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名客人。正吃饭的食客专注地填饱肚子，店内的伙计无聊地抓住吧台上的虫子，老板打了个哈欠，继续盯着坐在角落的女孩。女孩与其他食客不同，她只点了一顿午餐，但却在椅子上坐了两个小时。老板曾礼貌地想赶她离开，可她反问老板个问题。
“销赃地在哪？”
看她的样子老板自然没有理睬她的问题，扭头回到柜台，等待下一位客人。于是她就跟赌气一般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眼睛一动不动，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小时。酒馆里面人依旧稀少，不过终于有名客人走了进来，让靠在墙上打盹的老板双眼有了点光芒。
“客人，需要什么吗？”老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仿佛能吞下一个苹果。
男人笑了笑，没有着急与老板对话，先是用那圆溜溜的眼睛扫视酒馆一周，然后敲了敲桌子低声说：“一杯麦酒。”说罢，又用手指敲了三下柜台，从衣兜中掏出一枚金币。
“好嘞！”老板没有着急收下金币，而是钻到柜台底下，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才钻出来，为客人打了一杯麦酒。
客人接过麦酒没有着急下咽，看向麦酒杯中，发现一块金子沉在酒杯底。他很开心，正准备喝酒时，身旁却挤出另一位客人。这位新来的客人便是刚才一直坐在角落的女孩，女孩看了他一眼迅速转过头对老板点了一杯麦酒，之后模仿了他叩击桌面三下的动作。老板僵住了，不明白这个背刀的身着粉色衣服的女孩要干什么。在这样窘况的场景下，那位客人摆出笑容，在二人之间横插一杠。
“小姑娘，随便模仿别人可不好。”语气虽很和蔼，但明显有着三分威胁。
女孩没有向威胁妥协，冷静地回答说：“没有规定要求我不能模仿其他人吧。”
“你说的没错，可模仿是要服从代价的。”
“我能承受这个代价。”
女孩的话让客人感到吃惊，他没想到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小女孩竟有如此的魄力，又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金币，“她的入场费算我请。喂，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看在这枚金币的份上,拜托了。”
“菲斯维提雅·阿纳克斯。”
“原来是阿纳克斯家族，那你确实有资格在这个年龄进入黑市。”他站起身，“乌比特，我的名字。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立顿市的黑街。”
黑街是立顿市一种独特黑市，因为剑兰骑士团位于立顿市，同时立顿市又靠近多特兰城，使得走私等违法活动很难在立顿市明面上展露，但这并不是说立顿市完全杜绝了这种交易。立顿市的地理位置优秀，四通八达，人来人往，城市面积是整个北方最大的，甚至由于阿特拉斯学会的原因导致立顿市留下了许多研究遗迹。这让那些不法分子钻了空子，他们依靠遗迹建立起巨大的地下交易中心。随着发展，黑街内交易的产品从最开始的食盐、黄金发展到了成瘾**物、奴隶、人口等种种明面上禁止的交易，其中混杂的势力也从一开始的走私犯，增加了许多商会、贵族等势力。立顿市历代市长不一定是掌控黑街交易的老大，也一定会跟黑街有些关系。自从骑士团驻扎在立顿市后很长一段时间想要整改黑街，但因为其中错杂的势力关系交错在一起根本无从下手。
乌比特如约带领菲雅来到一条废弃的下水道前，这里散发的恶臭可不比公共厕所差那里去。菲雅皱着眉烟雾地看着下水道内堆满的垃圾，瞥视着男人问：“这就是黑街入口？”
“当然，是不是隐藏的很隐蔽？”
“呃，是很恶臭。”
“没办法，谁让干我们这行的只能跟老鼠似的哪。”他翻身进入下水道，挪开一堆垃圾，留下恰好容一人通过的路口，“走吧，这就是入口。”
“我们能换个入口吗？”
乌比特耸耸肩说：“如果是在室外，那确实有许多入口。要向从市内进入黑街，我就只知道这一个途经。”
菲雅极不情愿地进入下水道与他一起钻进那个入口。在那入口之后并没有逼狭的小路，反而是较为宽阔隧道，隧道墙壁上铺有发光的光苔，这保持了隧道不会过于黑暗。细长的隧道中不只有脚步声，还有老鼠与昆虫发出的细碎声音。二人行走数百步后，昏暗的视线中渐渐出现两三个人影，这些人与二人目的相同，也是为了前往黑街。同行者的出现让菲雅想要加快脚步，乌比特显然发现了她的意图，放慢了脚步，待到与前面那些同行者有一定距离后，他叫住菲雅。
