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的向里打开了,从里走出来的是一位身披红袍的教士,教袍上绣着一团从端点发散出去的弯弯曲群但却不想交杂的金线。那是一个路易曾在书签上见到过的金色图案。
“好梦。”路易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严肃的脸,脸上布满沟壑,看上去感觉有六十的样子,可能还不止,他的身躯似乎有一点佝偻,整个身体都隐藏在红色的衣袍下面。但也就是此刻,路易才突然发现原主的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路易一直盯着四周而忽视了路易的行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墨索里尼主教,没有人告诉你不能擅闯人家家门的吗?”原主的语气冰冷的低破了零点,“我很好奇,这次梦魇会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请我回去呢?”然而回应他的仅是两辆从街道远处飞驰而来的火车。
和前世的火车略有不同,这个火车并没有前世老旧火车的烟囱,所以也没有直上天空的烟尘。表面则是完全没有刷漆的铁皮,所以反射光芒大盛,简直要闪瞎了眼。
而原主撇撇嘴,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如此贫瘠的思维,希望血液能在你肩膀上顶着的回收品中顺畅流动。”在被阳光映成红色的天际,出现了另一位带着半哭半笑面具的人,他挥舞双掌,几根细线从天穹之上落下,吊在火车上,他随意的一提双手,从火车头开始,一节一节车厢上都出现了透明的线。
火车被拉的直接向上飞去,宛若在天空中航行。同时落下的其余线飘到红衣主教的头上,缓缓延长,试图和他的各个身躯来一个亲密接触,完全的控制他。
红衣主教完全忽视了那些近乎透明的线,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就有一只羽毛笔落在了他的手里。那是一只普通的鹅毛笔,全体是雪白的,仿佛是一尘不染的白袍,透露出一种飘忽若神的气氛。即使只是简单的展示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是笔上没有粘墨水,这似乎是一件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而且似乎那位红衣主教也没有表现出想要现场蘸墨的欲望。
就当路易睁大眼想要看清楚那位主教接下来的惊人操作时,眼中那位红色的身影却在在逐渐缩小,视角在飞速的拉远,明显是原主在飞速的远离所造成的。
跑过了一个街角后就不再看的见人了,这时原主降低了速度,站在了原地。摇晃的视角让路易有了自己“是不是晕VR”的疑问。
远处,那位主教手腕略微抖动了一下,一点微不可见的裂缝从整个画笔尖所在的空间延伸。空中的那个面具人手中连接在红衣主教身上的线被齐齐剪短,甚至由于断线没有任何的偏转,都不知道是以哪位起点,以何为方向作用的力产生了效果。在失去控制的那一瞬间,他猛地甩手将笔向下一戳,仿佛在不存在的纸上点了一笔。
在路易的视角中,悬挂在天上的面具人和他手中反光的线突然断裂,再接着。整个场景,包括线和半哭半笑的面具人,都变成了场景的一部分。就好像三体中的二向箔真实的在这片空间发挥了作用。
在路易的视角中,远处的天空中的那个面具人在一瞬间就静止了,接下来他整个人仿佛一步跨入了二次元,就仿佛一张纸从空中落下,并伴随着不同方向的风在空中无序的旋转。
原主都在几秒内僵硬了几分,然而却成功挣脱出来。“竟然是画笔。难怪有点信心。”他也不知道是对谁说了一句。但是这还只是开始,左右的场景仿佛活动了起来,一幢幢房子从远至近,一个接一个的从地面升起,地面上还残留着它们的地基。
周围的好几条街道都遭了殃,路易的余光越过了支离破碎的乱石碎砾,远处未被力量覆盖到的地方的楼房,远远的看上去,就只有月亮差不多的大小了。刺耳的声音缓缓平息,灰尘缓缓的回到地上,眼前的是一个巨人,房屋之间仿佛加上了粘合剂,使它们牢牢的连接在一起,同时在它的还未完全成型的腹部,路易看到了几栋楼房正在滚来滚去,寻找它们自己的位置。
最终它的变化终于停止了,那是一个能够遮蔽住天空的由房子构成躯体和四肢,街道构成脊髓和血脉的巨人。它那构成右手的一连串的房屋向后微倾,带着强大的惯性一拳轰出,然而梦境到这里就提前结束了,面前的空间骤然破碎,如同360环绕着自己的镜子都破碎,那个拳头直接越过了原主,路易甚至能看到它组成手臂的房子中的一些摆设。就仿佛是将巨人的手臂切成无数片,然后一片一片看过来一样。
周围的碎玻璃缓缓的开始修复,形成了一个泡泡包裹着他们而从里面看外面的世界,就好像是从哈哈镜中看这个世界一样,有的砖块膨大且弯曲,而有些房子变形且矮小,这是因为他提前爆发了力量撕裂了这个梦境的一隅,从小的碎裂处离开,返回到了现实世界。
随着泡泡缓缓变成一个正方体的样子,周围的景物也变得真实了,路易还在远处的街道上看到了几个路人。
而下一秒,脸色阴沉的红衣主教和他的巨大造物也返回了真实世界,“别看戏了,快来帮忙。”原主对着街道处喊了一声。现在他固然是躲过了那一击,但是在现实世界中,他的力量会大大削弱。反而还做不到梦境世界中的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双手一探,一把苏尔火绳枪出现他在手上,通过梦境的幻想他已经有了诸如连发,全自动的能力,但是他并没有尝试去射击对手,他向天开枪直至打完一个弹夹,现在并非想要杀伤对手,而是吸引这个城市里的其他势力。
