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古早薇叮嘱我说千万不要暴露我的真实情况,但我却没把她的嘱咐放心上,毕竟谁会相信一个男人平白无故就变成了女人呢?没想到的是入学第二天就差点被揭穿,我一个快年过半之又半百的人居然会差点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吓唬住,实在有失颜面。
巧儿也似乎受到些影响,这一路上她一言不发,大概是被吓得不轻。对于被奇怪男性骚扰这种事,我深有体会,所以非常理解她的感受。尽管如此,我们依然不能停下脚步,必须得在今天下午把加入社团的事情解决了。如果没有在今天之内加入社团的话就会被随机分配到任意社团,万一被迫加入一个不喜欢的社团,那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
要是这个学校有类似侍奉部的社团就好了——我内心如此期望着,每天和黑发高冷美少女还有粉发元气美少女插科打诨才是我理想中的玫瑰色校园生活。
"两位姑娘要不要加入诡辩社?"
——熙熙攘攘的校园主干道上,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们叫住。
几乎同时,我和巧儿停下了脚步。我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奇怪的是,如此嘈杂的地方有人的声音居然可以这么清楚地传达,就仿佛是在我的耳边诉说一样,并且除我俩之外的人仿佛都没听到似的。
这声音违背了物理学规律,穿过人群与空气,直接抵达我的脑海。
“对没错,就是说你俩。”神秘的声音再一次发话。
社团招募日里许多高二高三的班级或社团会在校园里摆摊来增添乐趣,或卖小吃或卖旧书旧物,有用桌子拼凑而成的摊位,也有直接铺在地上的地摊,总体规模之盛大,介于庙会和赶集之间。我们顺着这呼喊我们的声音找到这所谓的诡辩社,它就夹杂在各式各样的摊位之中,仅有两张桌子构成。
摊位上有两人,一个用手撑着脑袋,慵懒地打着哈欠睡眼惺忪,披着校服里面还穿着一件T恤,上面印着四个大字:命犯桃花,但其本人却是一个如何也看不出命犯桃花其貌不扬长相普通的男孩。另外一个则是……
“冒牌和尚?”我认了出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同班同学。
“真失礼,我可不是什么冒牌和尚。”小胖子说,“而且我有名字的,你们可以叫我的法号,道真。”
假和尚道真盘着腿坐在凳子上,看上去还真有模有样——虽然我不知道凳子是怎么支撑住他这体型的。
“还真来了啊。”懒散男孩说。
“有缘自会相逢。”道真回答。
“明明是我叫来的。”
“这也是缘。”
“你还真适合诡辩部,不如加入算了。”
道真笑而不语。
明明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就近在咫尺,两个男人却视若无睹还互相打趣,着实让我感到愤怒。
“这里是诡辩社吗?”我明知故问,实则是提醒他俩这里还有人在等着呢。
虽然有这方面的考量,但这疑问也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懒散男的桌上摆着一个罗盘,旁边贴的一张纸上写着醒目的几个大字:算命一人三十元。
见我盯着罗盘看,懒散男回应说:“赚点外快罢了,这里确实是诡辩社。”
“沈三愿,大家都叫我沈三。”懒散男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咔咔作响,“听一听我给你的占卜,如何?”
“可这里不是诡辩社么?这算不算是不务正业?”我询问道。
说起来诡辩好像也不是什么正业。
“并非如此,占卜与诡辩可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沈三说,“占卜出来的谶语往往是模糊其词的,如何解释全凭占卜师一家之言,将发生的事相关或不相关的都与谶语联系起来,这便是占卜师的工作。”
“占卜,亦是一种诡辩。”
有意思,其他占卜师都是强调自己的占卜如何准确,这人却反其道而行之,说占卜不过是一种诡辩。这么一想,让这样的人占卜那就不可能不准。
“那你打算如何对我的占卜进行诡辩呢?”我问他。
“我的占卜是你今天有灭顶之灾。”
说着,这个叫沈三愿的男孩打了一个响指,随着这一清脆的响声,整个世界忽然都安静了。人们全都静止了,仿佛是时间被冻结了一般,然后景色开始模糊、旋转,像是被人施加了电影里的某种蒙太奇手法。
如此天旋地转,让我无法思考,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变得空无一物。这里只有纯净的白色,分不清左右与上下、天地与南北,明亮无比却不知光源从何处来。一片死寂的世界中,活物唯有我与沈三愿二人而已。
“这是死斗,还请姑娘竭尽全力。”
沈三早已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扫刚才的颓废,眼神刚毅且认真,与刚才那个懒散的模样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看样子,他是异人,而且是来要我命的人。
突然间,沈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记直拳。我这二十二岁的大脑哪里反应得过来?硬生生被他击中腹部,一时间五脏六腑都好似在体内翻滚,胃里的半消化物涌上喉咙,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痛,太痛了。
我剧烈的咳嗽,比咳嗽更剧烈的是这一拳带来的疼痛。眼前的视野有些变得模糊不清了,倘若再来一记这样的重拳,大脑随时都可能休克过去。
沈三距离我有数米远,这并非他与我拉开了距离,他仍停留在原地,是我被这一拳击退了好几米开外。
“你的实力不止如此,再不认真起来的话可是真的会死哦。”男孩提醒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撒腿就跑,可在这样的空间内,逃又能逃到哪去呢?自从变成这幅样子之后,麻烦就一直如影随形,即便是在学校也躲不开被人追杀,即便从这里逃出去,也逃不脱处于阽危之域的命运。
我擦了擦嘴角的污秽,手里多出来一把太刀。
这是我的异能,在脑海中想象物体的构造,就能将其在现实中具现化。本来想要具现化一把枪械,但因为刚才的重创导致我的意识无法集中,难以创造出结构复杂的东西。
我强忍住疼痛站了起来,挥起了长刀。
不知肋骨断了几块,那痛楚透到心髓,但我挥起了长刀。
我不知道为何要战斗,但我知道我想活着、活下去,为我自己,所以我挥起了长刀。
我挥起了长刀!
此刻,唯有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