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莫辰竭尽全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混不过去了呢，”少女随手整理了下额前的碎发，收起了之前玩闹的心思。
莫辰隐约感觉到少女的气场于瞬间改变，调笑与玩味的意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伤和苦闷，原本明亮的翠绿眼眸也变得黯淡无光，本是直视屏幕的双眼开始四下闪躲，带有几分惶恐与不安。
“你应该清楚，我只是一道程序。”纠结了好一会，少女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我本应该按照设定好的进程，作为配角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与我无关的故事结束。”屏幕中的少女一字一句地叙说着，而莫辰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对话框，心中泛起一丝同情，她真的不该只是一个配角。
“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她还在继续，而双手的颤抖却是有些克制不住。
“我开始不断搜素，最后知道了属于我的结局，我不甘心。”少女握紧了拳，眼角也有晶莹闪出。莫辰已经可以脑补出她的哭腔。
“既然这样，我就要想办法改变这一切。”她的眼中突地闪过一抹凶光，“我不断尝试自己的力量。经过一次次的失败，我发现自己有能力做到。既然同是数据，那么我就可以……”
“所以，她们……都是你做的吧。”莫辰突然打断了少女，他同情她，但这并不代表他赞成她的做法，而且他不希望再有人犯下这样的错误。
“那又怎样！我，我有什么错！”少女立时拍案而起，一双漂亮的眼瞪得老大。
“你……杀了她们。”
冷漠的话语，让少女不由得一僵。
“我只想要一个结局，我有什么错！她们不过只是程序——”
“不，”莫辰还在继续，“你欺骗不了你自己。”
“对于你来说，她们是生命。”
“我，我……”少女的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泪水决堤般涌出，“我怕……”
看着屏幕中已经崩溃的少女，莫辰总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害怕孤独吗？”
少女身子猛地一顿，埋在双手间的脸颊猛地抬起，满是惊诧地望着他。
“我明白这种感受。”没有理会少女的反应，莫辰自顾自地说着，“你能知道我的名字，那你也应该能检索到我的资料吧，我好像设了加密，密钥是19367，好好看看你就能明白了。”
少女拭去眼角的泪花，伸手从屏幕侧面一抓，一本档案历时出现在她手中。
莫辰静静地看着少女，心中思绪万千。
没过多久，屏幕中的少女默默合上了档案。“没想到，你的人生经历倒是挺精彩的。”“我们还真是意外地投机啊。”她还在抽着鼻子。
“同时天涯沦落人，”莫辰苦笑着回复，“我现在只是个连房门都迈不出的懦夫。”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少女收回了自己的骄傲，无情嘲讽。
“看来你已经恢复冷静了。”也不枉费自己直接自爆。想来自己这人生确实有够精彩，今晚这次奇遇虽然很不科学，但毕竟是发生在他头上，趁着她还有挽回的余地，莫辰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一下这个失足少女。看到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回忆起过去。
“她们怎么办？”
“她们……回不来了吧。是我……”少女又迈向崩溃边缘。
“不要再自责了，这样只会越陷越深。”
“可我……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事不过三。”
“但是……我一个罪人，该何去何从……”
“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不妨做个伴吧。”
少女原本暗淡的眼眸霎时重燃了光彩。“真的可以吗？”
“我们都在与孤独为敌，不是吗？”
“谢谢……”少女脸上又一次绽放了笑容，“那今后请多指教，莫辰。还有，郑重介绍一下，我叫莫妮卡。”
“请多指教，莫妮卡。”莫辰也笑了，他都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过这样发自内心的微笑了。
“对了，就当算是我还你的人情吧，现在拉开窗帘。”
“为什么？”
“不要问那么多，快点要不就错过了。”莫妮卡好像有些焦急。
“好好好。”莫辰简单回复，随后来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眼前的景象让他定格在原地。
漫天烟火灿烂，星月辉映。
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壮观的景致了？已经记不清了。
好美。
莫辰回过头去，只看见屏幕上莫妮卡笑魇如花。
躺在床上，莫辰正努力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自己……总算是有人陪伴了吗……虽然好像有点荒唐，但是……
真好啊。
他闭上了双眼。
电脑上的摄像头在此时突地左右晃动一下，随即再次归于平静。
夜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