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一个破旧的板凳上,旁边是连起山同志,一边是夏祯同志,而我们的对面的是唐清雪,两个,一模一样。
本来我想只有我一个人去,我并不想拉上夏祯去冒险,但是夏祯自我来到学校后就一直跟着我,我北被迫也拉着她一起去,出乎我意料的是,连起山来学校了,并不假思索的答应了我的邀请。
大课间,我们三个一起并排走出来教室,朝着活动中心走去。
活动中心的灯光很暗,楼层越高越是如此。到六楼时,已经基本上没有光亮了。
“好暗啊……”夏祯抱怨到,她一口气跟着我们爬上了六楼,累的不轻。夏祯在多年前的那场高烧中打击过大,身体一直不好。
“李志雨,你看。”连起山向我嘟了嘟嘴,示意到,“是唐清雪。”
我向连起山示意的地方看去,是的,唐清雪正站在那里,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唐清雪依旧光彩照人,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并没有穿校服,这在要求全部学生穿校服的学校是不可想象的。
“早已恭候多时了,各位。”唐清雪冲着我们笑了笑,让出一条道,让我们进去。
“小清雪……你……”夏祯说到。夏祯现在一定非常矛盾。她听说唐清雪曾差点将我杀害的故事后,一时是不肯相信的,向我多次确认,并一直说着不可能。是啊,多年的好友,温柔的学妹,突然变成了杀人凶手,这换谁都是接受不了的。
“夏前辈,一会一定会给你个合理的解释的。”唐清雪冲夏祯笑了笑,我记得听夏祯说过,周六的时候她邀请唐清雪出来吃火锅,但唐清雪并没有给出答复。
我和夏祯并排走进六楼,连起山紧跟在我们后面。连起山一直是这样,跟任何人都保持着物理上的一定距离。
六楼一片漆黑,跟我那次来时的感觉十分相似,这让我感觉不妙。
“这么黑……怎么说话啊。”夏祯说到,“请往这边走。”唐清雪在我们都进入六楼后,关上了六楼的大门,并走到我们前面,给我们带路。
“唐清雪同志……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你经常来这里吗?”我提出了我的疑问。是的,经过再一次的确认,我敢肯定,六楼是一个专门用来堆杂物的地方,平时是没有多少学生来这里的,来这里的无非是搬东西,不可能有一个对这里这么熟悉的人,而且是在黑暗中,能够不开灯光的为我们带路。
“是啊,不仅经常来,而且住在这里。”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是让我跟夏祯吓得不轻。“小清雪,你别瞎说啊,你家我还去过呢,怎么就住在这里了?”夏祯问道。
“噗嗤”唐清雪笑了起来,“那是为了更好的隐藏,特意做的准备罢了,我们可没有钱一直租一个三室两厅的大房子。”
“各位,到了。”唐清雪不等我们回她话,就给我们指示到。她在那里推开了一扇门,门里面也是一团黑暗,唐清雪走了进去,消失在黑暗中。
“唐清雪同志?”我向里面探了探头,问到。
“我在找灯的开关,你们先进来吧。”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无疑是唐清雪的。
我们走进了那个房间,那是个堆放杂物的闲置教室,缺少保养,又在最顶层,漏水现象十分严重。我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紧接着的是腐烂生锈的味道。窗户开着,在黑暗中,可以看到外面的残月,几分月光正通过窗户打进屋里来,使这个房间看起来不是那么单调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唐清雪可能要给我们说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唐清雪同志,你看我们三个人,这样有点太寒酸了吧,三个人,加上你四个,要不我们三个再找个地方,回头再给你介绍我们社团?”我特意强调了我们的人数,让唐清雪注意到连起山。“对不起啦,请你们将就一下吧。”她好像没听懂我的暗示,或者说我的想法有误,唐清雪根本没打算说什么重要的事。
“起山同志,你……没问题的吧?”我问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连起山。“我能有什么问题?倒是李志雨你,太讲究了吧。”
我一脸尴尬,我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小清雪?”夏祯向着黑暗中那个身影叫了一声,那个身影动一下,“马上马上,不好意思。”
“啪”的一声,灯光从我们的头顶发散开来,溢满了整个房间。我眯住眼睛,突然从黑暗中来到光亮下,眼睛都睁不开。
“各位,来坐吧。”唐清雪说到。我用力的睁开眼,发现唐清雪坐在一个椅子上,她对面摆放着三个椅子,她的背后,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
“小清雪,你背后!”夏祯惊呼道。
唐清雪回头看了看,冲她背后和她完全一样的人微笑,她背后的那个女生则抱住了唐清雪,唐清雪转过头来,仍然保持着那幅笑容。“各位,大家都是聪明人,先来坐下吧。”
我们仨径直走过去坐下,椅子十分破旧,是上世纪留下来的老货了,一直没有丢,堆放在六楼。
“解释解释吧小清雪,”夏祯先问了起来,“为什么有两个,不,为什么你旁边那个人跟你……一模一样?”
