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兰军

作者:流水宁心 更新时间:2021/6/17 11:29:06 字数:6039

法尔夫白天为谷麦村的村民治病,晚上则来到村边来构造结界。这种生活持续了大概五六天,一天早上法尔夫正在村子外散步,马蹄声突然通过结界传到他的耳中。

他搓搓手,从怀中拿出烟斗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该来的还是来了。”

乔瑟爵士骑着漂亮的棕色马,身披着精致的全身板甲,腰佩瓦洛特钢剑,控制马匹一步一顿地走在田间小路上。爵士身后跟随着数十名装备精良的骑士,而骑士后面又跟着数百名手拿长枪的步兵。炎热的天气让身着重甲的爵士感到十分闷热,他摘下头盔,放松铠甲,也不能阻止身体疯狂出汗。

本来炎热的天气就让爵士感到心烦意乱,忽然从视线中出现的农民更让他怒气上升。他勒紧马缰绳,抬起手示意后面的士兵止步,厉声呵斥在树下乘凉的农民。

“你见到本大人为何不行礼?”

农民笑了笑,放下烟斗,农民就是等待已久的法尔夫。法尔夫朝他做礼,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说:“抱歉大人,我自从出生后就不容易听见别人跟我说话。您刚才问我什么?”

“哼,死聋子。”爵士抖抖肩。

法尔夫笑了笑,低声吟咏一句。一道数米高的火墙从乔瑟**的马尾升起,把乔瑟从队伍中分离出来。火焰让爵士的马受惊,马儿惊惶失措,爵士摔倒在地。火墙逐渐变成火圈,把法尔夫与乔瑟围了起来。

“你,你,是谁?”乔瑟趴在地上想要后退,可发现他身后便是火墙。

“好了,好了。”法尔夫朝他伸出手,“我是个术士,叫法尔夫。你胸前的家徽,是双头鹰吧。拥有双头鹰的大名气家族应该只有杜泽家族了。”

法尔夫庆幸这个年轻的爵士并不知道星金有对神秘抗性,他要是相信自己的铠甲,执意冲出火圈,也是可以冲出火圈。

“术士,法尔夫?”乔瑟站起身,脸上的恐惧也褪去了三分。他在没参加战争之前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你就是法尔夫,认识你很高兴。”他伸出手想要与法尔夫握手。

他友善的行为让法尔夫感到奇怪,法尔夫就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说:“抱歉,我有这个人有特殊的癖好。不会与第一次见面的人进行肢体接触。”这个理由当然是他瞎编的。

乔瑟收回手,没有觉得尴尬,“没什么,术士有点特殊癖好很正常。法尔夫先生,如果你想要叫住我,你不必用这种方式叫住我。”

法尔夫本以为这个男人会猖狂一些,但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这倒是让法尔夫有些语塞。

“我为我的行为道歉,但这高耸的火墙不也是证明了我实力的证据吗?有的时候平白的话可没有这堵火墙更具有冲击力。您的名字叫什么?”

“叫我乔瑟就好。”

“乔瑟……”法尔夫注意到他身上的铠甲,“爵士”

他点点头,看来法尔夫是说对了。

“乔瑟爵士,我希望能够去见一下你们的总指挥。”

“你想要见我的父亲?”

“嗯。”

“我很难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接近父亲。”

“如果我不是来历不明的人哪?你的父亲肯定认识我,我也认识他。”法尔夫拿出烟斗,“别去管着村子,带我去见你的父亲吧。扬卡米尔·杜泽。”

乔瑟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小伙子,屈服在法尔夫的演技之下,他相信了法尔夫的谎话。

“好,就让我带你去见他。”

法尔夫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火墙瞬间熄灭。乔瑟牵起惊慌失措的马,翻身上马,指着一名骑士:“你,下马。把这匹马给我身后这位大人。”

骑士瞥视一眼身着农夫装的法尔夫,内心愤恨不满。法尔夫也发现了骑士的心情,他没有直接上马,而是对骑士说:“骑士大人,让一个外人平白无故地骑你的马是一件非常不快的事情,我能理解,而且骑马的人还是一名看起来与农夫无异的人。你们骑士一直都看不起我们术士,可我们日常的训练也不比你们要少。”

法尔夫松开绑在绑在自己身上的布条,拿出背后那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瓦洛特钢剑,拆开封布,露出钢剑。

“要来比试一下吗?”