“别太靠近他们。这里连黑街都算不上，没有规则也没有法律。他们是不是疯子，谁又能知道。”乌比特低声说。
菲雅点点头，跟乌比特放慢了脚步，继续沿着隧道走去。
强烈的光忽然出现在视线中，这段看起来漫长的隧道即将结束，不过空气中却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味。一股浓郁且新鲜的血腥味掺杂进空气内，而这股味道的源头就是隧道的尽头。一座巨大的铁门成了隧道尽头，在铁门前挺立着五名身着黑色重铠的守卫，头戴仅能露出双目的头盔。与他们相比，那座铁门反而成了黑街大门的装饰物。在气势上他们就足够说明进入黑街可不是逛街那么简单，而他们脚下那几副发凉的尸体更足以证明。
看到这种场景，菲雅伸手摸到了背后的刀柄。乌比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跨过那几幅尸体，来到守卫身前。守卫很高，以至于乌比特不得不仰头看向他们。
“两人。”他简单说出目的，并拿出老板给的金子。
最壮的守卫撞开旁边的守卫，伸手拿过金子，摘下铁手套，掂了掂分量，“一个半人，不够。”
守卫的目光齐刷刷地朝乌比特投来，如果他要敢做出闯入的行为，他们手中的刀能把他剁成肉齑。乌比特也很冷静，面部没有任何变化，毫不顾忌死者，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尸体说，“他们的金子也算上。”
守卫的目光散开了，显然这些尸体的金子是够用了。
“走吧，小妹妹。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你想见到的黑街了。”乌比特退后一步，让守卫为他们打开铁门。
铁门后的光景可要比隧道强得多，出乎菲雅的预料。她本以为黑街会与其他城市的黑市相差不多，阴冷又狭小，但事实可并非如此。黑街的位置最早是在一片古人遗迹中，被阿特拉斯学会发觉并加以利用，建立了巨大的研究站，随研究价值逐步被挖空，学会人员拿走大部分研究资料，放弃研究站，留下一座空基地。这座空基地被人发现又重新改造，成了交易中心，后来逐步发展成如今的黑街。
“我们要去哪，小妹妹。”乌比特不怀好意地笑笑。
“别这么叫我，乌比特先生。如果你觉得我的名字麻烦，你可以叫我菲雅。”菲雅微微拔出身后的刀，“如果你再用刚才邀请妓女的语气问我，我可能要赌上阿纳克斯的名誉了。”
“好的，好的。哈哈。”乌比特尴尬地笑笑，摆正语气说，“菲雅，你来这是非之地干什么。”
“我来找一个东西，你哪？”
乌比特的眼神游离一下，“我吗，你还太小。这件事我不能跟你说。对了，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呃，一个卷轴。”
“卷轴吗……哦，跟我来吧。黑街中有人卖消息，我能帮你找到卖消息这个人。至于花费……”
“我会付的。”
菲雅准备拿出钱袋，却被乌比特制止。他四顾左右，确定无人注意后说：“别拿出来，等到交易时再拿出来。我知道你很强，但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穿过几个路口，二人停在一座狭小的房屋前。这座房屋与旁边两座相比不仅无法相提并论，甚至还矮了一截，就连介绍店铺的牌子都只剩下半截。就连从里面出来的顾客与旁边店铺的顾客相差甚远，这些顾客大部分都蒙脸遮发，一言不发。这群人忙忙碌碌地进入店铺，出来也是急匆匆地出来。
“呃，这个店好奇怪……”菲雅疑惑地看着店铺，没有朝店铺迈步，“这是卖什么的？”
“私盐。”乌比特亮出两个手指互相摩擦，“还有一点情报。”
原来是情报贩子。菲雅没有说出这句话，跟乌比特走进店铺。正如乌比特所言，矮小的店铺内橱柜内摆着盐罐子，看到二人进入，可坐台的雇员连句话都没说。乌比特也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里面的门前，敲了敲门。
“有无。”
“无。”门内传来冰冷的回答。
乌比特拉开门对菲雅说：“卸下你的武器，然后进去吧。”
门内看不见人影，只是一片漆黑的空洞，好似要把菲雅吞噬殆尽。
“我不会进去的，乌比特先生。”菲雅从兜钱包中掏出三枚金币，这是莫莉与雅克给她的备用金，“你帮我进去，这是委托金。”
“好，好，好。”
