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他们。”
独孤凝看着学校，突然开口说道。
闻言的墨璃烟脸色大变，暴喝出声：
“独孤！”
与此同时，无数声音回应道：
“遵从您的意志，公主殿下。”
无穷无尽的黑百灵从阴影之中飞出，无数披甲执剑的亲卫队员们走出来。她们（百分之八十都是女性）走向学校，开始了杀戮。
“阻止她们！”墨璃烟一边下令，一边抽出了“毁灭天使”，对准独孤的头，“独孤，让她们停下！”
然而，独孤凝冷笑一声：
“我看谁敢阻止她们！”
只见一双漆黑如墨的羽翼在她背后张开，九条狐尾伸出，恐怖的力量瞬间降临此地。
哪怕身处「无秽之空」内部，墨璃烟也感到了那种致命的压迫感：
“传说…你是一位传说？”
“对啊，我是万魔血皇希尔薇娅的女儿，流着青丘九尾狐血脉的死徒。”独孤凝用手扶住圆顶礼帽，微微一笑，“只要把两种力量混合在一起，我就是一位传说。”
说话间，血色的结界已经笼罩了在场的狝魔之瞳成员，让他们全部跌倒，头晕目眩。
“别担心，我不会杀他们的。”独孤凝悠哉悠哉地开口，“我只是让他们休息一下。当然，姐姐你虽然不会昏倒，但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墨璃烟咬紧牙关，猛地一拳揍了过去。
“为什么要阻止我呢，姐姐。”左手推了下眼镜，独孤凝轻而易举地用右手拦住墨璃烟，“你不觉得他们该死吗？他们毫无顾忌地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宣泄着自己的恶意，结果害死了她。”
“那也罪不至死！”墨璃烟感觉自己的力场濒临破碎，“他们不该死的！”
独孤凝淡漠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才缓缓说道：
“是吗？在种种社会规条约束下，大部分人都已经舍弃了身体的暴力。从而选择一种更文明的暴力——语言暴力，用这种方式继续侵害他人。”
“在人类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借助语言所达成的杀戮却不曾停止。并且，每一个袖手旁观的人也都是从犯。”
“他们都有罪，每个人都有罪。而我告诉过你，我不相信报应，我只相信我自己的手，相信自己会用双手把那些人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你…”墨璃烟面色狰狞，“你这是迁怒！你把那个女孩当成了慕思蕾！所以你在迁怒这些人！”
独孤凝的表情变了。
和她相识这么久，墨璃烟从来没有见过这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悲伤到极致，以至于变成了疯狂与憎恨的表情。
“没错，我就是在迁怒他们！我在恨这些人！因为这种人的存在，害死了思蕾！”
独孤凝的咆哮之中蕴含着的情感，足以让任何人当场失控，变成疯子，堪比克总的低语。就算是隔着防护力场，墨璃烟也觉得大脑一阵抽痛，宛如针扎。
“你，给我，住手！”
凭借自己的信念，与对曾经念出的誓言的坚守，墨璃烟强撑着举起了“毁灭天使”，对准独孤凝扣下扳机。
“姐姐，就算你杀了我，她们也不会停手的。”
独孤凝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理会那发逼近的真理水晶子弹。
真理水晶确实可以有效突破魔力或其他能量的防御，但独孤凝的肉体强度也不是一般的变态。紫色的水晶撞击在她的额头是，居然崩碎了。
突然，独孤凝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秋道玉终于来了吗？”
只见天空之中，浮现出四道光。那一青，一白，一红，一蓝四光，居然形成剑刃之形。此乃诛仙四剑，昔曾有赞，赞此宝剑：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这四剑在空中悬浮，之间生出数道乌光，将它们四者连接起来，化为一个阵。然后但见一道乌光从圆阵中心降下，直奔独孤凝。
那秋道玉结出诛仙剑阵，便对准独孤凝降了下来。他有心取其性命，也不顾此阵大开会有多少无辜民众丧命。
“真是的，为了杀我一个，要连同大半个城市的人都杀掉吗？”独孤凝觉得有点好笑，“到底谁才是恶人啊？”
口中这么说着，独孤凝抽出“死亡侍从”，对准从天而降的光剑，扣下了扳机。
嘭——
霰弹枪“死亡侍从”瞬间爆炸，直接化作了一堆飞尘。而一抹猩红的光芒拔地而起，直冲九霄。
顿时，战场上现云碎天坍，山崩地裂之景。
独孤凝的全力一击，撞击在诛仙剑阵上。她那九尾中有五根突然自燃，转眼间便成为灰烬。
天空之上，那诛仙剑阵也是一阵悲鸣，最终因秋道玉灵力不足支撑，收敛了起来。
“有意思…”
独孤凝再次点燃一支烟，收起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此时此刻，学校里已经血流成河，黑百灵和亲卫队员们来到了独孤凝面前：
“公主殿下，任务已完成。”
“很好…你们都回去吧。”说着，独孤凝看了一眼不远处，“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
“…遵从您的意志。”
