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也只能拜托卡莲了……那个男人离开之前的嘱托,卡莲绝对不能忘。
全是些自作主张的人!不,我也想这样做,曾经想过,但是……
卡莲小姐……在什么世界里会有对血缘牵绊的女儿这样称呼的?汽车喇叭还是继续鸣叫。烦死了,真的烦死了不要再想了。
眼前的画面崩坏,卡莲似乎又回到了年幼时自己的故乡。
被称作“故乡”的土地只有一个,小小的渔村。直到布尼塔尼亚对日本开战之前的数月,卡莲一直住在那里。
不过,她一直在各地辗转。原因之一在于自己的身份,她是布尼塔尼亚人与日本人所生的孩子,尽管周围反对布尼塔尼亚的情绪日益高涨,卡莲却很少被其他孩子欺负和捉弄。
不过,原因之一,是她不允许别人那样做,这么说虽然有点奇怪,可是她虽然是女孩,却比其他孩子强壮。她会毫不留情地痛打敢说坏话的的人,即使对方是男孩子。
她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对方明白了自己既是布尼塔尼亚人,也是日本人。由于在学校里成绩优异,老师们给她的评价并不坏。
所以,她被迫辗转各地,是因为大人们的事。承受着难以忍受痛苦的,是母亲。
无论走到哪里,总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对这个为布尼塔尼亚人生下孩子的女人进行非议。由于没有正式结婚,受到的非议就更强烈了。
可是,卡莲最讨厌的,是她的懦弱。
“我是妈妈的障碍吗?”
卡莲曾经当面问过这样的问题。那时,母亲无力地笑着抱住她,什么也没说,这让卡莲的心更冷了。
为什么她不清楚地否定呢?为什么不对我说话?她无法给出否定的回答,是因为心里面这样想吗?她无法和我说话,是因为这是事实吗?
——如果认为我是障碍的话,一开始就别把我生下来啊!
战争结束后,情况更加恶化了。由于没有布尼塔尼亚国籍,母亲无法进布尼塔尼亚租界。然而,在日本人的居住区里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没有工作,没有住所,生活费只能依靠哥哥赚取。母亲从来没有从家里——或者说,连门都没有的窝棚——离开过。每天待在昏暗的小屋内,看着唯一的、不能舍弃的旧栅。
就这样,最后来到的地方是修坦菲尔德家。当然,卡莲自己是强烈反对的。
“我绝对不去!”
布尼塔尼亚人在日本都做了什么,让我们的家庭遭到了多大的不幸,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不知道接受布尼塔尼亚人的怜悯和施舍是多么可耻的事吗。
而且,能够正式承认的只有我一个。哥哥怎么办——妈妈怎么办?整个家族就这样分崩离析了,这有没关系吗?为什么要接受如此残忍的事?
“啊,是这样啊……”
卡莲终于想起来了。
为什么自己会和哥哥一起参加反布尼塔尼亚的抵抗组织呢?
因为那个契机。
虽然一直都对布尼塔尼亚怀有反感和憎恨之情,但让她将这一切附诸实际的契机,却是那个决定性的瞬间。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家族存在方式是错误的。
既然世界,既然布尼塔尼亚把这种状况强行推给我们,我们就不得不毁灭世界。
卡莲是这样想的。
但那个让她明白这些的人却又不在了,而自己的母亲现在又变成了那幅样子。
卡莲捂住了双耳。
我再也受不了了
哥哥……
“都告诉你不是坏人了,你还非要搞清楚。”熟悉的声音从院落的门外传来,两道身影踏进了院子,“看,弄得糟糕了吧。”
卡莲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举刀警戒,但在看到来人后又坐回了地面上。
“……是你啊。”
反正早就被露露子知道自己体弱多病是装的,而且从她的表现来看也知道女仆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了,所以卡莲反倒直接摆烂,不在乎到底怎么样了。
“裙子脏了哦。”露露子眼神在卡莲身上流转,“啊,还行袜子没脏,不然一会儿会长和夏莉她们又要担心了。”
“……你还在意这个?”卡莲对于露露子的不着调深感无奈,“你不好奇发生什么了?”
“对于大家的家事我向来是不参合也不过问的。”琉璃给露露子撑起了遮阳伞,“当然也不是完全不管就是了。”
看到这一幕,卡莲开口嘲讽道:“哼,还真是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呢。”
“该享受就享受,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露露子在琉璃从四次元裙底里拿出的折椅上坐了下来,“毕竟在一个伟大的主义还没怎么萌芽的世界里,这才是主流。”
琉璃给卡莲也准备了椅子,但她似乎并没有坐上去的打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露露子自然不可能在这里长篇大论的给卡莲讲述我党先进光荣的思想,“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别在继续无聊地纠结你的出身就是了,那是你没有办法改变的东西。”
“……呵,满嘴的大道理。”卡莲并不认可露露子,“像你这种出身尊贵的高门贵女自然不会懂——”
“我自然是懂的,红月卡莲。”
“……!”卡莲一惊,“你为什么会知道……!?”
“会知道那个名字?”露露子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了,卡莲,毕竟出身是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只要发生了,就一定会有什么人知道。”
“……”卡莲一言不发的盯着露露子和琉璃,握紧了藏着小刀的钱包。
“但就像我说的,改变不了出身,却可以改变未来。”露露子并没有把卡莲当做是威胁,“后天的经历可以影响人生的轨迹和选择,譬如你不认可自己布尼塔尼亚人的身份……譬如你选择加入黑色骑士团。”
“什……!?”
暴露了!可是是怎么暴露的?我在学院里并没有任何不对的举动……是那次庆功会!?
卡莲猛地想起来,之前在学校里开的庆祝朱雀成为尤菲米娅骑士的庆功会上,自己本来捏着钱包里的刀想要刺杀朱雀,不知怎么的却变成了鲜花。
“是那次吗……!?”卡莲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自然是想要制服露露子的,但她也不认为露露子会不做任何准备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和自己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