乌比特笑盈盈地朝菲雅走去，右手伸到后背处抓了抓痒，然后突然冲向菲雅，右手攥着一把锃亮的短刀。旁边无精打采的雇员也跟他做出动作，掏出藏在柜台的刀就朝菲雅挥去。早有准备的菲雅在他朝后背抓去时就做好了后撤的准备，轻松地避开攻击，迅速跑出店铺。但店铺外面并不安全，一群拿刀的歹徒早已在外面等待菲雅，她一出现，便把她团团围住。原形毕露的乌比特露出狂妄的笑容，摆弄着手中的小刀，得意洋洋地从歹徒们钻出。部分歹徒还是穿着刚才伪装成客人的衣服，这里本来就是为菲雅设计好的骗局。
“乌比特，谁指使你来抓我？”菲雅拔出刀，直直地站在众人中间。
乌比特双眼冒光，视线舔舐着菲雅全身上下，“雇主的信息我没必要告诉你，但我可以跟你说，你们这些阿纳克斯的女人可十分值钱。而你的命，你的身体，更值钱。”他毫不顾忌菲雅投来恶心的目光，兴奋的口水从他嘴角流下。
菲雅不想再与这个变态多说什么，抖了抖蜓羽刀，率先对歹徒发动攻击。刀刃刺进第一个胸口，顺势抽出，斩向第二个敌人，紧接着又朝第三个劈去。这些杂鱼般的对手算不上她的对手，在几轮围攻交锋后，地上便倒了七八副还在冒血的尸体。众歹徒见到此景，无一再敢攻击这位来自阿纳克斯的剑士。
“他妈的一群废物。”乌比特一把夺来歹徒的刀，踹开还在后退的歹徒，“阿纳克斯小姐，你这次必须要留在这。”他摆出架势。
菲雅架刀站好，在脑中已想好数十种牵制住乌比特攻击的方法，只要他敢挥刀，那么倒下的就是他。乌比特单手握刀朝菲雅冲去，面对蜓羽刀超长的攻击攻击范围，自己能做到的只有逼近菲雅。刀刃相撞，发出声响，爆出火星。菲雅立刻向上收刀准备做出斩蜓·止水的起手式，然后让乌比特倒在地上。计划本应如此，可她没有算计到乌比特没有重调状态，索性直奔菲雅冲去。一把锃亮的匕首陡然出现在未握刀的手中，直奔腰部刺去。菲雅急忙躲避，勉强地避开这致命的一击，正要挥刀攻击却有些睁不开双眼。
“糟了……”无力感很快弥漫菲雅的全身上下，她费力地站着，怒视狞笑地乌比特。
“哈哈，你以为我会认真地跟你打吗。别开玩笑了，你可是阿纳克斯的剑士，还是被那位大人通缉的人物。如果我跟你打，我会有胜算吗？”乌比特亮出匕首，故意摆弄它，“如果我不拿匕首转移你的注意力，那我的冷箭可吹不中你。好了，阿纳克斯小姐，你很快就要成为……”
胜利的宣言还没说完，就被从远处飞来的响箭打断了。
“什么人！”
数支箭羽没有理会乌比特的话语继续朝歹徒们袭来，一个又一个的歹徒被箭羽射倒。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又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瞄准乌比特。就在他准备松手放箭时，一阵眩晕感袭来，儿时恐怖的画面又重现眼前。箭终究还是没有放出，乌比特得到喘息之机迅速扫视尸体，拔出插在尸体上的箭羽。
“该死，果然是他。”乌比特咒骂一句，浑身气得发抖。他不知道弓箭手在哪里，可弓箭手却知道自己在哪里。他也知道弓箭手在犹豫，不然自己早就被狙杀了，现在一个选择摆在他面前。是为了钱带走菲雅，还是躲回到房子里看菲雅跑走。
欲望战胜了乌比特，他拉着一个歹徒作为自己的挡箭牌，一步步朝菲雅走去。他必须要这笔钱，有了这笔钱，就能让自己金盆洗手了。歹徒挣开乌比特的束缚，可还未等跑开，就被箭羽射中，踉跄倒地。弓箭手虽没有狙杀乌比特，但这也是在警告他，如果他再敢靠近菲雅一步，那么箭羽的目标肯定就是他。
“妈的。”乌比特愤恨地甩甩手，转身跑进房屋中。
周围的歹徒看到头领离开，一轰而散，只留下晕乎乎的菲雅。菲雅的状态很不好，她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因拄者蜓羽刀，早就倒地不起了。弓箭手从远处能够知道菲雅的状况，他必须站出来，保护这个女孩离开这里，可站出来，就可能要跟乌比特对峙。
我，我必须要保护她。弓箭手这样想着从房顶翻下来，展露在众人视线之中。起初那些吃瘪的歹徒看到弓箭手出现还企图握刀靠近他，可还未等起杀心，就被弓箭手射成了筛子。见到弓箭手这样的实力，无人敢靠近弓箭手，只是在远处呆呆地站着。
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弓箭手靠近了菲雅，黑布下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菲雅，却没有说一句话。
“你是……是……来救我的吗？”菲雅摇晃着身体，能够说出话已是不易。
弓箭手努了努嘴带动了遮面的黑布，可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原来……如此……”菲雅脸上出现疲惫的笑容，已经明白面前的男子的意思了。