骑士感觉自己自尊心受到侮辱,没有注意到钢剑是瓦洛特钢,拔出自己佩剑挥剑就向法尔夫劈来。虽然骑士是受过正式训练,饱经战场洗礼。法尔夫不慌不忙挪动脚步就像跳舞一样避开挥击,又扭动腰部,小碎步旋转半周避开刺击。骑士二连攻击落空后来不及回防上半身,左肩部出现很大的空白区域。法尔夫抓住机会,前冲刺击。

钢剑如毒蛇一般精准钻进肩甲与胸甲之间的缝隙,但却稳稳地停了下来没有刺进骑士的身体。

“点到为止,对吧。”法尔夫笑了笑,抽出剑,“现在我可以骑你的马了吧。”

骑士朝法尔夫作礼,“当然可以,大人。”

法尔夫用布重新包裹住钢剑,接过骑士牵来的马,翻身上马。

“法尔夫,刚才你那几招太帅了。能教教我怎么做出来的吗?”乔瑟主动驱马贴近法尔夫。

法尔夫扭动缰绳,远离乔瑟,“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奥特兰军队中人才济济,其中肯定有人比我强得多。这种事情师傅是一方面,另一方是要靠自己。”

法尔夫一边滔滔不绝地给乔瑟讲述剑术,一边回想起她。

他望向天空,一只麻雀突然跳到树枝上,而一只燕子又飞速进入他的眼帘。

凛,你现在身在何处?

乔瑟的小部队回到多特兰军驻扎的营地,营地则在谷地镇附近。实际上战争到达这个地步,奥特兰的贵族们失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他们竟然非要继续坚持战斗下去,直到流尽农夫的最后一滴血。杜泽家族没有被奥特兰的狂言吓到,反而继续挥师东进,直逼奥特兰城。谷地平原一战基本确定了奥特兰军在城外野战的霸权地位,既然野战结束,那么接下来便是残忍又漫长的围城战。

对于围城战来说,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都是巨大的煎熬,因此奥特兰的指挥高层方面也出现了分歧,一派是强攻派,另一派是围城派。

当乔瑟进入营帐中,作为总指挥的父亲就在征求两派的意见。营帐中的各位大都是像乔瑟那样穿着铠甲的战士,但却有一个人站在角落中,不参加两派中任何一派。他仿佛天生就是那种阴暗的角色,以至于躲在角落的他都没有被乔瑟注意到。

“父亲,很抱歉打扰你们谈论要事,我有事要禀报。”

在中央的男人,抬起头,他有些老气横秋,但却不失风度。

“说吧。”

“我在前往谷麦村时遇到一个自称为你朋友的人,他叫法尔夫,是个术士。”

“朋……”乔瑟的父亲皱起了眉头,这让他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更多了,他把目光扫到角落的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确实是我的朋友,传唤他进来。”

“是,父亲。”

法尔夫穿着农夫装走进营帐中,立刻便传来众多目光的鄙夷,但扬卡米尔并没有这样看他。

法尔夫恭敬地朝扬卡米尔作礼说:“云游术士法尔夫拜见扬卡米尔·杜泽大人。杜泽的雄狮果然器宇轩昂,让在下对您心怀敬佩。”

“客套话就免了吧,我的老朋友。”扬卡米尔站起身走到法尔夫身旁,语气中充满杀气,低声问,“你为何要假冒我的朋友?”

法尔夫没有直接回答,朝后退了一步,“大人,我想要加入多特兰军。”

“哦,那你有什么能力哪?”

“凭我是您的朋友。”

扬卡米尔瞪向法尔夫,法尔夫没有退缩也盯着他。就这样沉默三秒钟后,扬卡米尔笑了笑,“是啊,老友来帮助我。我怎能不让他来,今夜,你来我行营中,我要跟你痛饮一番。现在先请你离开营帐,我和诸位大人还有事情要商量。”

法尔夫点点头转身离开。

从法尔夫进入营帐开始,那个躲在角落的人始终盯着法尔夫。待到法尔夫走后,他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后悄悄离开营帐。

法尔夫注意到有人在身后跟随他,他停下脚步,一个急转身,发现躲在阴暗处的男人。这个男人正是之前在营帐角落中的男人。法尔夫不用猜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术士,他主动走上前去。

“别在后面偷偷跟随我了,我都看到你了。”

男人从阴暗处走出来,他又露出那个笑容。

“法尔夫,真是好名字啊。”他搓搓手。

“你叫什么名字。”法尔夫直截了当地询问。

男人没有隐藏回答说:“我的名字叫鲁铂克·万·杜泽。”

“哦。”法尔夫嘴角动了动,“你也是个杜泽家族的?”

