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1 摇荡的秋千】
——我的生活从那个在院子里摇荡的秋千开始的。那个崭新的秋千。
妈妈抱着我,在秋千上晃来晃去,像是舒服的摇篮一样。
我下意识望了望脚底,看见了较高的地面,缩了缩身体,说道,“妈妈,我、我怕……”
“为什么怕呢?”,妈妈惊讶了一下,随后微笑着问道,“是因为太高吗?”
“嗯、感觉,就好像是在空中一样,会像只断翅的小鸟一样掉下去……”,我胆怯的抖了抖身体,轻轻的说。
“不用怕……孩子。”,妈妈惊讶的望了我一眼,轻轻的笑了,“那其实很矮。就像是小水潭一样,看似很深,悄悄的踩上去,却只是没到脚跟而已。秋千距离地面就像是小水潭一样,为什么要怕呢?”
“但、妈妈……我害怕……”,我不清楚妈妈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仍然觉得害怕,只是继续往妈妈的胸里拱去。
“……宝贝,别怕、啊。”,妈妈顿了顿,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笑容,“那,我们就荡的慢一点吧。”
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秒针在一刻一刻的逝去一样,让人怀念。秋千还是那个秋千,虽然积了点灰,但擦去灰尘,还是那个新的秋千。
“妈。”,我长大了,仍然是坐在秋千上,“我考试拿到了100分耶!”
“忆昔~不错哦?”,妈妈轻轻的笑了,像是池子里面的白色莲花一样,“而且,老师表扬你了呢?只有少数人放学后在教室里写作业,而其中有你哦?”
“想到妈妈陪我的时间越来越短,我就越想快点做完作业啊……”,我脸上荡漾着笑容,轻轻的,像是以前的自己一样拱进她的怀里,“……妈、我好怕。”
“为什么怕呢?”,她顿了一顿,“忆昔?”
“……没有人愿意陪我玩……”,我咬了咬嘴唇,想起了那些结群伴伙的同学,“他们说我是个书呆子……”
“忆昔,不用理睬他们的。”,妈妈听了以后,皱了皱眉,严肃的说道,“需要吗?他们以后会跟你玩的。”
——是、这样吗?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秋千还是那个秋千。那个本来显得明亮的木板渐渐失去了它的光泽。
“……妈……”,我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奋力的想要抓住它,“你能答应我吗?不要离开我……”
她顿了顿,哭笑不得,“孩子……那好。我们拉勾勾,下一个约定好吗?”
我想起了以前只要我一撒娇就一定会给我买东西吃的妈妈,只要我说我想要吃什么就会给我做什么的妈妈。
“好!”,我点了点头,然后向她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嗯。”,她点点头,笑着将小拇指伸出,“拉钩。”
“拉钩上吊,以后不要离开我,陪伴我,一千秋,一百年,不许变——”
——秋千失去了原本的光泽,移动的时候发出了痛苦的吱呀声,撞击在墙上后就跟妈妈一样失去了力气,摇晃了一会以后就再也不动了。
“……妈。”,我轻轻的坐在那,咬了咬嘴唇,感觉自己的眼眶酸了起来,“我拿到了英语的100分哦?老师还跟我们说,只要拿到100分就不用做作业了。只要这样子,我就会每天来看你哦……”
我回想起来,在急救室里仿佛痛苦嘶叫的仪器,发出的尖锐叫声。
“……妈妈、你一定会在这里吧……”,我轻轻的抓住了秋千的一角,“妈妈、你一定,会答应的吧?……”
——那个夏天,我离家出走了。然后,我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摇摇晃晃的来到了秋千的面前。
“……”,我沉默不语,蜷缩在一起,坐在了秋千上。周围落叶萧瑟,秋千再也动不了了。
“……妈妈、我、我没有朋友、老师欺负我、同学欺负我、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呢……”,我轻轻的哭了,连带着几年前的份,“不是说好的陪我度过一千个秋天吗……”
第二年。我再也没有来到这里。然后,我离家出走了两次。就好像是小丑一般,每一次出走以后都会被爸爸看到,然后接回家,便是一阵长一阵短的痛骂。
——他们在骗我。
他们说,我会有朋友的。
他们说,我一定是一个有出息的好孩子。
他们说,会有人陪你一千个秋天的。
他们说,只要100分,就不用做作业,就可以让我一放学就回家的。
他们在骗我。
心中的无尽委屈和无尽的苦痛聚集在一起。
幼稚?
可笑?
无知?
……凭什么啊。
你们不是在书本上,课堂上讲了很多遍要诚信吗。你们不是说,不要孤立同学吗。你们不是说,会平等待人吗。
那为什么你们承诺的,教导的,口口相传的,一个都没有实现呢。
凭什么啊。
我轻轻的哭了起来,找不到依靠,就像是断翅的小鸟一样坠落。
如果是这样,那我还宁远不长大呢。
长大了就要失去这样的一切的话。
长大了就要忘记这些的话。
长大了,就要学会‘委曲求全’的智慧,然后麻木的接受这一切的话。
我站在教室里的一角,在老师时不时投过来的怪异眼神下轻轻的哭了。
凭……什么?
【希瑞尔小时候的回忆,简称回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