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森布亚之战(下)

作者:流水宁心 更新时间:2021/8/30 10:20:20 字数:6053

“纳斯,你看到了吗?”乔瑟指着远方,“黑色旋风已经消失了。”

“看来雅克部队成功了。那么大人,接下来军队就交给您来指挥了。”纳斯收起狂气,恭敬地说。

“夺你的战功,这样好吗?”

纳斯在马上俯身说:“大人,这战功本来就是您的。我只是按照您的旨意指挥军队,这充满荣光的最后一击,肯定是要交付到您的手中。”

“哼,你这家伙。”乔瑟笑了笑,拔出佩剑,“敌军将领已死,全军继续追击敌军,把敌人赶出北方!”

底下的士兵亢奋地嚎叫起来,各将领重新上马,重整旗鼓继续进军。高昂的士气不能掩埋佣兵团萎靡的状态,莱蒙在佣兵的搀扶下勉强重回战场,看了看所剩无几的兄弟们,这种风景对他而言是仅有悲凉。骑着白马的骑士从士兵中钻出,走到莱蒙身旁,旁边的佣兵用着不好的眼色看着骑士,仿佛他是一种威胁。

“莱蒙,该追击了。”

“我知道,万提斯。”莱蒙的声音虽不小,但丧失了往日的风采。

旁边的佣兵们撇撇嘴,一个脾气火爆的佣兵站起身,对骑士吼道,“你看看我们还剩下什么了,都这个样子了,你们竟然还让我们上战场。”

“是啊,是啊。”

几个刚刚止住血的佣兵吵嚷起来,其余的佣兵如一窝蜂般七嘴八舌地抗议着,就连残废的佣兵都叫嚷着。

“住口。”莱蒙推开搀扶他的佣兵,抬头看向骑士,眼中的悲伤一扫而光,代替悲伤的是名为希望的坚强,“我们这就起身。但还请你别把我们当做战力,当时跟我加入战争的弟兄有七八百名,这里剩下的也不过五六十名。在他们眼中我们也许只是为了金钱而卖命的奴隶,跟那些家畜没什么区别,但我们也是实打实的人,也是拥有情感的人。如果可以,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从这短暂的痛苦中走出来。”

万提斯扫视一周那敌视的目光,了解了佣兵的窘境,“我明白了。还请你们能够跟上部队,别在最后丢了机会。”他双腿夹下马,离开佣兵,朝士兵方向走去。

你还真是个好人,若是一般的贵族肯定会丢下我们不管了。莱蒙没有说出心里所想,只是看着万提斯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士兵中。休息片刻后,他接过佣兵拿来的武器,命令扛旗手举起大旗,“兄弟们,在跟我坚持一下,走吧!”

“好!”佣兵们发出震天的吼叫,跟着莱蒙重返军队。

莱蒙捂着闷痛的胸口,抬头看到在人群中的万提斯。这时,万提斯也在回头看向他,并朝他露出个微笑,然后转头过去。他迷惑地挠挠头,闷痛仿佛有所缓解,可紧张的心还没有安定下来,也许唯有手中的武器沾满鲜血,让疯狂沾满大脑,无瑕回顾悲伤,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追击南军已算不上战斗,真正的战斗还在南军大营残骸中进行。怪物已经失去了能够吸**力的黑气旋风,即便放任不管,最后也会自生自灭。法尔夫并不想再让这个怪物祸害人间,举起冈格尼尔对准怪物。查理五世彻底成为了无法无法交流的怪物,就连法尔夫说的通用语都听不懂。他扯着嗓子发出怪物的吼声,残余的黑气从他那几乎要腐烂的皮肤毛孔中冒出,把他完全包裹住。黑气仿佛吞噬了,形成了一个新的人形生物。查理五世的变换让法尔夫有些震惊,他可认识这黑气形成的状态是什么生物。在阿特拉斯学会,一个炼金术师偷走了门捷列侬的被封印的书,使用不知道从哪来学来的旁门左道打开了封印,之后就被书籍中冒出的气体吞噬,变成了长着翅膀与双角的怪物。为了处理此事,阿特拉斯学会便要求法尔夫前往现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法尔夫仍然清晰地记得那怪物,现在那怪物又重现在他眼前。

“当年没用冈格尼尔消灭你真是个错误,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法尔夫挥动冈格尼尔斩开朝他袭来的黑气,“很快就会结束。”

