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回望旧日苍莽:浩海晴空(其三)

作者:橘赭Juzer 更新时间:2025/10/5 4:20:58 字数:8303

若是没了灵魂,生命便会腐朽。

自人类与龙族相遇以来,我们经历过两次灭世,以及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争,而在这个时代之前,我们似乎从未真正考虑过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接受并认可对方的存在,而不是把彼此当做威胁。

对于龙族与人类双方而言,其实仍有一件事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就是我们能够理解对方,即便我们之间存在极为显著的生理差异、不同的生存理念和习性,但在思想上、在语言艺术上却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因而我们得以共情,基于这一点,真正的和解便有可能在未来得以实现。

从奥提格亚创造擎空之后的恩培恩时期开始,战争与纠纷所催生出的一切新事物都令我们感到惊讶,圣神的造物、擎空人、亚龙、海怪、宁芙的融合后代,以及那些曾经生活在地下的末日后裔……创造与毁灭总是相辅相成,而最初的只关于龙与人的恩怨,在这种情况下也变得更加复杂:有些龙决定为人类而战,也有人类选择帮助龙去与另一群人开战;一些新种族逐渐壮大,然后便宣称自己既不属于龙也不属于人,因而要各自为战;同类之间的歧视亦不能忽视,从擎空回到下界的人类称那些体形敦实的末日后裔为“矮人”,而这种傲慢的态度最终也不可避免地引发新的战争;一些生存在海洋的软体智慧生灵以味道鲜美著称,某些聪明的高等亚龙似乎也同样鲜嫩可口,人类设法捕获他们,且拒绝与他们交流,只为满足口腹之欲而进行残忍屠杀……

我想说的是,无论是什么群体,什么种族,个体之间的差异是不可避免的,智慧和道德同样如此,有些事做得光彩,有些事又做得龌龊——道德高尚的个体受人尊敬,这光荣是他自己的,而那些愚笨和短视的家伙所惹出的祸端,却不仅仅只是他自己的事,通常还要被归咎于养育和教育他的那个环境,即他的种族,一些人因此而无端受到其他种族的鄙夷、轻慢,仇恨与仇视便由此而生。

或许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武断的结论:一个种族又或是一个民族,若要评判其文明的程度和道德水平,只需看他们能容忍他们之中的个体对其他智慧团体所做出的最卑劣的行径到底能达到怎样的程度,以及他们在事后又是否敢于承担,对此是否有所反省和补救——即便这件错事并不是他们亲自犯下的。

在此基础上,我想与你们再讨论一些有关于肉体和灵魂之间的问题,就借着上面的语境来谈。

首先,我要解释一下我口中的“肉体”和“灵魂”是什么,简单来说,灵魂即我们这些拥有普遍智识的智慧生灵(个体)所具有的一切有关于自我与外界关联的意识的全部,而肉体则是以上概念下的所谓的“被灵魂驱动的载体”,是一团物质,而智慧生灵,则代表着自生命存在以来,一切能够运用语言或文字交流的、且拥有自我意识、具备优秀的学习能力以及在其同种群中能够构建出道德、法律、教条、传承(等其他利行为他倾向)的一系列文明迹象的高级生物。

对于我们这类善于思考的生灵而言,灵魂是十分重要的,可以说,它就是“自我”的核心。你离它越近,对它思考得越深刻,便越能体会到这种价值,而越认识到这灵魂的价值,便越会觉得,只用如此脆弱的肉体去作为灵魂的载体,实在是显得过于冒险和草率了。

对于自然与造物逻辑而言,意识或许只是一种错觉,是一种复杂的求生驱动力,除此之外所附赠的那些思考则不值一提;而对于我们自己而言,它更像艺术品,因为被大众、被我们本身所认可,才显得弥足珍惜和不可代替,生存是我们存在的前提而非目的。

