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老先生。”一位身着道袍，头戴道冠的年轻人盘腿坐着。
“哈哈，值不值得，现在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太晚了吗？”一位穿着破烂衣服，手上戴着锁链的老先生哈哈大笑。笑完后，他就开始不停地咳嗽，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捂嘴，只见血从指缝间流出。
年轻人却像没看见一样，只是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明白老先生已经命不久矣。在昏暗的烛光下，道士的表情模糊不清，既像是感慨，又像是哀伤。
“老先生，可有什么需要贫道替您完成的事，毕竟贫道欠老先生一个人情。”
“哦，没想到啊！当时老夫一时兴起，送了你一个顺水人情。没想到啊！”老先生十分感慨，“那老夫也不矫情，只希望你能护老夫唯一的女儿一生平安。老夫这一生无愧于黎民百姓，无愧于江山社稷，只愧对她与玥玥。”
“此事老先生放心，贫道自会护她一生平安。”道士沉声道。
“好啊！老夫在此多谢你护女之恩！若有来世，老夫一定……”老先生正一边行礼感谢，一边说道，却被道士阻止。
“老先生折煞贫道了，老先生对贫道绝不是滴水之恩，所以贫道一定会护洛云玥一生平安。”道士沉声道。
“那老夫也就放心了。”老先生点着头，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将藏在自己木板下用布保着的东西给了道士，并解释此为信物，免得产生误会。
“时辰已到，老头快上刑场了。行刑后，我还要和兄弟们去喝花酒呢。”外面传来狱卒声音，催促着老先生走上他生命最后一程。
“好了，老夫也该去下面陪她了，她等了太久。”老先生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爽朗地笑着。
“老先生！走好！” 道士立即起身，郑重其事地对老先生行了一个礼。然后往牢房外一脚踏出，身影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啧啧，真没想到啊！他居然在武当做道士。唉！真是可惜啊！”老先生感慨道，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婉儿，我马上来见你了。再等等我，到时候我们在也不分开。玥儿也长大了，你可以放心了，就不知道她以后会看上那个混小子。唉！就刚刚那个年轻人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差不多配得上。只可惜……唉！不管了，我已将那个东西给他了，希望他能护住咱们的宝贝玥儿一生平安吧。”老先生喃喃自语道。
在看向监狱外面时，老先生似乎看见以往温婉的妻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婉儿，我来陪你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等时辰已过，在离监狱好几里的地方，有道身影浮现。
“老先生，走好！”刚刚消失的道士又忽然出现，对着刚刚他离开的地方行了一礼。
“唉！老先生走了啊。”突然一位身着青衫的俊朗少年出现在道士旁，道士没说话。“你打算做什么，我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但我还欠你一个大人情。需要我怎么做，你尽管说，做完后，我就可以和媳妇归隐山林啦。从此逍遥自在，快意江湖！”
“帮我换个身份。”道士说道，“换个身份？容易！还有吗？”
“没了。”“哦，你的新身份名字叫什么？”“李一笑。”
“你去做什么？”“替老先生与他夫人做个墓碑。”“也是！老先生为天下苍生做了这么多事，也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老先生好好休息啊。”
青衫少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喂！你答应了老先生什么事。”
“小事，入赘而已。”
“入赘！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一个道士入赘。”
“武当道士可还俗，小事。”
“小个屁！你知道洛云玥现在才多大吗？再加上你的身份，我的天哪！”少年对此十分吃惊。
“我会等到她及笄后，再拿出信物。再换个身份，那样就没有什么事了。”
“可老先生不是让你护她一世平安吗？你干嘛入赘，难不成你居然好这口。”当说到“好这口”时，少年表情现得贼眉鼠眼，似乎是明白眼前的道士的特殊爱好。
突然，道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双袖无风自动。“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怎么会对小女孩感兴趣呢。”少年连忙解释。
等道士的双袖缓缓平静下来后，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从心道：“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入赘？”“护她一世平安。”道士淡淡道。
“那也没必要入赘吧。”
“老先生要求的，我不想老先生连最后的遗愿也无法实现。”
“哦！原来是这样，也没错！老先生是经历过春秋的人，在春秋时期，你可是不少世家都要巴结的人。老先生真有眼光！”青年讨好着道士。
“春秋已成为历史了，以后不必再说。”道士波澜不惊道。然后转身去做事。
“你以后准备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说一声。兄弟我肯定是随叫随到。”青年对着远去的道士大声道。
道士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啧啧！可我还是觉得那家伙好那口。”少年盯着道士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少年脸色瞬间苍白，望着自己被撕成乞丐装的青衫，一阵无语。“喂喂！不是吧！背后说坏话也不行吗？还把我媳妇送我的衣裳弄坏。至于吗？！唉！回去又要跪搓衣板了。”
“别忘了你要做的事。”道士的声音随风而来。
“靠！明明是我帮你做事，怎么你的语气就像是我必须求你让我做一样。要不是我打不赢你，我早就把你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少年骂骂咧咧地说道。
“快去。”
“得咧！小人现在就去。”听见道士的声音，少年立马变脸，满怀笑容地离开，背地里却想：
靠！等我办完这件事，就再也不和这个臭道士来往了，踏踏实实地陪着媳妇逍遥自在。对了，他说要换身份，名字似乎叫李一笑。一笑而过吗？唉！老李啊！你终于放下了吗？这样也好啊！
少年叹了一口气，望着已经变得黑云压城的天，低声念道：“要变天了，这世道也要变了啊！唉！”然后转眼间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一间破旧的茅屋里，纤弱的烛光，虽然微小，但跳动的火苗似乎是黑暗中的一盏灯，一位面似黑炭的小丫头正借着灯光，聚精会神地看着书。
茅屋外，一位道士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位小丫头看书。
不知何时，窗外开始下雨，是下着毛毛细雨。可道士身上道袍却没有被雨打湿的痕迹。
人生只若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