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婴儿、老人

作者:曾经我也执笔 更新时间:2021/6/14 18:11:29 字数:2846

持续四千年的诸神之战结束后,那位以一己之力结束这场战斗的神明却不知所踪了。

寒冷的冬夜里狂风撕扯着树林,在一棵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大树下一团篝火忽明忽暗,旁边躺着的一个男婴在歇斯底里的哭泣。

这名男婴名为阿尔奇,虽说这是后来他的名字,但现在姑且这么称呼他。

实际上阿尔奇在呼救,按照他自己的意愿,现在他所喊出声的应该是“救救我,谁来救救我!”这样的话。

但出于某种生理原因,在外人听来却是“嘤嘤嘤”这样的婴儿哭声。

总之阿尔奇自认很悲催,因为在没有出生之前,他还是个自由自在的游魂,肆意的在地府游荡,和一众地府官员是好兄弟。

他不会被世俗的任何制度所禁锢,超脱时间和空间的束缚,但现在嘛——一切都反过来了。

他莫名其妙的投胎了,没有经过任何的中间商,就是直接投胎。

本来他已经慢慢适应了游魂的生活,虽说先前也渴望过转世做人之类的,但在作为游魂经历一番后,他得出来人生苦短的这样的结论。

于是也就彻底打消了重新做人的念头,但现在突然为人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要是投个好人家也就罢了,再次也该是一个贫困家庭之类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一出生就变成了孤儿,还被亲生母亲抛弃在这孤山野岭中。

现在,他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选择:生存或者毁灭。

而毫无疑问,他理当选择生存,因为如果这次再度身亡,他也许连个游魂都当不了了,于是他就放声呼喊——也就是哭泣。

人生虽然充满了不幸,但也是会有那么幸运的一两次的,所以在他呼喊到精疲力尽即将放弃时,一个丑陋的矮小的人出现了。

这个人起初给阿尔奇的印象非常不好,因为他实在是长得太恐怖了。

干瘪的面容不说,佝偻的身躯也不说,单是那瞎了的一只眼睛流露出来的不知名液体就让阿尔奇有得吓了。

不过后来阿尔奇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因为这老家伙是一个修士,住在这片矮树林的上坡,那儿有一所破烂的修道院,后来阿尔奇也得知这个老修士名为“撒旦”。

一个从事神职的人员竟然取了个魔鬼的名字,这本身就十分奇怪。

老修士抱起了阿尔奇,阿尔奇也很乐意的停止了哭泣——他早就想这样了。

“可怜的小家伙,你难道是主所赐予我的礼物吗?”

老修士开口的第一句就让阿尔奇感到莫名其妙,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老家伙在捡到自己之后真的很兴奋,仿佛真的是收到了一件非常称心的礼物一样。

但是阿尔奇就纳闷啊,你一个修士捡到一个婴儿就这么兴奋吗?难不成你还想养个小孩来继承衣钵不成?

但这个疑问阿尔奇肯定问不出来,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

“以后你就叫做阿尔奇吧。”

老修士笃定的说,仿佛早就预定好了这个名字一样。

而阿尔奇对于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想法,他死得太久了,早就忘记自己先前的名字了。

他死在二十一世纪,可能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

所以他早就看淡了,而且很喜欢莎士比亚的“一切过往,皆为序章”这句话。

寒风依然在呼啸,甚至可能飘起了大雪,但这些对于阿尔奇而言都没有威胁了,老修士把他抱在怀里,尽管他本能的排斥,但不得不承认其安全性。

兴许是婴儿的大脑无法承担他负荷量的思考,所以他很快就因为疲惫而陷入沉睡,这也是他许久以来的第一次睡眠。

以往作为游魂是没有睡眠这种说法的,他们只需要吸收点月亮精华或者是人类精气就精神饱满了,当然阿尔奇也还没有缺德到去吸取人家精气的程度。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但他仍然是迷迷糊糊的,之后的一两个月都是如此,他无法进行大量的思考,每天只能思考几分钟,他猜测也许是危机解除后他的身体为了让大脑正常发育而抑制他过早的进行非本能的脑力活动。

