她就长得美,换上衣服后甚,她一穿好,连芙兰忍不住夸她,“夫人穿上这身衣服真好看。”
这是一身藕色对襟长褙,撞色内领和外领绣了烫金荷花,洒金上缀着白色梨花,再里面是百迭裙,稀奇的是红色百迭裙从腰往下,染的抹绿色愈浓。
杨氏照了照镜子,镜中的妇人红光满面,身姿纤细,温柔中缀着微艳丽,她很是喜欢这身衣服。
母子俩站在一起,杨氏才发觉,她身上的和子身上的小缀是相得益彰,她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直到四个人站在门口,别人一瞧,就知道这是一人。
因为他们的衣服或多或少有精心准备的相似之处,就好比赵远昌的袖口,是一株攀岩的藤蔓绿叶,杨氏的一只袖口,绿叶中有花相称,延伸到赵庭的手袖口,是三两个黄色或红色的果实,很容易看,这是同一样绿植。
精心培育的,终会收获,藏着的小寓意。
钱氏和朱氏是考虑到杨氏一人当恐怕腾不开手,来得早好帮个忙。
倒不曾想到,刚下马车,就被这一人的穿着吸引了注意力。
再看杨氏,面色白皙红润。
朱氏下意识地摸向眼角纹路。
因着赵庭进书院一事,杨氏热切地当面给亲大哥和钱氏道谢。
赵庭看向他们身后,对表哥杨泽笑了笑,杨泽同样回了个笑容,悄悄走到他面前来。
“你和姑姑姑父的衣服,怎么我瞧着倒有许多相似之处?”
赵庭坦然承认,靠前道,“我前一段时准备的,是不是看着很像一人?”
杨泽想说,岂止是啊,他的心思简直是细腻。
“对了表哥,杨瀚呢?”
因着是一同进的书院,赵庭今日没着他来,还有奇怪。
一提到他的名字,杨泽脸上笑意敛下,他摇了摇头,他是管不了了。
赵庭状不再问,道,“表哥你待会是无聊了,可以我书院那边看看书好,我已经吩咐府中的下人了,你直接过就好了。”
杨泽心中涌现一股暖意,嗯了一声。
朱氏视线往这边一扫,只她在跟赵庭说话,她唇角不由得下撇,总觉得闷气。
杨氏那边跟母亲说好了,府里已经安排好,他们歇着便是。
他们忙着,钱氏和朱氏以及孙氏先行后院,帮忙盯着。
陆陆续续有马车过来。
钱榆跳下来,“赵庭!”
随后他的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赵庭!”
这个是李洋。
“钱大人?李大人?”赵远昌寻声看过。
这两位,其中一位在刑部,一位在翰林院,赵远昌与他们交流少 ,杨氏是与他们的眷无甚交往。
直到他们的孩子喊了庭哥的名字,他们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庭哥的朋友带来的,赵远昌脸上带着再真切不过的笑容,走过迎接他们。
两位大人与赵远昌不甚熟悉,但无甚龌龊,因在今天这个好日子里,着面了都互相招呼了两句。
“赵将军,”
赵庭这边惊讶,“你们怎地来了?”
钱榆和李洋对视一眼,还是李洋解释,“赵庭表弟,你那日和杨泽说的我们都听到了,我可是不请自来啊。”
赵庭唇角扬着,“来了便欢迎,不过你们若是无聊了,先找我表哥,让他带你们玩。”
说实话,这段日子相处过后,他们便自己当作朋友,还能中父母请来为他母亲庆生,他是开心的。
不远处,钱大人他们作了个手势招呼他过,钱榆忙道,“那我们先进了?等你不忙了你再来找我们。”
赵庭头。
客人一波一波的来,赵庭竟然发现许多长带着孩子过来,都是孩子先同他打了招呼,尔后那父母才跟他爹娘打招呼。
他都不知道自己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江氏拍拍他的手,眼睛里笑眯眯的,“我孙这是认识了不少朋友啊。”
她看得清楚,不少原与他们将军府不熟悉的都来了,相似之处便是与她孙赵庭打了招呼。
江氏原是想通过宴会走动,为孙积累人脉,未曾想,赵庭自己便引了不少人过来。
赵庭笑了笑没解释,其实仔细一想,恐怕与他受吴夫子喜爱有关,干脆将误会延续下。
赵远昌自己,今日都觉得那个只会讲知乎者大道理的文臣没那么讨厌了。
随后,郑千和陈柬然都来了。
赵庭今日,算是真正入了世妇人的眼。
进门之前,各种猜疑都有,她们曾经听到过各种传言,但都不如亲眼所的真实。
少身形修长,一举一动颇有礼,面容甚是清隽。
瞧着倒是十分懂事的模样。
听说还进了书院,颇受山长喜欢啊。
客人来得多,杨氏的脸都笑僵了,直到刘府来人。
江氏和杨氏不冷不热地打了招呼。
老刘氏是不知她孙女和赵庭发生的事,热脸贴了个冷的,但她脸皮厚,愣是乐呵呵的。
赵庭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自然知道是谁,不过没放在心上。
他只一句‘他记得护国寺发生的事’,便能击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