“你可以这么想,可对于术士来说,这些王公贵族的头衔又有什么用处哪。”他一把抓住法尔夫的手,“法尔夫……”

还未等说完,法尔夫就从他双手中抽出手,在衣服上狠狠地蹭了几下,擦去沾在他手上的汗。

“抱歉,我失礼了。”他做出道歉的样子,可上扬的嘴角却不像在道歉。

法尔夫作为术士遇到过很多怪人,倒不如说大部分术士都是怪人。也许是因为不是怪人的术士过分相信自己,结果死在某个小巷,或是死在某个战场了。法尔夫对待大部分怪人术士都是一笑而过,但这次他感觉自己决不能放过这个名为鲁铂克的术士。

法尔夫从兜中拿出多特兰的项链,“这是你想要的吧。”

鲁铂克瞪大眼睛点点头,“是的,你要把它给我。”

“你要那这条项链做什么?”

“完成术士最伟大的事业。”他眼中冒着光芒,就像是笃信者见到自己的真神一样。

法尔夫不是第一次见到那种狂热的目光了,之前马克城大爆炸的策划者就是一个术士,法尔夫曾在断头台上见过他,当时他的目光跟鲁铂克的目光一模一样。

他长吁口气,然后问:“你是阿特拉斯学会的吗?”

“不是。”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既然他不是学会,那么法尔夫也不用在意学会势力,可是这也就说明他的行为会更加激进。谷地平原发生所发生的一切,应该就是他搞出来的。法尔夫没办法在这里直接结束他,因为就算是杀掉他,自己也没办法在都是士兵的军营中全身而退。更何况,法尔夫在他眼中看出了那强烈的警戒心。

法尔夫双手抱肩,“你料想过完成伟大的事业之后会给人们带来什么影响吗。你不记得马克城的爆炸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他哈哈大笑,笑够后说:“法尔夫,你真是问了个无用的问题。你询问这个问题,就好像你告诉那些苦行者,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死于自己的苦行,然后询问他这一切值得吗?这种事情不是显而易见吗。我们是术士,我们与那些狂热的苦行者没有什么区别。有些人耗尽一生仅仅是为了让可用的法术名单增加一小条,有些人不管后果是什么,都要完成自己的夙愿。”他的双眼忽然转向法尔夫,“你也一样,法尔夫。尽管你不从事什么研究,但我能够看出你是个极其传统的术士,你肯定在为了什么而努力。”

“法尔夫。”乔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鲁铂克摆摆手说:“看来我们今天的谈话要到此为止了,那条项链你迟早会给我的。祝你在奥特兰军好运。”说后转身离开,留下在风中思绪混乱的法尔夫。

脱下铠甲身着布衣的乔瑟来到法尔夫身边,他两只手分别握着未开刃的铁剑。

法尔夫一眼就发现他的意图,还未等乔瑟张开口前,他便先说:“乔瑟,你想让我教你剑术?”

“是的。我想提升自己的剑术,还请您帮忙。”

法尔夫撇了撇嘴,他不是讨厌乔瑟的求教,甚至还有些高兴。可自己并没去经过正经的训练,只不过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累积到足够的经验而已。他本想拒绝,但想到鲁铂克,又接过剑。

“我会帮助你。在帮助你之前,我想问问你。”他温和的语气一转,“你是怎么看待鲁铂克那个人的。”

“我感觉他只是一个阴暗的术士,父亲雇佣他来防止对方术士做坏事。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种阴暗的人。”

“那你喜欢我吗?我也是个术士。”

“你不一样,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与他完全不同的信息。我相信你我比试完剑术后,我能对你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远处的树枝晃动一下,从树上跳下一个女性,她摘下褐色卷发上的叶子,眨了眨眼睛。她就是艾多拉,她本来在军营中散步,突然看到法尔夫正朝她这里走来,情急之下用法术增强自己爬上树,躲在树枝上。

“振作点,艾多拉。你可是鲁铂克的弟子,怎能被这个野人打动?”心脏怦怦直跳,脸上又出现红晕,脑中回想起那夜的场景,挥之不去。

正当她鼓舞自己时,忽然感受到背后一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她的后颈,她知道这是谁的法术,急忙回身。鲁铂克露着阴郁的脸,出现在艾多拉面前。

“师傅。”

