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修道院坡下是一片矮树林,矮树林之外有一条直通村镇的小路。走在这段路上,因为地势偏高,阿尔奇很轻易的就目睹了科尔修斯镇的真正面目。
真小啊!阿尔奇感慨,他眼里的这座小镇不过几十户人家,虽然房子俨然有序,有石头房有木房,但是出奇的冷清,也许是远距离观看的原因,总之阿尔奇没有感觉到多大的人气,仿佛一座空城。
一路上阿尔奇也没有见过什么人,直到他来到路段的尽头,迈入那条直通城镇的大道,也就是村镇的入口处时才见到一个人影,一个正在河边用木棍打洗衣服的少女,目测十七八岁这样。
这少女样貌虽然不算出奇,但却颇有灵气,朴质的衣服给她添加了几许引人的气质,她皮肤白皙,手指细长,看着不像是做农事的,不过她似乎的的确确是个本地人。
“姐姐你好!”阿尔奇走了过去,语气还算友好,因为现在自己不过十五六岁模样,所以他也没做出太成熟的举动来,吓到对方。
却没想到见到阿尔奇后这个少女还是吓了一跳,先是“啊”的一声尖叫然后手中的木棍落地,整个人就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阿尔奇很奇怪,自己好歹也长得白白净净,而且身上穿的衣服也还算干净整洁,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害怕自己?
“你在害怕我吗?”阿尔奇问,而少女则是不知所措的望着四周,似乎想要逃离。
“不用怕,我不是什么坏人,就是想来问个路,而且姐姐你是不是认识我?”阿尔奇解释,他隐隐体会得到这个少女的感受,她的惊吓是那种意料之中的惊吓,就像是你潜意识里会认为电视里会爬出来一个贞子一样,也许她是认识自己的,阿尔奇这样想着。
“你……是从山上的修道院来的?”少女冷静之后警惕的问,而阿尔奇则是点点头。
他有些意外自己的猜测竟然对了,这个女人果然认识自己,也许是自己失去意识的那十年里和她见过面?阿尔奇还不清楚。
“你长大了啊。”这个少女说,视线落在阿尔奇的脸上。
“姐姐我们以前见过吗?”阿尔奇问。
“恩,我见过你,我以前放羊的时候经常见到你,我们那时候真的很喜欢你,只是不敢和你玩。”少女说。
“为什么?”阿尔奇疑惑,难道以前的我脾气很不好吗?
“没有为什么。”少女却是摇摇头,只是笑了笑,随后没等阿尔奇说话她就指着镇上问道:“你是要到镇上去吗?”
“恩,我难得有机会下山来玩。”阿尔奇实话实说,从这里只能看到镇上的一角,建筑物有序的排列着,地面上满是尘埃,看着似乎很少有人居住。
“里面没多少人了。”少女的神态有些落寞,似乎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为什么?”阿尔奇紧问。
“没有为什么。”少女还是摇摇头,随后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进去的话就进去吧,我还得洗衣服呢,如果晚些你还在的话就来我家吧,我请你吃饭。”
“恩。”阿尔奇点点头,不再纠缠这个少女,他现在对于镇里头的事是越来越好奇了,从少女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所给笼罩着,以至于很多人搬离了这里。
难道真的有魔鬼吗?难道这就是为什么副院长一直以来都不让我下山的原因吗?阿尔奇一边跨入村镇一边想着。
这座村镇没有围墙,但是入口只有两条,就是现在阿尔奇所走的这条路,这条路有两米多宽,进入村镇之后铺上了石子,路的两旁是建筑物,大体是木质住宅居多,也有些石头住宅,而共同的特点就是人烟稀少,房子的窗户和屋檐都结了蜘蛛网。
只是走了二十来分钟,阿尔奇就把这个小村镇给逛完了,一路下来给他的感受就两字:冷清。这座村镇简直是太冷清了,就像是一座死城。
阿尔奇来到村镇的中心,这里是一个小广场,中间有一个怀里的喷泉池。
阿尔奇抬起左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待阿尔奇把左手放下,他再睁开眼睛时他的瞳孔已经由棕色变成了赤色。
周围的事物在他的眼里都变成了可视的动态阴影,从这些阴影的清晰程度,阿尔奇可以辨别出魔鬼和普通生灵,不过他一个魔鬼也见不着。
这是感知术。
所以这个村镇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阿尔奇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于是打算返回去问那位少女,不过就在他返程的路上,也就是距离村镇的出口只有十来米时,他见到少女收着一盆子的衣服走过来了。
“姐姐。”阿尔奇迎了上去,一声“姐姐”叫得是亲切无比。那少女见到阿尔奇后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亲切的笑容。
“你还在啊。”她说,眼神有些迷离,“游览一番后有什么感想?”