关于消灭一个智慧生灵的动机,我把它归为最基础的三类:一种是为了消灭灵魂,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因为对方的存在对自己造成了威胁又或是愤恨,而在这种情况下,“消灭”这种行为就会显得格外暴力;另一种是为了消灭肉体,大部分时候是为了一种需求,自己需要对方所拥有的又或是囤积的资源,又或是其本身(肉体)即能满足自己在生理上的需求(生存、口腹欲、性,或更为复杂的和病态的心理慰籍);还有一种则是为了单纯的清除,通常为一个团体对另一个团体所做出的行为,是一种社会规则和道德之外的屠戮,比如说战争,又比如种族灭绝。

相比自身,我们对他者的感觉总是割裂的,消灭灵魂者为的是满足自身心智的健全,消灭肉体者是为了满足自己生理上的需求,而抹除其他团体的行为,却是把会思考、有感情的他者当作普通动物,又或是害虫——参与了这场屠戮,其文明便从这一刻起缄口不言了,因为我们的道德与法律,通常只在团体内部才会发挥其应有的效用。

那么,对于不同团体,不同种群的智慧生灵,我们该如何做到互相尊重?

我是这样想的,当我们只为消灭他们的灵魂,那就不该食其肉体,而当我们需要食物的时候,便不该让那些与我们有着相似灵魂的生灵成为物欲的牺牲品,若我们有选择却偏要同时取其二者,那便是极其野蛮和残忍的行径,是不被容忍的,是回到了原始,应当避免这种行为,也应尽自己所能去让其他智慧生灵避免遭受如此困境。

因而,如果战争依旧存在,消灭彼此的需求依然存在,那就只消灭彼此的灵魂吧,别再去糟蹋又或是吃那些“美味的尸体”了,这才是一种对自己、对他者的尊重。

我可怜那些死去的生灵,每一种灵魂都不可代替,可在无休止的战争之中,意识被驱散了,躯壳堆积在了一起。

——诗者·柏维拉岸《斥末日后裔在战争中所做出的卑劣行径》

伟岸者审视内心时所看到的有关于自己的印象,与他者所感受到的几乎完全不同。

从艾辛带领人类穿越尘海来到这片土地上之后,奥提格亚这个名字便与凯德拉尔无法分割开了,可以说,这位圣神即半边世界的造物主。

当然,若是没了人类的帮助,擎空世界也是绝不可能被创造出来的,因为龙族无法制造风露威——风露威本身并不难制造,但人在这其中更像是一种催化剂,虽不参与反应,却又不可或缺。

艾辛曾向奥提格亚提到过风露威的起源,他说,风露威不是一种天然产物,却也不属于“人为制造”的范畴,它是一种赋予……源自极为遥远的过去,那时候的人类不仅没有穿越尘海,甚至在那之后,人类又生活和发展了数个纪元。

只这一段历史,就要比人类在凯德拉尔上所经历的所有时间还要漫长。

曾有这样一个文明,他们的科技水平足以支撑他们飞升至更高的时空层级,而在他们临走之前,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接触了人类,并从人类之中选出了一个在他们看来足够杰出的人物,想在离开本宇宙之前,和此人进行一次谈话。

这个被选中的人就是艾辛。

艾辛并未提过这次谈话的具体内容,因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引发后续一切冲突与混乱的祸端,在于艾辛从他们那里偷得的一种物质,即所谓的“飞跃之结”。

飞跃之结到底是什么,长什么模样?艾辛当时出于什么目的偷窃了它?而如此重要的宝物,又为何能被轻易偷窃?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连艾辛自己都无法回答,又或者说——忒修斯之船驶过了无尽的岁月,早已失去了它的名字——艾辛不再是当年的艾辛了。

飞跃之结就如同一个能够满足人类无限个愿望的机器,它几乎无所不知。关于科学,关于社会,关于自然的真相……一切人类想知道的,它都能回答和解决,然而它的回答又总是过于复杂,所以人类不得不从头问起,让它逐一解释,然后慢慢消化着它所输出的每个文本中的陌生名词。几千年、几万年过去了,它所贡献的知识依旧取之不竭,但人类也有着足够的耐心,他们求知若渴,始终一贯。

