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入宽阔的套房,可房间却显得格外狭小。
莫莉·亚利桑警惕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法尔夫,猜想这个跟随菲雅来到这里的男人是为了什么。菲雅则站在柜台旁沏好沙平式的红茶,端着三个精致的茶杯放到圆木桌上,坐回到椅子上。法尔夫没有顾忌莫莉的覆面盔下的目光,直接拿起菲雅沏好的茶,吹去上面热气,润润喉。
“呃……”法尔夫打量一顿莫莉,“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莫莉·亚利桑。”冰凉的回答从覆面盔的缝隙中传出。
“亚利桑小姐,你可以脱下头盔吗”
覆面盔晃了晃,“抱歉, 我不能在你面前摘下头盔。”
“好吧。”法尔夫不再管莫莉,而是转头看向正在梳理自己橘色长发的菲雅。
“菲雅。”
菲雅放下手中的木梳,把头发甩到身后,露出滑腻的脖颈看向法尔夫,“法尔夫,说说你要跟我们说的事情吧。”
法尔夫用手指敲了敲膝盖,“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知道杜兰西兽吗?”
“知道。”,莫莉与菲雅同时说出。
法尔夫略微有些吃惊,吃惊不在于菲雅知道杜兰西兽,而是那位身着铠甲的女骑士竟也知道杜兰西兽。
“既然知道的话,那我就直说了。菲雅、亚利桑,我在寻找一位杜兰西兽。”法尔夫忽然看向菲雅,“我追寻线索最终确定了她所在的位置,但我今天前去找到却没有发现她。菲雅,你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知道,但我不能说。”菲雅尽力摆出强硬的样子,但年龄尚小的她所挤出的样子有点滑稽。
法尔夫目光中透露着威胁,“此事事关重大,菲雅,请告诉我原因。”
“一个承诺。”菲雅毫不退让。
法尔夫沉默不语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慢慢站起,“我不会再追问下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我的确从你眼中看到了那不可磨灭守护信念。”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说,“我希望我们再见面时不会是敌人。”
“等等。”被当成局外人的莫莉站起身拦住法尔夫,是用剑拦的。
菲雅站起身对莫莉说:“他不是恶人,莫莉。”
莫莉收回剑,先恭恭敬敬地朝法尔夫道歉,“抱歉,法尔夫阁下。在下拦住你并非想要与你敌对,而是想要询问你一点事。”
法尔夫对胸口吹口气,“哎呀,我们本来就不是敌人。亚利桑小姐若想叫住我直接说话就好,没必要刀剑相向。”他虽然说得很轻松,但右手指缝间出现了漆黑的火苗。
从莫莉拔出剑到抵住法尔夫胸口的过程中,法尔夫就知晓那把剑能够刺穿自己的身体了。她在剑术方面与菲雅相差甚远,不过作为骑士的她还是可以在法尔夫施法前割破他的喉咙。
“法尔夫阁下,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你口中的杜兰西兽吗?”
法尔夫后退一步回到椅子旁,又强调一次,“这点小事就不至于舞刀弄枪了,直接问我就好。她……”
“她很强啊,你们没事吧。”抱着鱼玩偶的女人惊慌地左顾右盼。
在女人身旁的蓝发骑士与红发骑士伤痕累累,蓝发骑士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红发骑士以巨剑作为拐杖保持站姿晕厥过去。在三人前面的两人正在对峙着,一位是手握弯刀的女战士,另一位则是身披插满黑色羽毛斗篷的少女。战士握紧弯刀,警惕起朝少女逼近,可一旦接近到少女无法忍受的范围,少女便会抬起手丢出致命的黑羽。锋利的黑羽切割空气,避开弯刀,在空中旋转出一个弧度直逼战士后背。战士转身一刀劈开黑羽,就听到黑羽飞出的声响。
“糟了。”
黑羽没有给战士思考的机会,还未等战士想出对策,黑羽就刺穿布衣,插入皮肉之中。中招的战士踉跄倒地,如那两位骑士失去意识。
女人丢下鱼玩偶冲上前,苍白的皮肤上出现红色的斑纹,这是术士的法术回路。鲜红色的斑纹从脚趾到额头覆盖住全身,在斑纹之上又覆盖一层由魔力形成的白霜,她要施展法术了。
少女抬起夹住黑羽的手臂,准备丢出放倒她,可还未等丢出黑羽,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手掌一样捏住了她细小的身体。女人盯着少女,额头的青筋暴起,双臂颤抖不已。
“对不起……”女人忽然瞪大双眼。
囚禁住少女的力量猛然增大,仿佛要把少女捏碎一般。少女呕出一团黑色的液体,身体在压力下发出咔嚓的声响,面容痛苦。
谁都没有想到从远处飞来的两支钢矢突然贯穿了女人的肩膀,女人倒在地上,身上的斑纹逐渐消失,鲜血打湿了单薄的布衣。少女落到地上,没有放弃战斗姿态,反而战意更加高昂。她伸手从肩膀抽出漆黑的刀刃,刀片上伸出数条触手插入少女的手腕与手融为一体,后退几步等待不速之客的行动。
怎么回事?倒在地上的女人不解地看向一步步后退的少女,听到多达十几人发出的脚步声。
数个黑影闪过,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少女身旁,他们不是人类,而是一种黑色人形生物。少女下意识地挥刀攻击,成功将其中一个斩为两半,但黑影的两个切面又重新聚合在一起,恢复原样。
“卡露丝,别在犹豫了,把身体交给我!”