尽管她们一点都不想要离开，想要留下来保护独孤凝，可在她锐利的眼神下还是遵令了。
很快，太玄局的人赶到了，由秋道玉领头。他们面色严峻地将独孤凝包围起来，手中都握着各式各样的法宝。
“怎么，你们要杀我吗？”独孤凝嗤笑了一声，“别闹了，做不到的吧。”
“确实，诛仙剑阵要再度开启，至少要等到下个月了。”秋道玉目光淡漠地看着她，“但不代表我们不能对你做什么。”
“对我做什么？”独孤凝再度哑然失笑，“就凭你们？配吗？”
“你什么意思？”
咧开嘴角，独孤凝发出了嘲笑：
“意思就是，我不陪你们这群蠢货，废物玩下去了。”
说着，独孤凝反手抽出畸形的手枪“破甲刀”，却没有瞄准敌人，而是将枪管伸入了自己的口中。
紧接着，她扣下了扳机。
鲜红和乳白四溅，犹如一朵凄美的花。
“不！！！”
墨璃烟失声尖叫，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终焉回响子弹…她疯了吗？”
秋道玉的表情也有点扭曲。
终焉回响，世界上最危险的一种“物质”，本质上是“毁灭”这个概念的实体化。这种东西如果切实地命中目标，连传说都能杀死——前提是能命中，而传说都不是超人那种零闪避。
但现在，独孤凝用一发这样的子弹，轰掉了自己的脑袋。
也就是说，她切实地，杀死了自己。
墨璃烟站在那里，死死咬住牙齿，看着独孤凝的尸体。她面无表情，眼底也没有一丝光。
秋道玉看了她一眼，转身带着太玄局的人马离开了：
“打扰了。”
终于，等到这些人走远了，墨璃烟才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那声嘶吼里盈满了哀恸。
她刚刚确实想要杀了独孤凝，可哪怕是她亲手杀掉独孤，她还是会做出和现在一模一样的反应。
理想是理想，爱情是爱情。
理想背叛了爱情，或者是爱情叛离了理想。但这不代表她会彻底舍弃当中的一者。
与此同时，希尔薇娅的城堡地下，血池之中。
无数鲜血升起，在半空中聚合形成一个人的身体。
那人的肌肤洁白如牛奶，温润如美玉，细腻如丝绸。她那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里，仿佛藏着古老的乐曲。
她修长的双腿曲线优美，身材匀称，腰间微量的脂肪，让这身体的曲线更为复杂。一双精美的玉足，宛如羊脂玉雕刻而成。
这正是刚刚死去的独孤凝！
她缓缓垂下手，从血池里取出了那副一直陪伴着她的金属框眼镜，然后发力将其捏碎。
独孤凝的双手抚摸过自己的头发，那灰白的头发迅速生长，成长为及腰的长发。接着她伸手在空气里一拉，幻化出漆黑的长裙穿上。
“恭迎殿下。”
女仆们在独孤凝面前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说道。
“好久不见，薇薇安。”独孤凝看着女仆长，露出了衷心的笑容，“还有诸位。”
穿过熟悉的走廊，独孤凝来到了希尔薇娅面前。
“我亲爱的女儿，这样一来，你就是完整的猩红血妖了。”
希尔薇娅脸上浮出了欣慰的笑。
“是啊…”
独孤凝叹了口气，背部肌肉微微发力。
一双漆黑的羽翼在她身后张开，上面蔓延着红与灰的花纹。九条无暇的洁白狐尾生出，轻轻摆动着。
“老妈，你也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我成为你的女儿了吧？”
“因为你的灵魂…”
“灵魂？”
“你的灵魂，或者说你的上辈子，是我曾经的恋人…”希尔薇娅的目光投向了虚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因为与我相恋，而被处死。”
“所以？我是她的转生？”
“差不多吧。但在我看来，你们并不是同一个人。你只是继承了她的灵魂…”
“所以你要让我成为你的女儿？继承了那个女人的灵魂，和你的力量，差不多相当于你们二人的孩子吧。”
“就是这样…很聪明啊，我亲爱的女儿。”希尔薇娅无声地笑了笑，“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嗯？”
“我活了太久太久太久了，已经厌倦了。但我是不会死的…哪怕被杀死，也能在血池里复活。除非有一位新的猩红血妖诞生，取代我的位置。”
“永生的都在想死啊…”独孤凝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吧，所以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说着，希尔薇娅取下了单片眼镜与皇冠，“只是，我的女儿，你真的决定了，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决定了。”
独孤凝话音未落，希尔薇娅的身躯已经开始溃散，破碎，凋零，归为尘土。
“永别了，老妈。感谢你那些年对我照顾…”独孤凝柔声道，“你是我…真正的母亲。”
“呵…”希尔薇娅扯动了下嘴角，“不用悲伤，死亡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解脱。”
在希尔薇娅彻底殒落之后，独孤凝走了过去，伸手拿起皇冠，戴在了自己头上。
随着她的入座，城堡里的女仆们，她的亲卫队员们，黑百灵们纷纷单膝跪地，道：
“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