文明因此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飞跃之结不仅贡献知识,同样也能引领不断变化的人类社会,构建出足够精细和因地制宜的教育体系、法律和制度,即便它的计划未必能让所有人满意,但日新月异的科技所带来的生活上的变化,却实打实地让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一个人出生时和在他成人时,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但又总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还有人认为,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人人都会成为永生和全能的神……人们对未来的生活有着前所未有的期待,而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然而,窃来的宝贝终究不是自己的,曾经与艾辛接触过的神秘文明并非完全脱离了本宇宙,正是由于飞跃之结的缺失,他们之中的一支队伍竟未能成功飞升,所以他们又回来了。

神秘文明是如此宽宏大量,他们并不真正打算向人类复仇,他们创造出了一种能在太空环境下繁殖和活动的生物,这类生物虽然非常擅长破坏,却只以飞跃之结为目标——只要夺回了宝物,它们就会自行离去。

人类与这些生物斗争了许多个世纪,它们繁衍得很快,且越来越强,它们被飞跃之结及其复制品所吸引,前赴后继地朝着人类的家园涌来,它们的尸体污染了一个又一个宜居星球,将空间站和深空港变成温床……

最终,艾辛带领一部分幸存者逃走了,他们蜷缩在宇宙中的某一处角落,直到前往凯德拉尔的连通装置被成功建立。

这个连通装置,也同样是飞跃之结的杰作,而目的地之所以是“凯德拉尔”,是因为此处是神秘文明曾经遗弃的众多家园中的一个。

人类从尘海登陆上岸,然后遇见了龙,这便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所以,人类能制造风露威,是和他们带来的‘飞跃之结’有关?”伊芙问拉维格。她还记得艾辛以前曾对自己说过,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是一个高级文明抛弃的残骸。

“风露威就是飞跃之结在某种形态下的复制品。”拉维格回答,“圣神能够利用它来创造新世界,并非是因为圣神拥有这种能力,而是因为风露威对这种‘塑造’的要求产生了回应。普通人类和龙族无法进行这等规模的创造,也只是因为他们无法在脑海中构造出太过精细和复杂的内容……就这么简单。”随后他又补充道,“飞跃之结本身倒也有创世的能力,人类以前就是这么做的,但在来到凯德拉尔之后,便没人再见过这东西了,有人怀疑早在大转移时它就已经损毁了。”

“那……魔法呢?还有领悟力,这些和飞跃之结也有关联吗?”

“魔法在人类到达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但我不能确定是否是因为人类的出现,才让它的性质发生了一些改变,毕竟艾辛带来的飞跃之结与这个世界本身都指向着同一个源头。而领悟力,大概是和它有关的——事实上,人类的寿命从第一纪元到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短了,尤其是在第四纪元之后,或许是因为飞跃之结对人类的掌控力正在减弱。”

“天犁呢?和飞跃之结有没有关联?”

“在人类来到凯德拉尔之前,还从未有过这种毁天灭地的东西,所以,这两者之间必然是存在某种联系的……我不是在诋毁人类,而且这种改变其实也并不只有坏处。”

在交谈期间,拉维格一直在云海中飞行,或许是为了回答伊芙的问题,他飞得很慢。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祸革曼宁的,咱们以前也谈过。”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拉维格说,“很遗憾,我无法改变这些后裔们的命运,但凡事不绝对,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有能力去斩断自己与圣神之间的联系,又或是更进一步……成为圣神。”

当拉维格俯身冲出云层之时,伊芙看到了一片浩瀚的海洋。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擎空,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要怎么解决?”