“不是哦,”唐清雪笑了笑,“我可比她高了三厘米呢。”
“唐清雪!”夏祯加重了语气,“别打马虎眼!实话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气凝结了,夏祯盯着唐清雪的眼睛看,唐清雪笑着,而她背后那个女生好像有话要说,但又说不出口。连起山坐的离我们远远的,支着胳膊,看着我们,好像在思考什么。难为他了,遇到这种事。
“她,是我的妹妹。”唐清雪深处手去,抚摸着后面那个女生的脸,“她叫唐雪。”
唐清雪顿了顿,看了看我们,发现我们都没有太过吃惊,然后笑了笑,继续说到,“我叫唐清,我们是从未来来的,是时间穿越者。”
虽然早就有这个推断,但从本人的口中亲自说出来,还是很震惊的。
“你在说什么啊唐清雪同学?好好解释一下。有什么该帮的忙我们一定会帮的。”我试着维护正常氛围,连起山还在场啊啊喂,这样不就把无关人士牵扯进来了吗?
唐清捂着嘴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别打马虎眼了李志雨前辈,在场的没一个是局外人。”
什么意思?没一个是局外人?那么连起山?我转身望向他,他还是那副样子,看到我转身,朝着我点了点头。真没想到,连起山也牵扯到了这件事里,不过他是怎么被牵扯进来的?
“……也就是说……你要杀害荔枝的事情……”夏祯低着头,双拳紧握,“是……真的了?”
唐清雪,不,现在该叫她唐清了。回答道:“是的,我们原本打算在五月二十四号,找个理由,将李志雨骗到六楼来,在对面的房间将他杀害。”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我实在无法弄清这对姐妹杀害我的理由。
“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唐清说到,“我们必须得推翻资产阶级的血腥统治,我们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自由民主,多劳多得,法治完善的人民民主的世界。”
听她这一番话,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推翻资产阶级统治,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各位可以先冷静一下,思考思考。”唐清站了起来,“我给各位倒茶。”
“不必了!”夏祯说到,“未来发生了什么?阶级斗争更加激烈了吗?到了必须得穿越时间来改变过去的地步吗?”
“比你的最坏想象都还要糟糕。”唐清没有停止下来脚步,仍然去后面的桌子上拿茶杯和茶壶,她背着我们对我们说到,“就在不就的将来,资本家,通过多次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成功做空了世界百分之九十以上国家的货币,在全球收割财富,并不断渗透到每个国家的国家机关里面,瓦解着各个国家的政权。”唐清雪把茶杯递给我们,我接了过来,夏祯摆了摆手,拒绝了,连起山在远处摇了摇头,也表示了拒绝。
“这就是资本无序扩张的结果吗……”我说到。这个未来是黑暗的,是我无法接受的。身为一个共产主义者,我无法忍受那样的世界。
“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们说这些?唐清雪……唐清同学?