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乌比特怒意未减，瞪着那名弓箭手说：“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我……”
箭羽划破乌比特的声音，砰的一声刺入门框。然后弓箭手摘下遮面的黑巾，露出都是疤痕的脸，恶狠狠地回瞪乌比特，仿佛要用刀剜了他一样。双目对视，乌比特的怒意冷却下来，而后冷笑一声，好似胜券在握说：“七十八号，为什么你总要妨碍我。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算你的养父吧。”
乌比特的话语明显让弓箭手动摇了，他握弓的手竟开始颤抖。
“是吧，你就这样对你的父亲！是谁把你从那里救出来，是谁把你抚养长大，是谁给你一席喘息的家！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要离开我。你三番五次破坏我的计划，这是你对父亲的叛逆。这些我都能对自己说，孩子是要成长的。”他深吸一口气，“算我求你，看在父子的面上，就让我带走这个女孩吧。”
乌比特摊开双手，摆出父亲的样子，缓缓前进，想要拥抱弓箭手。
漆黑的弓陡然举起，锋利的箭头直对乌比特，弓箭手松开了手，弓弦把箭羽弹了出去。“走！”弓箭手嘶哑地喊出这个字，然后抓起菲雅的手，拖着她跑了起来。乌比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长叹一声，转头看向躲在树后的被箭羽射中的手下，手下还紧攥着准备袭击弓箭手的吹箭。
夜已昏黑，街上已无一人走动，只剩下照明的萤石与光苔独自发光。一座不起眼的废弃建筑内，柴火的噼啪声正作响，能够进入建筑的大门已被垃圾堆满，只有几束微光勉强可以穿过缝隙，照在光滑的地面上。建筑内，一名少女正倒在草席上呼呼大睡，她旁边的男子裹着黑衣，带着面巾，借着火光摆弄这手中的箭羽。男人的双眼时不时朝少女瞟去，脑中浮现白日中的场景。
“乌比特……”男人咬牙说出这个名字，撂下手中的箭头，闭上双目。
儿时的场景又浮现在他脑中。如炼狱的火场，熊熊烈焰，滚滚黑烟，自己在试验场的同僚不是被烧成焦炭，就是被活生生地熏死。自己咬牙冲过火线，全身被火焰灼伤，留下无法改变的疤痕，活了下来。不过活下来又有什么改变吗，对自己而言，只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冲出火场所看到的人正是救下自己的乌比特，那个多特兰的情报贩子，他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救下作为试验品不是出于良心发现，而是为了培养一位只听命于自己的杀手。男人低头看向手中黑色的紫衫木弓，这是乌比特给自己的成人礼，这象征了自己必须要为男人做见不得人的事。实际上，他做了，还做了很多，倒在这张弓下的亡灵可不是手指能够数的过来的，但他很厌恶杀人，因此给这张弓取名为“喀斯”。
终于有一天，握着喀斯的男人停了下来，那是他给乌比特做的最后一次任务。
在噩梦中出现的场景，竟在现实中复刻了。曾被称为试验品七十八号的孩子，这次跟随乌比特来到了一座隐匿在深山中的试验场，有人放了一把大火点燃了试验场，凶猛的火势瞬间席卷试验场，只给内部人员留下一个出口。他的任务，就是狙杀每一个从出口逃出的人。
一箭、两箭、三箭。那些本以为逃出生天的人抱着还未冷却的希望重重地倒在地上，死在他的箭下，每伴随一次拉弓，就有一个人将会倒下。不久拉弓的手停了下来，乌比特撇撇嘴用强硬的命令让他拉弓，他拉开弓，松开手。弓箭凌空飞过，刺入地面，这是他第一次射击失败。乌比特脸色铁青，重新命令他拉弓放箭，并告诉他。
“那个孩子，是被变异种，杀了他。”
冰冷的话刺穿他的余下的良知，拈箭的手指还是松开，所瞄准的目标应箭倒地。
如果他是变异种，我是什么？他迷茫地看着还在熊熊燃烧的试验场，手臂麻木地拉弓，脑中不断回想起自己曾在试验场的经历。奇怪的药物，身体的改变，被称为变种人的话语，一个又一个的记忆刺痛了他的内心。在那晚的夜幕中，他逃离的乌比特，可却没有离开乌比特，他没办法逃离既是主人又是养父的乌比特。
就像，如今这样。
他抬起头看向熟睡的菲雅，如释重负般靠着墙壁，安然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