阿尔奇摇摇头,用有些低沉的声音问道:“姐姐,你能告诉我这个镇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少女紧盯着阿尔奇,她的瞳色很深很好看,是深褐色的,许久她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也难怪,毕竟你生活在那样的地方里,好吧,你跟我来吧。”
阿尔奇便是跟上了这个少女,他们在这街道上慢步,周围都没什么人,现在这个镇子给阿尔奇的一种错觉就是只剩下这个少女在这生活了。
“姐姐,我叫阿尔奇,你呢?”经过一个巷口时阿尔奇突然提步来到少女的面前,面朝着少女问道。
“安阿莎,大家都叫我安阿莎。”少女回答,她的面容挂着笑容,是那种很淡淡的浅笑,似乎阿尔奇的举动引起了她以往的某些美好的记忆。
“安阿莎啊,很美的名字呢。”阿尔奇下意识的赞美,其实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文字理解能力不足,只能通过读音来判断一个名字的好坏,所以好念的好听的自然都是好名字了。
“谢谢。”安阿莎点点头。
两人穿过一个小巷,路面突然干净了起来,这里头的房子也没有其他地方那么的积尘,看来是时常有人打扫的。来到路段的尽头,一面墙堵住了去路,而一侧是一栋石头住宅。
这住宅有三楼,占地面积还算大,目测超过一百平米,大门敞开着,二楼的阳台还挂着衣服,衣服有两种类型,一种偏年轻,一种偏中年,而共同特点就是这些衣服都是女性衣服。
“这就是安阿莎姐姐的住宅吗?”阿尔奇明知故问。
“嗯,我和我妈妈住在这里。”安阿莎点点头,走了进去,阿尔奇跟在后面,一楼是宽敞的是客厅和厨房,客厅里摆着的都是木质家具,从面料和工艺上看,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家具。
“安阿莎姐姐家里挺大的呢,也很好看。”阿尔奇随口称赞,不过却也是真心话,比起那个破烂得不成样子的修道院这里算是挺豪华的了。
“还好啦,以前爷爷是镇长,这房子是配送的。”安阿莎回答,随后她踩上楼梯,在上楼之前她看向阿尔奇:“阿尔奇你坐着等一下吧,我去把衣服晒一下。”
“好。”阿尔奇点点头,坐在了沙发上,视线不经意的落在房子的四面上,这个客厅的整体布局是偏西方的,但是家具什么的又非常的中方化,所以这种大体上西化而细节上又很东方的房子让阿尔奇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阿莎,你回来了?你找回你弟弟了吗?我找不到你弟弟了。”
就在阿尔奇出神时,一个妇女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把视线转向声源,发现是一个头发披散着,身上衣服破破碎碎的中年女性,从碎处来看应该是刚刚弄成的。
这个女人的话语十分的奇怪,阿尔奇不由得冒出一身鸡皮疙瘩。而当妇女的视线落在阿尔奇身上时,阿尔奇恨不得立马走人。
“阿锲,你是阿锲吗?你终于回来了吗?”
妇女见到阿尔奇后眼睛放大,尖叫着就冲了上来,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疯子。阿尔奇惊得从木椅上脱落,随后赶忙移步,生怕被这个女人碰到。
“我不是什么阿锲。”阿尔奇解释,但女人不听,就是奔向他来,无奈下阿尔奇只能抬起手念起了咒语,想用「术」把女人制服,但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处传来了安阿莎的声音。
“妈妈,他不是阿锲,他是我朋友。”
安阿莎厉声喊道,那疯女人闻言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阿锲,我的阿锲,你到底在哪啊!”
阿尔奇放下手,心有余悸的看了这个女人一眼然后走到安阿莎身边,松了一口气。
“抱歉啊,我母亲得了病。”安阿莎带着歉意说道,而阿尔奇则是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阿姨为什么会这么样?难道这也和镇上人们离开的原因有关系吗?”阿尔奇问,从刚才那个阿姨口中他大概得到了一些信息:她大概失去了一个孩子。
安阿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等下我会跟你说的,我先带着母亲去休息。”
“好。”
阿尔奇点点头,看着安阿莎把那个阿姨扶着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