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羽士的大宅皆在后院设置了互通的传送阵,只要两家羽士同意后便能开通,瞬间移动到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
晨曦明和绿青纯此时身处位于镇犼城东部的白家大宅。二人身穿素服,跪坐于灵堂西首。
昨日白阳死后,绿青榣便以「传讯符」将噩耗通知白阳的孙女,并下令婢女带着尸体,跟她一同穿越家中传送阵来到白家大宅的后院。绿青纯也领晨曦明一同经传送阵来到镇犼城。
晨曦明来到白家大宅的后院,只见前方有一行几十人站着,全部身穿白衣。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少女,留了一头长至背心的雪白长发还有一对白眼和清秀脱俗的五官。那包裹于白衣下仍然婀娜多姿的身段,看得晨曦明有点心跳加速。
那少女向绿青榣行礼,谢道︰「菁儿多谢绿姑姑将爷爷尸首带回白家。」却未见她哪里受打击,晨曦明心道︰这少女虽是美人,可却太冷血,爷爷死了竟连眼泪都没有一滴。
绿青榣摸摸少女的头,道︰「菁儿,接下来的日子得辛苦你了。丧礼的事,就让绿姑姑也帮上你一点忙吧。」
少女道︰「菁儿谢过绿姑姑,可这始终是白家的事,菁儿着实不想劳驾姑姑了。姑姑不是说跟炼魂尸互斗了一场吗?大概也累了,请先去洗洗风尘,接下来的事就交由菁儿去办好了。」
少女向身后的下人示意,几十人便走上前去,接过绿家婢女合力抬着的鲜花棺材。这棺材自然是绿青榣以咒力组成,花香四溢,掩盖过白阳尸身的血腥味。
晨曦明小声问绿青纯︰「这女孩真是白老前辈的孙女?怎么爷爷死了却仍然如此平静?」他见白阳不是绿青纯的亲爷爷,但她已是哭得满脸口水鼻涕,连声音都沙了。那个白发的孙女怎可能不是哭得泪声俱下、伤心欲绝?
绿青纯吸回鼻水,擦擦眼角,答道︰「白茗菁姐姐向来都冷血无情……」
也不知白茗菁有没有听见,晨曦明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向自己和绿青纯射过来,便是白茗菁。那目光虽然转瞬即逝,但神色中的威严却与白阳无疑。
白茗菁见绿青榣仍想说什么,便抢先道︰「菁儿办帛事还是有经验的,姑姑你们就先休息。要是需要帮忙的话,菁儿便找绿姑姑,请放心吧。」
绿青榣听她说「有经验」三个字,脸色黯淡起来,当下不再纠缠,点点头,命令婢女经传送阵回镇赢城。白茗菁微笑致谢,让一个下人带绿青榣、绿青纯和晨曦明到房间去。
在晨曦明经过白茗菁身边时,她开口问道︰「请问公子是谁?」
「贫道叫晨曦明。」
绿青纯抢步上前护着晨曦明,道︰「他是纯儿的晨哥哥,不是可疑的人!」
白茗菁想了想,对那带路的下人点头。下人道︰「有请三位跟小的来这边。」恭恭敬敬地请三人跟他走。
花了一天不到的功夫,白茗菁在上百名家丁帮助下,已把家中正室布置成灵堂。鲜花棺木置于灵堂中央,棺前设置灵台,台上设了法坛,亦有花果和烧肉等祭品。正室东西方各有上百个蒲团。晨曦明和绿青纯睡醒后便依照下人的传令换上素服前去灵堂。
二人来到正室,便见跪坐于东首,身穿丧服的白茗菁。晨曦明特地注意她的眼窝,只要跟绿青纯红肿的双眼比较便知道,白茗菁的确没有哭过。
一个下人分别递给二人三根燃着的香。他们接了,向白阳鞠三个躬。白茗菁随后对二人分别鞠一躬。如此行过礼后,他们才在西首的蒲团跪坐。
过了半个时辰,正室外传来多人的脚步声,以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为首,大约三十多人。身穿龙袍的长须男子便是当今天朝圣上,身后跟着的是身穿素衣的文武官等大臣,随后便是「讨尸机关」的羽士,绿青榣站了在最后。
他们陆续向白阳鞠躬,白茗菁也逐一向各人回礼。皇上走到白茗菁身旁,轻拍她肩膀,似是说了什么安慰的话,白茗菁只是柔柔点头,多谢皇上。下人随后为皇上拿来一张垫了蒲团的木椅,让他坐下。
列队鞠躬的文武官各有十多人,拜过白阳后坐到西首,但也没特别的人吸引晨曦明注意。直至看见那高挑的蓝发男子上前鞠躬,晨曦明当即知道了此人便是水系羽士蓝海涛。蓝海涛一头海蓝色长发束成马尾直落腰际,眉间散发一阵寒气,仔细留意则可察觉他有独特的呼吸方式,整个人宛如结冰静止的湖水,不泛一点涟漪。
反观他身后,矮半个头的少女,光是夸张的海蓝色曲发已极为引人注目。少女淡蓝色的眼瞳散发大小姐的气息,上勾的眸孔犹如总是睥睨着其他人一般。如果蓝海涛的气息是静止的冰湖,那此高挑的少女便是怒涛翻滚的大海。
晨曦明见少女的五官和蓝海涛有四分相似,料想二人应是父女关系没错了。
接着鞠躬的人是一个金发的大汉。此大汉的头发剪得极短,一根根如金针般直指天际。国字脸上是一对豆眼。这类大汉本应给人正气凛然的感觉,可是晨曦明却莫名地觉得他散发淫邪之气。
此人乃金系羽士金铠镰。
随后的是个茶棕色短发的女子,那对棕色的大眼彷佛看着虚无。她目无表情的样子似是对丧礼之事漠不关心。她的思绪都藏在深不见底的眼眸底下,彷如一具老谋深算的木偶。
此人便是土系羽士沙无情。
最后一个鞠躬的人则是绿青纯。
皇上、白茗菁及一众羽士坐在东首,晨曦明和一众大臣等地位辈份较低的人则坐于西首。待所有人安坐后,晨曦明便轻声问绿青纯︰「我们在等什么吗?」
他对天朝大陆独有的葬仪文化全然不懂,连比较象样的丧礼也没去过,也难怪他不知道接下来要作什么仪式。在他家附近的穷乡僻壤,平民哪有钱风光大葬?是以死人总是放着不管,顶多是聘请道士赶尸,从来就没有好好安葬村中的尸体。
人死后如没有适当地进行超渡,则灵魂成野鬼。尸体没有妥当地安葬,则吸收地气成殭尸。那野鬼没有其他归宿,便只好回到自己尸变的肉身,这样便化为袭击人类的殭尸。村落间对死人的安葬向来马马虎虎,是以行尸最常出没,大城镇中则较少见。
绿青纯把食指抵到嘴边,示意晨曦明安静。
便在此时,在灵台法坛上的香烛一同熄灭,几个下人看到便抬着鲜花棺盖待在一旁候命。白茗菁不徐不疾地站起,皇上和一众羽士跟着站起,西首大臣见了,也都站起来,走到东首排成一列。
「晨哥哥,来。」绿青纯领晨曦明站到东首龙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