怪物突然瞪大通红的双眼,张开翅膀,伸出爪子极快地朝法尔夫冲去。速度快到连雅克都没有看起他什么时候起脚,回过神后只发现猩红的长枪刺穿了怪物的爪子。法尔夫动用那无形的力量“气”,狠狠地踹中怪物的腹部,顺势抽出冈格尼尔又紧接刺向怪物。这次,冈格尼尔没有刺向心脏而刺中了怪物的左肩部。气从法尔夫的体内蔓延到冈格尼尔的枪身,迅速集中到枪尖,最后在怪物体内四散而开。

怪物的左肩先像气球般膨胀,后来猛然炸开。缠绕黑气的手臂在天空旋转几周,落到地上显出泛黄的骨头。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没了黑气你就没办法运动了。”法尔夫又是一脚踹开怪物,打算乘胜追击,没有发现怪物的笑容。

枪尖命中右肩膀,但那伴随而来的气却没来。那只落地的手臂抓准时机如箭矢般朝法尔夫的后背袭去,若不是法尔夫果断地松开冈格尼尔选择回避,那么那手臂能轻松地穿透他的身体,捏碎那颗跳动的心脏。怪物抓住空中手臂,重新接了回去,伸手对准巨剑,巨剑十分听话地回到他的手中。

时间来不及给法尔夫思考的机会,怪物手中的巨剑正直奔他而来。躲闪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巨剑能撕碎他所范围内的空气,只有挡下这一击也许才能有活路,但这样就没办法抽出怪物身上的冈格尼尔。法尔夫看了眼雅克,倾斜身体,选择躲避。

“冻结吧,时间。”阿克斯突然出现在法尔夫身边,拔出冈格尼尔还给法尔夫,还踹了他一脚,“这是我今天最后的时间暂停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待到时间重新流动后,阿克斯回归到雅克体内,法尔夫不仅拿回了冈格尼尔,还避开了攻击。这要归功于阿克斯与那一下的踹击。怪物发觉攻击扑空,立刻转身想要攻击,但此时法尔夫已跃到空中,反握冈格尼尔,摆出投掷的姿势。

“就让你看看,能够割裂命运的一击!”

握住冈格尼尔的右臂上的伤痕突然消失,手中的冈格尼尔不再是一杆长枪,化形为粗壮的树干,树干两端又分出密密麻麻的树枝与树根,在树枝上又有红丝形成的树叶。

骑马赶来的凯瑟琳恰好看到这一幕,她抬起头,仰头,仰头,再仰头,吃惊地看向高空。那完全展开的大树高挂在空中,就连所有者法尔夫都没有意识到冈格尼尔会变为一棵大树,但这并不影响他投掷出冈格尼尔。

“命运就这样被丢了下来,法尔夫,你究竟在干什么……”

红色大树撞向怪物,他甚至来哀嚎的机会都没有,便在复杂的命运线中化为了碎片,最后不剩下一点痕迹。大树没有改变周围的任何环境,甚至刮来的风都没有变化,唯独彻底摧毁了那个怪物。法尔夫缓缓落地,此时的他已没有一丝力量,踉跄几步摔向地面,丝毫没有注意到疤痕重新出现在右臂上。

凯瑟琳立刻下马跑向法尔夫,没有在意雅克与骑士的目光,直接抱起晕厥的法尔夫。“法尔夫、法尔夫!”她焦急地拍着法尔夫的脸,希望他能够醒来。

“啧。”法尔夫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喂,别扇我了,很痛的。”

“你这个白痴!”凯瑟琳停下抓着法尔夫衣服蜷缩在他的怀中,“你为什么要召唤命运树,那种东西会耗尽你的生命。”

“啊,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命运树,我会打破它的。”法尔夫尴尬地抓着头,第一次看到凯瑟琳在他怀中啜泣,傻傻地说了句,“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凛说过,让一个女人露出这种表情,是男人的失职。”

“凛有没有告诉你,在爱你的女人面前谈论别的女人,也是很失职的。”凯瑟琳没有抱怨的意思,反而更加撒娇,“你呀,明明在战斗方面,在人情世故方面总是能摆出精明的样子,为什么一到直面自己的感情就慌了神。”

“我有吗。”

“有。”

“哪里有。”

“如果没有,那你为什么紧紧地抱住我。”

法尔夫没有回答,顺从了内心。自从她死后,他那颗装有爱恋的心跟她进了坟墓,可如今,那颗心又活了起来。可凛的存在,会将这颗心继续拉入坟墓。

骑士们搀扶起雅克,打理好剩余的骑士。雅克笑盈盈地看着二人,由衷地祝福着他们,但脸上那幸福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透过阿克斯的能力,他那右眼发现了空中传来不和谐的东西,一支箭正朝二人袭来,速度远超一般的箭矢,还在越飞越快。他想要张口告诉二人,但眼中所看到的毕竟是经过阿克斯能力慢放的弓箭,张开的口根本来不及发出声音。大脑飞速运转,猝然想起阿克斯的时间暂停。