“将柏维拉岸引出来,然后解决他。”随后他又解释道,“柏维拉岸,也就是所谓的诗者。”

“我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是关于我们之前说过的‘帮忙’的事,那就不必担心,你不愿意,那我就一定不会强迫你。”

“我想问的是另一件事。”伊芙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和我说了很多秘密——可能这些事连喀罗奇都不知道,为什么却可以对我说?”

“对你而言,秘密就只是秘密。”

“意思是说,就算我知道了这些事,也影响不到什么?”

“不,正因为我对你寄予厚望,才想让你看到更多的真相……希望你能在未来做出和伊芙特罗娜不同的选择。”

“你居然也认识她?”

“雅方图那边的人,我当然熟悉。”

“你还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他说,“但我不能把所有事都告诉你——这就如同我们看擎空界门的时候,各自身处于不同的时间和地点,所看到的景象也全然不同,你有自己的路要走,要是过度参考他人,最终必然要偏离航向。”

“但我都不知道自己最后要去哪里。”

“所以,你以为我知道?”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齐空岛顶端的界门附近,拉维格并未向那头仍在沉睡的冰霜龙打招呼,而是径直朝着界门的方向飞去,他的行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越靠近界门,拉维格的飞行速度也就越快,但好在他的周身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场,伊芙坐在他头顶时几乎感觉不到惯性力的存在。界门中不断变换的扭曲图案正在向外舒展,如一团颜色混杂的染料在空中快速晕染开来,又将整个世界吞噬。一时间,伊芙感觉自己彻底失去了方向感,而失重所带来的坠落般的体验又让她手忙脚乱地抓紧了拉维格身上的鳞片,即便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片刻,却也让她感到惊恐万分。

像是有无形的力在从各个方向拉扯着他们,那种频繁出现的颠三倒四的感觉,让伊芙的胃部开始产生不适,但此时她也只能硬撑着。

直到那些界门中的景象彻底铺展开来,成为广袤的自然风景时,这种混乱的感觉才终于开始消褪——她为此松了口气。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非吐出来不可。

“这里就是擎空?”伊芙用手轻轻捶着自己的胸口,以此来缓解胃部那翻江倒海般的感觉,她嘟哝了一声,“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呀。”

“你希望这里有多特别?这里只是一片废墟。”

拉维格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丘陵地向着某个方向飞去,此时他们身下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墨绿色“海洋”,生长在山地上的针叶树高大挺拔,仿佛一座座耸立的尖塔,让伊芙想起了无垠山脉外围的那片高弩松林地。

越过丘陵地带之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平原,这里地势平缓,花草茂盛,有些地方还生长着稀疏的树木,看起来是一片湿润的沃土。

越过平原,又能看见一些零零散散的爬满了绿色植物的建筑,这些建筑已经全部倒塌。

“这里原本有你们人类的城市。”

拉维格稍稍偏转了飞行的方向,以便能让伊芙看到这座庞大古城的痕迹——即便已经相隔了万年,却依旧能分辨出那些城市中的主干路,看得出那些排布得鳞次栉比的建筑与大大小小的圆形广场,但最让伊芙惊叹的不是这些,而是这座城市的规模——拉维格飞得不算慢,而伊芙却一直没有看到城市的边界,她从未见过如此巨大且密集的城市建筑,简直大到可怕,若是把整座城搬去羽地,恐怕会把整个大陆都填满吧。

而震惊之余,拉维格却又告诉她,这座城市甚至还存在地下街区,其规模差不多有地上的三分之一大小,里面铺设着四通八达的运输铁轨,主要用于输送货物——毕竟古人类更擅长使用魔法,他们若不愿走路,还是可以用飞的。

所以,除了几个禁止空中通行的市中心区域外,这座城里的建筑都建得相对低矮,为的就是能留出大片的空中通行区。旧纪元的飞行器在飞行时会生成一种特殊屏障,能够保证两架飞行器即便正面相撞也能当即错开,以此避免伤亡。虽然无法想象古人们在空中飞驰时的场景,但其中一种飞行器伊芙却是见过的——就是艾辛在中谷地骑的那种。

