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不公正的情形下保持中立，那你其实已选择站在邪恶者一边。”
……
第54座无光之城位于以冬大陆的北部。此时，古老的大门已被开启。通过狭长的甬道后，是一片不小的空间。
陆寻和龙羽，现在就在这里。
“我说，我们很久没有像这样经历一段独属于你我二人的冒险故事了吧。”
“是啊，太久了。在旧地球的时候，我们可没少到处跑着玩。”
黑发青年指了指大厅的某个方向，“那里的石刻，你能看懂吗？”
“我试试吧。”
见龙羽什么话也没有说，自顾自的走向了他指的那个地方，黑发青年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以前啊，在旧地球的时候，你，我，唐涵，白朔……我们经常一起出去玩啊，去往世界的各个地方探险。我们去过格陵兰岛的冰宫，去过天空之城普达拉，去过世界探险圣地箫袅古城，也去过千坟谷和西双版纳……现在想想，这云之谷比地球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却没有丝毫游山历水所带来的快乐。”
“那是因为故人不在了。仍有资格活动在人间的，就只有我们几个了。”
“是吗……”
“说起来啊……”
龙羽抬起头，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以前大家一起旅行的时候，似乎很少见到言墨呢。”
听他提起这个名字，黑发青年微微怔了怔。不过这位年轻的占星术士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小举动，而是接着说下去了，“你是不是觉得她似乎跟我不太对付？”
“嗯，有点。”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
“……你了解？”
“当然。因为……”
那雨中的茶蘼，为她绽放着，全心全意祈求着天空。他曾看到在阳光下祈祷的少女，却因为偏爱大雨的寂寥，错失了几度觊望的良机。
接下来青年说了什么，他并没有去听。他的神情渐渐恍惚，青年口中吐出的汉字就像一只只飞鸟般离他远去。
“我……”
他小声的嘀咕着什么，长长的黑发胡乱披着，刘海半遮双眸，看不清神情是阴还是晴。
“你说什么？”
龙羽转过头，方才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面前的石刻上，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
“我说……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仿佛下定了决心般，陆寻终于抬起了头。他看向昔日里的好友，眼神中满是严肃，“她的世界里有很多人，可我的世界里只有她了。”
瞧着他那坚定的眼神，银发青年愣了愣，接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逐渐大了起来。
陆寻没有笑。
笑声渐熄，银发青年的眼里突然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你，真的分的清吗？是好奇，是新鲜感，是喜欢，是好感，或者爱，占有欲，肉体吸引，替代品，还是灵魂共鸣？陆寻，别逼我戳破你的那副虚伪的面具。你是在生我的气吧，因为我说我和你的妹妹结婚这件事。你听清楚了，陆缈和言墨，你只能选择一个。怎么选，你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也许吧，或许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可能潜意识里的“她”本身就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这正让他无从适应。命运通常戏弄有为者，它将世界之墙用苦痛刷的漆黑，遍布人理的尽头。然这黑暗并不连成一片。那些裂隙遍布天穹，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龙羽，我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选择了其中之一，那你会将另一位从我的身边夺走吗？”
“当然。”
“那我选不出来。”
银发青年又打量了一下对方，“很难选吗？你都已经说服了自己，明明陆缈跟你已经没有血缘关系，明明你说过‘人类社会的旧习在神明征战之所已然远去，那些不便之物无人需提’这种话，明明你无数次的说过你有多么多么妹控，多么多么想念她。为什么你还要动摇呢？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改变了什么呢？”
“我啊……”
黑发青年低头，看向那缓缓举起的双手，“这双手，也曾沾满生命奔涌的热血啊……”
他没有抬头，自顾自的说道，“小羽，你懂暗恋的感觉吗？或许神明因岁月而舍弃应对感情的敏感，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洗刷的麻木。但我还是想问你啊，你……
“懂·感·情·吗？”
喜欢是廉价的，爱是庄重的。但当喜欢成了稀缺品，爱就变得可悲了。那些说着“爱是廉价”的傻子们，恐怕连情感是什么都说不清吧。
“作为凤凰古城的主神，你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美了吧，美得忘乎自我、美的快要看不清世间的生生不息了吧？你说你和无尽火域的君主关系好，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世界意志创造了君主，为保护神明而尽其应尽的义务。尽管你我不是半神就是伪神，可这涉及到基本原则的事情，不能本末倒置啊。”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没有理会那洋溢着不满的话语，青年继续说了下去，“灵魂的屈服比肉体的磨损可悲太多了。现在的君主之位，没有神话时代那么遥远。联接群星的圣座上空无一人，72座圣光之城也不知何时才能补全，异族从天外源源不断的涌入，余力连同云之谷最底层的旧世界也能尽数焚毁。小羽啊，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世界。我们已是为数不多能够回到时间尽头的存在了。我不能……再掩埋我的爱意了。”
“是吗，我知道了。你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了。”
青年的背后，出现了一颗颗璀璨的繁星。那是这个世界少有的、连君主都未必参透的力量。群星热切的响应着他的呼唤，化为了他此身所拥有的动力源泉。
“既然你急着在言语上否定我，那就决斗吧，用你的『天剑』，和我的『群星』，来看看，究竟谁才是正确的吧。”
为了女人，为了理想，男人们争斗、对峙。这是每一个故事中都会有的烂俗情节。他们都明白，但都会全力以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