“阿克斯,时间暂停。”

“喂,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今天用时间暂停的次数足够让我一年内都用不了时停。”

“不是,你能看到法尔夫……”

在雅克与阿克斯交谈之际,法尔夫从右臂的疼痛预警中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朝他们飞来。他毫不犹豫地推开凯瑟琳,把手掌挡在胸口,念出极短的咒语。手掌前瞬间出现一层只有手掌大小的厚火焰护盾,这足够阻挡那飞来的飞矢。但他失算了。

火焰护盾没有阻挡箭头,那支箭笔直地穿过手掌,毫不犹豫地刺入胸口。这支箭的箭头是星金制成的。

“法尔夫!”

“法尔夫先生!”

凯瑟琳与雅克同时朝法尔夫奔去,凯瑟琳先他一步接住了法尔夫。

她紧紧握住法尔夫颤抖的右手,转头看向雅克,“医生,有医生吗?”

“抱歉,这支部队没有医生。”雅克低下头。

“法尔夫!”

“我没事……”法尔夫虽这样说,可还是闭了眼睛。

男人摘下黑头巾,露出苍白的头发,拿出兜中的手帕擦了擦汗,撂下手中的弓箭。身后的威拉德吐出口中的草茎,拍拍男人的肩膀,“第一次使用眷属化的力量,感觉怎么样。米哈伊。”

“很渴。”

“想喝血?”

米哈伊摇摇头,“应该只是想喝水。”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喝血。”威拉德拿起背后的弩,瞄准刚才米哈伊瞄准的方向,“真神奇,你是怎么能够看清那么远的距离,还精准地,呃,击中了吗?”

“看到那些人嘈杂的样子,应该是射中主人要求射中的人了。”米哈伊说完话,重新戴上头巾,系紧覆面巾。

“真是厉害,你的双眼。”威拉德双手抓住米哈伊的肩膀,靠近他的双眼,欣赏那红色的瞳孔逐渐变为黑色,“ 你的眼睛还真是迷人,当然,只是指视力方面。”他后退一步,“没想到眷属化会让人改变发色,其实我感觉你那跟老头一个颜色的白发还挺不错的。有一种雪原狼的感觉,很帅的。”

米哈伊不想回应威拉德的打趣,把弓背在背后,然后拽下挂在树枝上的长袍,一股脑地套上长袍。

“喂,你为什么老愿意把你那把好弓藏在那破长袍里。那么好的武器要是老埋里面,迟早会腐烂的。”

米哈伊依旧没有理会威拉德的玩笑,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两匹马,“主人,我认为我们应该走了。鲁铂克大人可留给我们太多的时间。”

“真是的,又提那个老术士。我可是你的主人吧。”威拉德布满地抻抻腰,接过米哈伊牵来的缰绳,轻松上马,“走吧,走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不然又要埋怨我了。”

黑色的棋子吃掉白色的棋子,直逼白色的王,胜负似乎已成定局,只需一步便可将死白方。但白方并没有认输,一只躲在角落的棋子突然出现吃掉那黑色棋子,局势逆转。

持黑棋用手指戳着脸蛋,原本拿棋子的手也放在亮丽的紫发上抓来抓去。“可以悔棋吗?”她吐出舌头,摆出可爱的样子,楚楚可怜地眨眼希望等得到对手的同意。

“不行。”对手摇摇头,“一失足成千古恨,虽然放到下棋中显得有些过大了,但道理是这个道理。落子无悔。”

“菲雅姐姐,菲雅姐姐。”紫发少女抓着对手的手臂,摇来摇去。

对手的决心似乎开始动摇,嘴唇打颤险些同意少女的请求。“不行,就算你叫我姐姐也不行。”

“真是的,菲雅真小气。”少女拿着棋子随便下了一步。

菲雅推动棋子吃掉了对方的王,“将军,结束了。”

“啊,又输了。”少女离开棋盘,跑到床旁,埋进被子里,“都输了一下午了,好想赢一把。”

菲雅站起身把棋子装回棋盘里,然后放回到原位。“蕾莎,下棋时你要沉住气,心浮气躁可没办法取胜。”她坐到床上,看着把脸蛋吹鼓的莱莎,“走吧,差不多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哼,别想要事物贿赂伤心的莱莎。”

“据说晚餐是上好的牛肉。”

少女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双眼冒光,“那我们快走吧,菲雅。”

“真是的,这就把“姐姐”忘了。”她抻抻腰,搂起头发,看向窗外,“法尔夫,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哪?”