这座城的古名叫“代澜特-洛齐亚”,其意义倒是和一个汉语成语很相似,那就是“原隰衍沃”,在第二纪元末日之后,当时的人们在被掩埋的旧城之上建立了新城,并十分粗暴地为它起了一个新名,即“平坦城”,后来城市的规模渐大,于是又被改名为“无倪城”沿用至今。

擎空界内部很少有战乱发生,毕竟有奥提格亚在,祂在这里可谓是说一不二的主宰。既然没有战争,因而城市也不设有城墙——事实上,即便有城墙,在高强度的魔法战争下也发挥不了多少防御的作用。

在现代人的想象中,古代的生活似乎总是严肃而乏味的,但若这想法被古人知道了,他们反而会嘲笑现代人的缺乏想象:由于物质富足,无倪城中很少有偷盗和抢劫等犯罪行为发生,也的确做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在娱乐方面,这里更是花样百出,艺术与文学上的创作自不必说,从中谷地冰海之下那些保留的海量副本中便能窥其一二,而被另一个世界的现代人所津津乐道和沉溺其中的“互联网”在这里也可称得上是过时的东西,依靠对龙族和圣神的研究,当时的人们能为自己创造梦境并沉浸其中,甚至将它作为一种极具张力的艺术媒介来演绎故事……而在性的方面,当地人的开放程度甚至可以用“放荡”来形容,这种风气与同样生活在这里的宁芙们逃不开干系——这座城中一共有八棵深空之树,每一棵都大到难以想象,那时,这些树都生长在一片浅池之中,分布在城市的各处,彼此遥遥相望,其树冠遮蔽之下的街区有许多医院和疗养院之类的场所,这里氛围安静、祥和,年迈与重病的人们大多都会选择在这里休养,好在死后将自己的灵魂托付给深空之树。

傍晚,妖精们飞回巨树准备歇息,于是这些流动的星星便化作了宽阔的长河,从四面八方向着巨树汇集而来,其场面十分壮观,此时城市中的某些区域也会实行飞行管控,以免那些驾驶着飞行器的居民误闯进妖精的队伍里。城中的人们在巨树的树冠上修建了栈道,每当妖精回归大树,树冠里内部变得明亮起来之后,他们便会来此处进行晚饭后的散步活动,若能在这里寻到一颗灵魂之实并交给宁芙,就可以受到宁芙的邀请——受邀者可以带上自己的亲人朋友,一起在午夜时分进入平原之门,在妖精的诞生地听宁芙讲一整夜的故事,并在黎明初现时满载收获地离开。

妖精诞生地的时间总是流逝得很缓慢,而在讲故事的间歇,也不乏一些赢得了某位宁芙青睐的幸运儿,有幸能更进一步地与她们进行几次一对一的“亲密交流”,受邀者有男有女,而宁芙那普遍具有的身体与气质上的双重魅力是如此动人心魄,几乎没有人会想着拒绝。

因而在第三纪元后期,无倪城中的居民便出现了许多带有宁芙血统的精灵后裔,这些带有较短尖耳的人类又被称为“擎空雪莫”,他们之中无论男女都是长相貌美,寿命也比普通精灵更长,在身体素质方面,他们个个都可以堪称是优秀的战士,而在生育方面,他们也同样继承了宁芙的优秀基因,因而几乎可以与任何类人族群诞下子嗣,无论是精灵、矮人,又或是擎空人、万兽族,甚至是巨人和侏儒……但差距越大,诞下子嗣的几率就越低。

“奥提格亚……为什么要创造宁芙这个种族?”问完之后,她又补充说道,“我其实更想知道,祂的灵感是怎么来的。”

在听到那些宁芙们的作风之后,伊芙倒也不太在意,毕竟这些事和自己无关。

“事实上,后来诞生的宁芙与奥提格亚的最初设想完全不同。”拉维格回答道,“祂先是创造了那些从龙蛋里诞生的擎空人,但擎空人就和龙一样,只有单一性别,所以,宁芙便是作为擎空人这个种族的补充而被创造出来的。”

“擎空人只有男性,而宁芙只有女性,所以这两者才是原配?”伊芙皱了皱眉,“擎空人和宁芙诞下的后代又是什么样子的?”