“可……”
少女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意识。她后跳挥刀,黑羽从刀刃中飞出击中黑影们,为她争取到喘息的机会。在这片刻实际,她拔下斗篷上的一根白色羽毛,把羽毛放在额头上,在落地的瞬间化为一道烟雾,消失无踪。
失去目标的黑影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如植物一样。
“真是的,又让她跑了。不过这次还好,至少还剩下四个能够拷问的人。”话音随脚步声一同停在女人身旁,那富含戏谑男音就在女人头上响起,“嚯,我这不是捡了个宝藏,这么多魔术回路,能卖不少钱哪。”
女人仅仅是听到声音双眼就充满恐慌了,想要起身却被一脚踏住。
“呦呦,你还想跑是吗?”
“我……我……”红色的斑纹又浮现出来,女人的伤口在不可视的力量下疯狂复原,歇斯底里地大吼,“不会让你杀死我们!”
被丢在地上的鱼玩偶上的鱼眼冒出刺眼的光芒,照在每个人身上。
“跃迁!”
刺眼的光芒形成光柱直冲云霄,霎时照亮整个德兰城,又极快落幕。
“他妈的,都跑了。”男子收起手中的十字弓,靠着旁边的土墙,看向那十几个如树木的黑影,“鲁铂克给的这些废物杜兰西兽能干什么,连送人头都做不到,真他妈的倒霉。算了,现在着急也不是办法。”他挺起身离开墙面,背起十字弩,对那些黑影招招手,“走了,废物们。该去找艾多拉那个白痴了。”
男人的双眼忽然由黑色变成红色,朝旁边的废墟看去,举起右手说:“术士,别像个老鼠一样蹲在那里偷窥了,出来吧。”巨大的蝙蝠翅膀撑破男人的衣服,挣断绑着十字弓的绳索,一对锋利的獠牙悄然从嘴角露出。这个男人,已经变成了吸血鬼。
废墟中发出碎石滚落的声音,从土块砖瓦中爬出一个比流浪汉还要肮脏的男人。他从自己的长发中摘出瓦砾,丢到地上,然后自顾自地点点头说:“原来是吸血鬼的杂种,怪不得说话这么没有礼貌。”
杂种一词让吸血鬼勃然大怒,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爪子化的手上出现由血制成利器。
“很好,很好。术士,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术士不慌不忙地变出两团火焰,“别术士术士的叫我,我叫法尔夫。”
“哼,死者的自觉吗?”吸血鬼蔑视地说,“记住杀死你的吸血鬼,迈诺克。”
“威拉德。”房顶上的一声喊叫阻止了接下来的恶战,一名双臂有青蛇刺青的女术士背对月光低头看向二人,“我们该走了,他不是你的目标。”
吸血鬼转身对女术士大喊:“艾多拉,我不是跟你说过在这种状态下你应该叫我迈诺克,你是不是也想死。”
“哦。”艾多拉眼中冒出杀气,伸手指向吸血鬼,“你是要反抗我和鲁铂克吗?”
“我……”吸血鬼咽下恶气,转身对法尔夫说,“这次你运气好,术士。下次如果让我看到你,我就吸干你的骨髓。”捡起地上的十字弓,张开翅膀飞向艾多拉。
艾多拉看向法尔夫,丝毫没有念及谷地平原的感情,威胁说:“法尔夫,不要跟过来。那个诅咒,不是你能管的事情。”说后跳下房顶。
那些黑影也随二人的消失而消失,空荡的平民窟只留下法尔夫一人。
他坐到坍塌的台阶上,望着艾多拉曾站过的房顶。
白日时,法尔夫莫莉与菲雅讲述了德兰家的诅咒,也坦白与雅克的关系,这让莫莉与菲雅相信了法尔夫,并加入解除诅咒的队伍。离开酒店后,他只身一人追随卡露丝的来到这里,却只看到了已经结束的战斗。这两件事综合在一起再加上艾多拉的警告,法尔夫明白自己深陷漩涡中心,是从漩涡中脱出,还是击碎漩涡?
法尔夫明显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