但是巨大造物的下一击已经挥出,“嘿。”一个头戴破黑帽的身穿褴褛燕尾服的乞丐也站在了这个街道,他脱下帽子不知向谁致敬,向左摆出一个请的手势,下一刻乱石碎砾溅碎而出,但都向着另一个方向传导而去,没有在原主的身上留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灰尘。
此刻作为旁观者,路易心中只剩下惊讶,这是一种举手投足行为优雅但在刀尖上跳舞的行为。以及震碎三观且毫不科学的奇幻场面。
战斗还在继续,但是双方都没有打下去的欲望了,对面好像明白了物理上的大部分攻击都无法正确的击中目标。而原主一方只是单纯的闪躲着,没有任何想要发起进攻的欲望。所以双方就直接停下了动作,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对方。
终于有人打破了寂静,原主突然抓住乞丐的手,周围的环境又逐渐变的怪诞,在现实中两人身影在一道扭曲后消失不见。而对面的红衣主教面色阴暗,以一种相同的方式带着自己的造物离开了现场。
画面重归黑暗,但是周围的场景却缓缓亮起,仿佛刚刚电影播放完之后,那么接下来就要轮到群众有序退场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的:“当你走上这条路的时候,记得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别丢我的脸。”他听见皮鞋与地板相撞发出的声音,但是好像有东西卡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转身看向后面。“你渴望成为强者吗?”随着一声嬉笑,整片场景再次归于安静。
当路易恢复了自由,转身去观察周围的环境的时候,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柔和的月光就这么笼罩着他,前方是无尽的黑暗,月光穿过前方的城堡之巅,城堡驻在无尽的群山之上。刺眼的光芒从后方照耀,当路易转身是,就立刻用手臂遮住了眼部,那是一轮落日,照耀着连云朵都变成了金色。而金色越来越灿烂,开始逐渐侵蚀着黑夜的领域,向脚下看,金色的阳光如同金色的液滴,在地面的黑色区域缓缓滴入,显现出了水滴状,紧接着缓缓渗透进去。而月光依旧柔和,但是黑色却如同幕布一样将路易的背面遮盖了起来。
灼热感从前方缓缓蔓延向上,一阵清凉感从后方由头部蔓延下去,很快路易就体会到了什么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随着神秘在这个区域开始缓缓消散,现实恢复了自己的力量,开始逐渐回归,他感觉到了痛感在逐渐下降。
而远处天空中同时升起了太阳和月亮,两者缓缓重合,整片天空重回黑夜的怀抱,只留日冕在空中孤独的闪耀。
“啊。”路易在梦境中蜷缩着趴到在地上,每一块肌肉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意志,想要穿出皮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皮肤中正突出许多的突起,并且每一块突起都在不断的蠕动,痛苦几乎要摧毁他的残存的意志。每一处肌肉的痉挛和撕裂使他的肌体开始四分五裂。
“试图控制住它。”身后的声音中透露出失望,但是这在路易看来似乎就像一个笑话,“该要如何阻止一个精神病人发狂,让他自己用思想命令自己的身体。”男人又缄默了,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语言对方似乎无法很好的理解。
“就是保持求生的欲望,不要失去意志,你的晋升比较特殊,痛一点是正常的。”虽然这在路易看来就像是屁话,但是随着视线越来越模糊,大脑对痛觉开始逐渐适应,似乎周围都开始陷入平静,皮肤下的肌肉似乎失去了动力,蠕动逐渐减慢,路易恢复了因为痛感而失去的触觉,他慢慢感觉到了趴着的地面,周围的泥土的气息,似乎还夹杂着花的芳香味。
缓缓调整自己的身体,痛苦如落潮般快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感觉是全身上下都是刚睡完午觉后的麻感,从一根手指,到躯干,最终身体终于全部回归掌控,早已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疼痛引起的汗水已经蔓延了全身的每一件衣物,甚至都能感觉地面上的泥土比周围的更加潮湿一点。“呦,醒了。”虽然已经看了不少次,但亲身的看见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路易直接右勾拳招呼。
只是在他脸前时,路易的右手直接陷入了停滞,虽然说仍是在缓缓前进,但是路易却为感觉到任何阻力,就好像是局部的时间被放慢了,最终拳头就落在他脸颊前面一点的位置,停滞不动了,而他前面的空间也仿佛蜻蜓点水一样在表面荡起水波。
“真能躲。”收回并甩了甩右手,看到了他当前的着装,白色的衣物,戴着眼镜,还拿着一个两头尖锐的八面水晶摆。
“干嘛你这是?”他拿起水晶摆在他面前摇晃起来,路易只感觉天旋地转,连忙把头移开,但是周围的空间早已幡然变了一个样,每转动一个角度,都能看到他手中摇动的水晶摆,以及挂在他的嘴角上那缕让人愤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