“胎生的擎空人,但这些由宁芙生下来的第二代擎空人在性格上更像普通人类,因为他们从未经历过圣神之梦。从设计上,擎空人和宁芙这两者之间存在一种奇妙的相似性,深空之树也被称为圣神树,在生长到一定阶段之后,它会在另一处维度开拓出一处平原,妖精便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地诞生出来的。妖精之于深空树,就如同龙族之于圣神一样——妖精因它而生,在它的庇护下生存,并为它采集一切所需之物,最后又在凋零时魂归于它,成为它的经验和记忆的一部分,灵魂之实则相当于‘龙蛋’,它用于塑造宁芙的躯体,而意识则诞生于深空树的脉络之中。而与现在不同的是,最初在深空树下诞生的宁芙,都是由死去的妖精转化而来的,而非你们人类,然而深空之树不同于奥提格亚的其他造物,它本身是有思维的,虽然作为树来讲它思考得很慢——也因此,思维,又或者说,记忆和情绪也是它的重要养分之一,这些养分大部分来源于凋零后的妖精,又或是在树下死去的年迈的动物,以及人类和其他智慧物种。曾经就有过这样一棵邪恶的深空树,它会在让妖精在自己附近设下陷阱,以便人类到来时进行捕杀,然后从他们的尸体里汲取养分……当然,这棵树早就已经被彻底焚毁了,在人类去讨伐它时,甚至还在它的根须之下发现了三头龙的尸体。可以看得出,深空之树有它自己的欲望,因而是有可能失控的。在这次事件之后,奥提格亚也意识到,比起诸多动物和妖精,深空树更偏好摄取人类的思维,毕竟人类普遍富有智慧,他们的种群又如此庞大,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体很脆弱,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死去。想要捕食人类并不困难,但人类偏偏又是一种极为记仇的物种,所以这种行为并不可取——那么,如何才能吸引那些即将死去的人类来到自己身旁呢?”

“哦!所以,就要把这些死去的人转化成宁芙。”

“不仅如此,还需要有人来见证这样的奇迹,在这些人的注视下尽可能地去满足他们的心愿——以生者的情绪与记忆作为桥梁,灌注于灵魂之实,复活他们在此地死去的最思念的已逝之人。”

“那些死而复生的人……还会是以前的自己吗?”

“一个人总在变化,只是或多或少的区别——这倒更像是哲学问题。”拉维格说,“就比如说,一个人逝去了,但因为他的思想足够深刻,于是后世的人就想要去研究他,研究青年时期的他、中年时期的他和年迈时期的他,看看各个时段的他有什么不同的主张和想法,把这一个人分成了几个人来研究。当然,不同时期的同一个人在思想和性格上虽有不同,却是有连贯性的,而一个人在死后变成了宁芙,其实也同样具备这种思维上的连贯性,从这方面看,倒也足以证明此人的身份了。”

“还有个问题——如果宁芙死在了树下,她还能再次复活吗?”

“宁芙更像是深空之树的思维延伸,当处于妖精诞生地时,她们的领悟力有一部分便是源自于这棵树,因而一直生活在树下的宁芙才能拥有近乎远古龙族一般的寿命,前提是这棵树一直存在;然而也是同一种原因,当宁芙意外死去之后,她们的意识无法被深空之树重复汲取,再度利用,所以也不再有复活的可能。”

也就是说,自己手中的那颗灵魂之实,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给自己用的——伊芙由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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