“叫我鲁铂克就好,你我现在的关系是在奥特兰军共事同僚。艾多拉,跟我来一趟,我有任务要给你。”

天色渐晚,法尔夫换上乔瑟为他准备好的衣服,看眼被丢在石头上的农夫装,没有将它丢掉,而是拿回了军营。他听从扬卡米尔的建议,从士兵口中打听到他所在的营帐,来到营帐旁等待。卫兵进入又出来,朝法尔夫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会见扬卡米尔了。

法尔夫进入营帐,看到一个老男人正在用火柴点燃蜡烛。他注意到法尔夫到来了,甩灭手中的火焰,摆出“请”的姿势。法尔夫顺着手势看去,桌子上真的有两杯酒,他没有欺骗自己。

法尔夫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扬卡米尔也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法尔夫瞟了一眼酒,可因为灯光太过于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扬卡米尔端起酒杯晃了晃,小口品了一下,放下酒杯说:“法尔夫,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法尔夫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还是在这个时间点。”烛光映在扬卡米尔的脸上,照出那略微出现的杀心。

“因为我被人委托了一件事。”法尔夫平静地说。

“哦,何人?”

“农夫。”

扬卡米尔冷笑一下,又晃了晃杯,“一个农夫让你来见我,你就来见我了?”

“不敢这么说,大人。”法尔夫知道他发怒了,“大人,农夫让我保护村庄。我知道英明神武的您不会对那可怜的村庄进行劫掠,才敢于接受这桩小事。正因这个任务,我也萌生了想看看杜泽家族的英雄是什么样子的想法。在我看到您雄伟的军队后,我被您的军队震撼了,想为您在战争中出一份力,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允许我为您工作。”

扬卡米尔的眉头舒缓,他有喝了点酒,“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是什么伟人。法尔夫,你虽然能言善辩,但我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外来人。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来证明自己。”

“什么事情?”

“我能让你做的事情很多,可你大多一个都不能接受。”扬卡米尔站起身走到柜子旁,拿出一个小镜子,“谷地镇北部有一片树林,听居民说那里有一个吃人心肝的怪物。我不奢求你杀死那个怪物,但你需要帮我把这个镜子交给怪物。”

法尔夫站起身恭敬地接过镜子,借着烛光能发现镜子的边框有着精美的花纹,而且按照大小来看,这绝对是女人的手镜。他对于扬卡米尔为什么要委托这件事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法尔夫收好镜子,对扬卡米尔说:“我会完成这个任务,而且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扬卡米尔拍拍他的肩,“我相信你,端起你的酒杯。”

法尔夫拿起自己的酒杯,烛光照射在酒面上,这时他才发现这杯酒清澈无比,面前的男人虽然面无表情,可却让法尔夫感他似乎释怀了什么。二人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双方把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法尔夫走出营帐,卫兵瞥视他一眼继续正视前方站岗。

清风吹过法尔夫的发丝,一股清香也钻进法尔夫的鼻孔,在皎洁月光下忽然出现一个人。

法尔夫笑了笑,朝她伸出手,半开玩笑地说:“你好啊,艾多拉。没想到你也在奥特兰军,那个项链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艾多拉撩起被风吹乱的鬓发。就在她撩起的一瞬间,法尔夫眼中的景色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凛……”

眼中的黑发女子撩起凌乱的鬓发,朝他露出微笑,洁白的月光为她衣服上的黑纱铺上了一层银霜。她手中冒出星星火光,微弱如蜡焰,可在法尔夫眼中好似照亮了整个夜空,变成茫茫大海中的灯塔。她露出微笑,熄灭火焰温柔地问:“法尔夫,你想学法术吗?”

“法尔夫?”

艾多拉的话打断法尔夫的幻想,让他回到现实。眼中的女子随着一阵风飘散成沙,如尘埃飘散般被风吹走。

“法尔夫,也没向你要那条项链,你也不至于流泪吧。”

“是吗?”法尔夫揉了揉眼睛,湿润又温热的液体接触到他冰凉的手指,让他感受到泪水的温度。

艾多拉俏皮地笑了一下,“见到我你这么激动吗?”

法尔夫擦拭掉泪水,掩饰心中所想的凛说:“当然很开心,见到你真好……。”

艾多拉后退一步,用手遮住嘴,无言呆立在法尔夫面前。云朵悄悄遮住月亮,也遮住了艾多拉因喜悦发红的脸。

“凛……”法尔夫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名字。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