所以一岁之前他大抵是在沉睡,隐约的记忆就是老修士用毛巾沾上羊奶然后让他小心的汲取,他就是在这种模式的养育下逐渐成长的。

不过一两岁后他也没有什么事可干,因为身体实在是太脆弱,连走个路都要费半天劲,所以后来他索性就不起来了,整日躺在床上修养,害的老修士以为他生病了还忙活了老半天,又是看体温又是搞什么驱邪仪式的。

而那也是阿尔奇第一次见到「术」,所谓「术」其实是这个世界独有的一种调动能量的方式,大体和阿尔奇所知的「魔法」「神术」之类的一样。

当然这方面阿尔奇知道的也不多,但阿尔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老修士为自己驱邪的那一幕。

当时他们是处在修道院的一个小厢间里,阿尔奇因为无聊就躺在木制的床上,老修士拿着一杯水就站在阿尔奇的床边。

那个小厢间很小,只有十来米平方,仅容得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老修士从不与阿尔奇同眠所以他时常趴在桌子上过夜,把还算大的床让给了不过一岁的阿尔奇。

“副院长,您这是干嘛?”阿尔奇当时很纳闷为什么老修士一副十分严肃的模样,虽然他这个人平日给人的印象就是呆板木讷的,但是木讷和严肃可是两回事。老修士看着就有事情。

而至于为什么老修士被称作「副院长」而不是院长,用老修士自己的话解释就是:“院长是主,我只不过是代理主处理人间的事罢了。。”

对于这个答案阿尔奇是真的无话可说。

“这世间存在太多的邪祟,唉——可怜的小阿尔奇啊,连你也不幸被纠缠了。”老修士叹着气,眼神里满是犹豫。

老修士其实在这所修道院生活了很多很多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生活了多少年。

一直以来他都在与邪祟斗争,他以主的名义诅咒这世间所有的邪灵,为此他还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了“撒旦”,他想着哪一天世界上所有的邪祟消失了,他就把名字改过来。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太薄弱了,一个人是无法与世界对抗的。他曾下山寻求帮助,渴望让更多的人信仰主加入他的队伍,但是在这个战乱的,信仰濒临破碎的时代,没有人会加入他,人们甚至会嘲笑他。

于是他灰头灰脸的回来了,准备回到那个修道院,独善其身。但中途他看到了希望,主给他送来了一个使者。

他想着自己可以亲手培养出一个主的信徒来,他会比自己更加圣洁,比自己更加的虔诚,比自己更加的能干,他会把信仰传播人间,让世界重新回归主的怀抱。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过早的就被恶魔给玷污了,他表现得完全不像是个正常的人类,他的眼神太过浑浊,他的行为举止严重的偏向了魔鬼的一方。

这个孩子需要净化,彻底的净化!

但是净化需要圣水,而那是信仰时代才有的产物。不过这并不妨碍老修士,他的学识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渊博,所以他很快就够找到了炼制圣水的方法。

这世间一切恶魔都曾被主净化过,虽然失败了但那种净化后的圣洁还遗留在他们的血液里,所以只要将足够多的恶魔的血拿来炼制提纯,最终会得到圣水的。

后来他就得到了圣水,对于恶魔他从不心慈手软。

“阿尔奇啊,主会保佑你的,接受圣水的洗礼吧,你的心灵会得到净化,你的身躯将得到洗礼。

从今往后所有的邪祟都将会畏惧你,远离你,视你为敌,但没关系,因为你是主的使者,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世间一切的邪祟消亡。”

阿尔奇那时还处于懵懂阶段,这老家伙怎么像是个神棍一样装神弄鬼的。

但片刻后阿尔奇却看到那杯水竟然有了生命,宛若游蛇一般在空气中流动,甚至还冒起了非常神圣的金光,之后这似乎成了精的水就缓缓的扩大接着从头到尾把阿尔奇给灌住了。

阿尔奇只觉得自己被放入了一个非常温和的水浴中,全身的细胞都在雀跃,仿佛真的得到了洗礼。

“美妙,圣洁!阿尔奇啊,主赋予你最强大的力量,你是神之子!接受主的恩慈吧。”

在意识迷失的最后时刻,他只听到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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