敲门声忽然打断菲雅的思考,蕾莎打开门,脸上放松的表情立刻凝固。

“莫莉姐,晚上好啊。”

“晚上好,蕾莎。你都成年了,应该变得更成熟一些了。人家菲雅都还没成年,可要比你成熟多了。”莫莉从兜中掏出一块精致的玉镯,递给蕾莎,“过几天是你的生日吧。战争应该很快就结束了,我和雅克可能要忙很多事情,有骑士团的还有我们双方的。可能在你生日当天没办法亲手给你了,今天就先给你吧。”

“谢谢,莫莉姐。最喜欢你了。”她接过手镯搓了搓,坏笑地说,“你和团长大人是不是要准备婚礼了,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团长姐夫了?”

莫莉的脸瞬间羞红起来,揉搓着蕾莎的头发,“好了,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去吃晚饭吧,我找菲雅有一些事情。”

“是是是,莫莉姐。”蕾莎从莫莉的手逃离出来,胡乱抓抓头打理好发型,快活地走出房间。

菲雅看向莫莉,捏紧胸口,“莫莉,军队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前线的信使来报,我军赢了……”

“太好了。”菲雅送了一口气,眉头舒缓许多。

莫莉面色难看,抿了抿嘴唇,继续说,“但是我军也付出了巨大伤亡,其中法尔夫就是伤亡者的一员。他被敌人偷袭,流矢射穿了他的胸口,至今生死未卜。”

一道霹雳好似击中了菲雅,她全身颤抖不止,脚一软朝地面倒去。莫莉赶快冲上前接住菲雅,把她放到床上,看到菲雅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安慰她好。

“菲雅……”

“莫莉,生死未卜,是不是他还有可能活着。”

“呃……”莫莉干巴巴地眨眨眼,没有立刻回答。信使传来的信中详细地描述那支射穿法尔夫的箭虽没有射中心脏,但位置却极其靠近心脏,这种情况,若没有医生迅速治疗,结果应该只有死路一条。她点点头,过了半晌才回答,“没错,他一定会活着。”

“抱歉,让你担心我了。”菲雅坐起身,望着残阳发出的红光,低声祈祷,“他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士兵甩起鞭子抽到马匹身上,控制马车开始前进。在简易搭建的马车上没有主帅乔瑟,也没有雅克,只有忐忑不安的凯瑟琳与陷入高烧的法尔夫。将领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士兵们则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活了下来。佣兵团们虽伤亡最为惨重,但表现最为高昂,他们吹着口哨,唱着战歌,用这种方式纪念死去的兄弟们。首领莱蒙安静地在佣兵中央,在心中默念经文,感谢至一神让他在战场上找到许多未死的兄弟。在骑士团中,雅克所受的伤已被随营医生包扎好,但万提斯依旧十分不放心雅克,强烈要求他坐在骑士们拉的马车上。雅克当然是拒绝了,因为在这场战争中,跟他冲锋陷阵的骑士们十有八九都死在了大营中,剩下的几个都还步行跟着军队。身为骑士团长的他决心要跟骑士们同甘共苦。军队中的医生大部分出自于阿特拉斯学会,他们能够使用炼金术与草药学来救治病人。在法尔夫被抬回到军队后,乔瑟立刻命令所有医生优先治愈法尔夫。经过一番抢救,医生们只是勉强地稳住病情,能够保持法尔夫的生命活动,让他存活一段时间。若是没有更好的医生与医疗设施,那么法尔夫必死无疑。

高烧的法尔夫双眼紧闭,面目痛苦,嘴唇微张发出轻微的声音,浑身打颤,好似一只发抖的猫。凯瑟琳抓住发烫的手,看着胸口上那化脓的窟窿,忍住泪水。

“别担心,法尔夫。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话语确实给法尔夫传递了力量,发抖的身体渐渐安定下来,痛苦的表情放松下来。他张开嘴呼唤着某人的名字,手掌用力握紧凯瑟琳的手。

“凛、凛、凛……”

凯瑟琳呆住了,很快回过神,露出笑容温柔地说:“别担心,法尔夫。我一直都在你身旁。”她握住法尔夫的手松了力,目光有些空虚。

“嗯,我知道。你在我身边。”法尔夫张张嘴,用尽力量说出那比蚊子声还小的感谢,“凯瑟琳,谢谢你。”

泪水夺眶而出,空荡的内心被感谢的暖流填满。她按捺不住对法尔夫积攒已久的感情,俯下身,撩起碍事的金发,在他发烫的额头留下一个轻吻。

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传令兵急匆匆地骑马跑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正朝马车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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