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然而细节的注重取决于习惯的养成,习惯的养成则跟环境脱不开关系。就好比我二十二年来从未有过开门前看门镜的习惯,原因就是我以前家里从来就没有过这种玩意儿。
不然,也不会落得个被人五花大绑的下场。
“不错,不错。”男人捏着我的脸说。
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酷似外国人的白皙美男子,贴身的西装将他恰到好处的身材勾勒出来,若是在公众场合一定能吸引不少女性的回眸。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瞠目结舌。
男人拾起地上的一件内衣,贪婪地汲取上面的气味,完毕之后满脸享受地发出赞叹:“真是极品!”
原来是个变态......
若不是我此时动弹不得,否则我一定离这种人远远的。
不用多说,这一定是来取我价值二十亿赏金性命的杀手了。我原以为他将我绑起来是覷覦我的美色,不过现在看来,在他眼里比起活人那些地上使用过的衣物更能吸引他兴趣。
鉴于这里房屋之间相距太远,我早早地就放弃了呼救的想法,趁着变态男还在迷恋衣物的空隙,也许我还可以想想办法。
“你这穿的什么东西?”变态男忽然恼怒地说。
看来他终于重新将目光放在我身上了,出师未捷身先死,我命休矣。
变态男提起我的衣领将我举起,我双脚被迫离地,仿佛溺水一般呼吸困难。
“你穿衣服的品味也太差了。”变态男轻轻将我放下,然后单膝下跪去脱我的袜子,“不过这个还不错。”
在出研究所之前,我身上穿的是古早薇为我准备的一条碎花裙子,但我嫌裙子穿在身上太过羞耻,在半路上买了一条廉价的男士运动裤和大白T恤,穿着虽然舒爽但就在刚才险些要了我的命。
变态男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坐下,把我刚刚褪下的袜子放在烧水壶里煮开,看见此情此景我忍不住作呕。
他不会……是想要泡茶喝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的胃就不停翻滚。
然而正如我猜测的那样,男人将杯具摆放整齐,整个凌乱的屋子只有男人的那一处是整洁的。他如同一个英国绅士一样坐下,一只手拿起茶杯,一只手拿着托盘,细细品味起来。
男人的动作、礼仪和姿态都无可挑剔,如果他的茶没有滤过袜子的话。
给我一把小刀吧!我在心里对我的身体说,如果你也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把刀吧。我不奢望能创造出原主人能做到的那般漫天剑雨,但给我一把小刀吧。只需要一把小刀,或许这样我就还有一线生机。
拜托了!我在心里呐喊。
但直到男人喝完了茶,任何神迹也没有发生。
男人闲庭信步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普通的匕首,微笑着说:“好了,该让我们干点正事了。”他半蹲在地上,用刀抵住我的脖子。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享用你的尸体的。”男人用舌头舔舐我的脸颊,叫我一阵恶心。若不是这样做会使他更加兴奋,不然我一定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只祈求这死亡的瞬间快点过去。
男人的手却没有更进一步,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打开手机看了看,说:“嗯......顾客好像说先要把心脏取出来。”他点了点头,把目标从我的脖子转向了我的心脏。
男人举起的仅仅是一把短小的匕首,但在我的眼里却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屠刀。他奋力刺向我的心口,那一刹那,我都仿佛已经看见了血液喷涌而出的画面。
但是,这画面并没有发生。
我下意识侧过身子,刀子从我身边穿过钉在墙上,深陷进去约有10公分。
此击若中,万念俱灰。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也在胸腔里躁动不安,仿佛是在庆祝我死里逃生。
这时我才注意到身上的绳子被利器割破掉落在地,束缚感全然不见。而此时我的手上握着一把蓝色宝石打造其剑柄、黄金铸成其护手的一柄英格兰宽刃剑,华丽得不似现实中的物品。
我的愿望似乎这时才得到回应。
我仔细回想,这正是我前几天看过的动漫里女主角手里誓约胜利的星之圣剑。
可是,给我一把这样的神兵利器又有什么用呢?对方可是专业的杀手,身手定然不俗。
正面交锋非良策,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男人不会轻易放我逃跑,他一言不发地松开西装的领带,似乎是认真起来了。变态的游戏至此结束,现在是杀手的时间。
他猛然冲上来,手里的短刀直逼我的要害。
一个成年男性在如此短的距离内用刀冲上来,若是从前的身体我一定是反应不过来的。但此时男人的全力一击在我的眼里是如此缓慢,他的每一个动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像是一部电影被分解成了无数关键帧。
或许我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我挥起利剑,向他砍去。
一寸长,一寸强。男人面对这突如其来攻击,不得不招架防守。
然而,我的力气比他弱小得多,我的剑被他用短刀轻松格挡开。但我并未就此放弃,再一次挥刀取寇首。
这一次,情况更加超出我的预料。
我的星之圣剑,断掉了。
男人的短刀却安然无恙,甚至一点损坏的痕迹都没有。
我缔造的原来是空有其表华而不实的玩具吗?我扔掉剩下的半截断剑,心如死灰。
这下恐怕真是走投无路了。
男人一步步向我靠近,他巧妙的站位,阻挡了任何可能逃生的路线,除了坐以待毙,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用匕首破开我的衣服,刀剑抵住我白皙的皮肤,流出几滴鲜艳的血。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然而,男人的匕首再未前进一步。
他的姿势突然僵住,只见一把武士刀收入刀鞘,男人的人头应声落下。
鲜血从他的脖子四溅而出,染红了上方的天花板。
“收拾收拾。”一个带着慵懒语气的女人的声音,“我叫简纾,这个房子的主人。”
尸体倒下,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拿着武士刀却穿着华贵礼服的女人。
“我叫洛安。”
“我知道,古所长跟我提过了。”
这真是一个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女人,我不知道我看了多久,全然忘记了刚刚才死里逃生。她齐耳的短发乌黑明亮,同样黑色的宝石般的眼珠如同天上最灿烂的两颗星,恰到好处的五官则一定是出自世界上最伟大的雕塑家之手,再华贵的晚礼服也只能成为她的点缀。
“一会儿会有葬甲来回收尸体,你把这里整理一下。”女人打着哈欠,将武士刀随手一扔,让它和地上的垃圾待在一起。
“葬甲”,是研究所专门处理尸体的人员称呼。
男人的尸体躺在地上,完全看不见之前的活力。生命的逝去就是如此,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面对曾经差点将我杀死的人的尸体,我并未感到害怕,也没有感到恶心或是其他什么情绪,我只觉得怜悯,原本有无数可能性的“人”,死去之后就只剩无尽的黑暗。
死后的世界一定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吧,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触摸不到,我这么想。
但我并非觉得他不该死,如果他不该死,那么该死的就是我了。
也许是刚才沾到血迹的缘故,简纾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一脱下扔在地上,然后走入了浴室。
“还真是随便乱丢。”我跟在她后面将她的衣物捡起,心里想着我可能是被派来做家务的。
在浴室外面看着里面的人影,我忍不住闻了闻我怀里的衣物。
好像确实是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