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笨蛋杀手究竟是怎么走的，第二次了。她就在我稍微不注意的时候消失了，都说雁过留痕，她是连个影都没留下，不过随便吧。
我也不是很在意她。
昨天晚上我妈又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大意是让我在待段时间，退学是无论如何也没得商量。
我答应了。
不过要求是给我请一个星期的假。
她纠结了很久，最后也同意了。
我知道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挺过分的，但我觉得我需要一些时间静一下才行。
……
我坐在江边，看水花被激起，又平下去。
天还蒙蒙的，甚至看得见月亮。
除了被枕木间的叶簌簌沙沙和零碎的脚步声，再没听见别的声音。
远处望得见江的另一面，热闹非凡，张灯结彩，摩天轮不疲倦地转着，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好像只有望着江水的时候心才最平静。
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坐了个女孩。
她憔悴地脸上浮现笑意。
“你好。”她向我问好道。
“好。”我没看她，望着对岸。
“今天天气真好。”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
“我也觉得。”
其实我并不觉得好。
“你星期二不上课吗？”
“我请假了。”
“我也请假了。”
她又起了几次头，都被我回以四个字以内的答案，最后放弃了，也望着江。
我看了一会，直到渔船出航，江上起了灯，昏暗的江上亮了几分。
我转头看她。
眼袋很重，耸拉着眼皮，头发扎的很短。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她有心事。
但我不想问。
她过了很久后知后觉地转头看我，我一直盯着她，但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听说……对视十秒不是热恋就是深情，你已经和我对视半分钟了。”好半天我没反应，她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啊？那你听过再长就是仇恨吗？血海深仇。”我有些烦闷地说。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可能恨我嘛。”
“因为你太吵了。”
即便我用这样的态度来应付她，她也没有丝毫的自觉性去捕捉我话语里的恶意。
“因为我觉得你不开心嘛。”
“我不开心关你什么事？和你有关？”我胡乱在地上抓了把石头往江里丢。
以石子为中心，水波朝四周荡漾了两下又平静了。
“确实和我没关系。但是有心事的人，想不开就可能会跳江的。”
“我不会跳江，请你放心，别打扰我。”
她没接我的话，我只是觉得又有几块石子移了位置。
我以为她只是想丢石头，直到栏杆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我抬头看去。
她在爬栏杆。
她想跳河！
“靠，你疯了？！”我起身三步并两步把她拽了下来，她的手还握着栏杆。
“怎么就疯了，没疯啊。”
“没疯你他妈跳什么河？”
她噗了声，松了手躺在地上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问。
“想不到你一个想自杀的人还拦着别人跳河啊哈哈哈。”
她做出夸张的动作故作吃惊地说道:“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么乐于助人。”
救了你还得被你阴阳怪气，真倒霉。
“我跳河是我的事。”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懂，与你无关——我知道我知道，与我无关是了嘛？”
干，我瞬间想跳下去。
当我爬着栏杆试图跳江的时候，她从背后一把将我拖住，我直直地摔在地上。
真的痛，手都起印子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她捏着我的手死也不松。
我试着甩了几下，根本甩不开，她力气比我都大。
“我没生气。”
她很愉快地笑了起来:“跟姐姐讲讲你的心事？是不是失恋了？”
“你别这么自称。”
她拍了我一下，说:“失恋嘛，姐姐能理解的，姐姐做你的树洞。”
“别这么自称，我没失恋。”我瞪了她一眼，“你全家都失恋了。”
她又盯着我半天，盯的我发毛。
“那就没有失恋。”
她自顾自的讲了一堆话，从她生活的不顺心到为什么要跳江之类的都说了个遍，耳朵听的都快起茧，我好几次想走，每次都半推半就地被拽回来。
霸道强横的女人。
“这里可以看见日出。”她手放在背后，撑着地面。
我没有说话，看着江面升起的太阳。不刺眼，但也不温暖，而且也照不散这层雾，就像是玻璃柜里精美的装饰物，昂贵又易碎。
“日出很美。”
我莫名的有些不爽。
“看得见摸不着，有什么意思。”
“你脑子坏掉了？”她指了指太阳，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摸着了你就化稀碎了，渣都不剩。”
“和它有这么远的距离，不如不看。”
我平躺下去，看着厚重的铅云发呆，那团云，像被墨水染黑了，总感觉早晚会掉下来，砸死一片。
“看到了还不知足吗？”
“不知足，起码我第一次看日出不能和你一起看。”
“还嫌弃我了？”她握了拳头作势要揍我。
“我又不喜欢你，你这么凶。”
她往我这靠了。
“我错了。”
我虚假的表达了歉意。
“没事儿，我也不喜欢你。”
我松了口气。
“那就好。”
在江边坐了快两个小时，什么也没做，就是看着江面，看着云层，看着太阳。
最多再和身旁那个家伙说说话。
太阳升高了不少，现在倒是像在外面装了个散热机的空调，我在屋外吹热风。
人变得多了，她似乎不太适应，说要走。
我不打算告别，但她一直站着，像是要等我说什么话作为临别遗言才肯离开。
我说:“好好活着。”
她说:“你也一样。”
我摸出来手机看了看。
九点了，腿都坐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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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低着头，铅笔在纸上行云流水般畅行，看不清画的是什么。
或许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成绩单搁在本子旁，排名那框里印刷的字体清晰，写着1。
下铃声响了，同学们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涌进来，围在她的桌前。
教室里嬉笑声不间断，少女折好草稿纸放在抽屉里，起身参与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