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在意的，进来吧，那边的拖鞋你随便穿一双就好。”
进门之后，幻一边自顾自的换鞋，一边对看起来就小心翼翼的雪说道。
“啊，好。”
雪短短的应了一声，但还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是进入了什么陌生的异域一样。
幻也没有再过多的说些什么，一个人先走了进去。
“......”
雪呆呆地看着玄关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四双拖鞋，犹豫不决。
不管是从数量还是从颜色上，雪都能很简单的猜出这些都是谁的，它们就在那里整整齐齐的，仿佛是等待它们的主人再次使用一样。
但雪知道，它们的主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呼...这让人怎么办啊。”
雪叹息道，然后脱下鞋走了进去。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来幻的家，但很久没来这个事实还是存在的，进到客厅之后雪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完全没有变化。
可能说完全没有变化有些不恰当，至少是说，屋子里面的摆设完全没有变化，甚至是桌子上的水果都和她之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这间屋子的时间就定格在了那一刻一样。
但时间的定格，与死无异。
之所以说屋子完全没有变化不太恰当的原因就在于此，这间屋子给雪的感觉就是——它已经死掉了。
伴随着女主人的离去，这间屋子已经死掉了。
雪知道至少幻还是住在这里的，但是为什么会让这间屋子呈现出死的一面呢？
“坐在那边吧，随便哪里都行。”
厨房中传来了幻的声音，另外一同传来的还有烧水的呜呜声。
雪简单的应了一声，怀揣着心中的不安坐在了沙发上。
“喝吧，只是热水罢了。”
不一会，幻便端着两个马克杯出来了，从马克杯上方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飘出来的热气。
幻把一个杯子放在了雪的面前，而另一个他则是自己端在了手中，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
“谢谢。”
雪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捧起了杯子，也和幻一样，吹了吹喝了一口。
就真的只是白水的味道，雪喝下去甚至觉得有些寡淡......无论是口中还是心中。
“......怎么不穿鞋？”
幻突然皱起了眉，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雪道。
“啊，那个，我怎么都觉得不太合适吧......虽然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怎么合适就是了。”
雪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地把脚往回收了收，这样确实有失体统。
“......”
幻无言地走到玄关，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客用的拖鞋，然后走到雪的面前，半跪了下来。
雪还没反应过来，幻就直接伸手抓住了雪的脚踝。
“呀啊！”
突如其来地动作把雪吓了一跳，但幻仅仅是抬眼看了一眼雪，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下来。
雪坐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满脸通红，甚至连思考都停滞了。
“好了......冬天了，屋子里面很冷，这里又没有暖气...会着凉的。”
幻低着头对雪说道，他刚刚能够感觉到雪的僵硬，所以才解释了一下。
“......”
“怎么了么？”
发现雪沉默了，幻才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发现了雪眼中满是错愕。
“...没，没事，只是.......”
雪说着，停顿了一下“已经冬天了啊。”
她之前完全没有发觉，说得准确一些应该是完全没有在意季节的更替，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她好像对时间的流动越来越不敏感了。
时间的流动仿佛完全没有浸湿她的衣摆，雪听到幻说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
高中三年......准确的说是两年半吧，至少雪是觉得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她真的没有任何感觉，一部分原因自然是一二次元这边的事情，但更多的...只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你是不是，感觉时间越来越不能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了？”
幻很敏锐的察觉到了雪的错愕，他依然半跪在雪的身前，淡然的看着雪问道。
“嗯......很恐怖。”
“的确很恐怖。”
幻一边叹息着一边站了起来“时间是改变一切的存在，但是时间却无法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不要说是深深的刻痕了，就连如同铅笔一般简单的划痕都无法留下......我不知道该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雪这个时候才听出了端倪，她咧着嘴笑了笑，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幻会这么了解她，甚至是有关自己和时间的事情。
“那当然是因为......我一直在注视你啊。”
“诶？”
雪愣住了，她看着低头斜视的幻愣住了，一直在注视着我？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是在......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这算是，告白吗？”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雪相信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或者说，尴尬。
“如果你认为算的话，那就算吧。”幻依然没有看她“如果你认为这么潦草的表达心意，也能配得上告白这二字的话。”
空气顿时凝固了。
这就是告白没错了，根本不用再多加任何质疑了。
“但，可是，你喜欢的不是...”
“这一码归一码吧。”
幻打断了雪的话，他叹了口气，依然没有抬头“我一直很喜欢你，应该其他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吧...当然，我也知道你对我多少还是有些好感的......最起码是不讨厌我。”
“我.......”
雪语塞，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她现在觉得她全身僵硬，比刚刚幻给她穿鞋的时候还要僵硬。
“当然，我也不想让你有太多负担，事情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让你答应反而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事情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真正的，用语言表达出来。”
“你说的事情进行到这种地步，是什么意思？”
“大概，正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吧，我说过，事情的结尾，最多也只有一两个人死去......虽然殇那个家伙打破了我的寓言。”
“......你抬头来。”
幻听到雪的话，有些犹豫，这好像是他自黑化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犹豫。
“你把头抬起来！”
雪的声音大了起来，她伸出手，捏住幻的脸强行让他看向自己。
幻很显然也没想到雪会这么直接，他也懵了，而也就是在这愣神的瞬间，他终于看清了雪的脸庞。
“幻，我和你，做约定好了。”
雪的眼眸晶莹剔透，眼中好像有些液体，如同沙滩上白色浪花一样，不停的翻涌。
“我知道，只要和你做出的约定，你都会遵守，对吧？那我们就约定好了。”
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幻说道“最后的最后，你一定要回到我的身边来，这样的话，我就接受你的心意。”
“......呵。”
幻笑了，他将雪捏着他脸的手握在了手中，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雪说道“哪有人逼别人定约定的啊，不过，算了。”
“这世界上唯一永恒不变的事情就是变化，但现在又多了一件......那就是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