“那么,这跟荔枝有什么关系?”夏祯问道。
“当然有关了,说有关还不太准确,”唐清一边给我到着茶,一边说到,“他,李志雨,是资产阶级的象征哦。在我们那个年代,一说到资本家,不,也只有我们‘盘古’偶尔会这么说了,其他人,一般称呼资本家,叫做台勒,是taller的音译,以此来说明他们比这些资本家‘下贱’,资本家也用此来区分所谓的‘低等人’和‘高等人’。”唐清把水壶放在她后面的桌子上,重新坐下,抿了一口茶,说到,“而人们一般称呼李志雨前辈,叫做老大哥。”
“《1984》?”我想到了乔治·奥威尔的经典著作。
“很有可能,经过我们‘盘古’的调查,在我们的时代初期,老大哥这个名称很有可能被人们引申用来讽刺资本家的,后来随着灭书活动,也就是被资产阶级官方称作‘国民素质建设’的进行,大多数书都被消灭,老大哥这个名称也没多少人知道来源了,资产阶级就把他当做自己的代言词。”说到这里,唐清露出了不多见的厌恶的神情,“真是讽刺,人们用来对抗资本家的武器被资本家用来剥削人们的思想。”
“这怎么可能!人民怎么会对支持这样的行为!”我猛的站了起来,说到。
“人民怎么不会支持这样的行为?这样的行为在你们时代也很常见啊,就像前段时间新冠疫情下的美国。”唐清顿了顿,接着说,“资产阶级先是通过各种方法,又是请专家,又是建立模型,使人民逐渐接受了无限化宽松教育,就是那种高中了还在学乘法,甚至废除了数学的傻子教育。”
“之后就是利用舆论,利用资本,塑造一些所谓的‘偶像’,在用这些偶像剥削普通人的剩余价值的同时,扭曲着人们的价值观。”说到这里,唐清挖苦的笑了笑,“你们这个时代,不已经有这个征兆了吗。”
“接着就是各种政策的出台,在暗中把人们的财产掏光,我们那时有个法律叫做肯塔基法案,它规定了每个人每三个月必须上交三千美元,用现在的汇率换算,也就是两万一的人民币的费用,用来购买自己的生存权。我们一般叫这个费用为肯塔基费。”
“生存权不是人们与生具有的吗!”我问道。
“是的,但在资产阶级看来,下层人不是人,自然没有生存权。”唐清雪苦笑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他们创建了一套理论,叫做二元并存,其中有一条重要的结论,就是人的生存权和出生权是分离的。生存权归国家,需要国民出钱购买,而出生权归父母,但父母无权打胎,因为出于基督教神圣的教义。”
“在我们那个时代,国民平均收入高达二十三万美元,当然,是平均收入,我们组织曾经估算过,上层千万分之一的人,垄断了百分之九十六以上的国民财富,万分之九的中产阶级,掌握了百分之二左右的国民财富,剩下的由无产阶级掌握,情况比现在的美国要恶劣出十倍以上。”
“在那种情况下,谁有钱交肯塔基费!资本家当然想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会有三条出路,一条是加入军队,去前线打仗,一条是去国家的‘国有’角斗场,和他人厮杀,还有一条则是去工厂,即使在机械高度发达的未来,机器人盛行的时代,还是需要大量的人力。”
“战争,战争,一直都是战争!自我出生以来,战争就没停过,不过听组织中的前辈说,全球性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半个多世纪了。”
唐清停了下来,喝了口茶,继续说到。
“未来生产无限过剩,根据经济学的原理,这时国民经济就会出现故障,会影响到资产阶级的统治。所以他们想出来一个方法,用来大规模消除生产力和生产物——战争。”
“为什么今天突然跟我们交代了一切?”夏祯打断了唐清,问道。
“是因为……我们根据翰的记录行动的。”唐雪躲在唐清身后,说到,她好像挺羞愧看见夏祯似的。“同时……锲也给我们说了,现在这条世界线,和我们出发时的世界线不是同一条。”
“锲?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唐清唐雪姐妹俩,和那伙绑架我的人,都提到了锲。
“是个超级人工智能。我说的没错吧。”连起山从远处说到。唐清冲着他点了点头。
“连起山同志?你怎么会知道?”这可使我大吃一惊,比未来会被资产阶级统治还让我吃惊,跟我成为老大哥一样的另我吃惊。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
“……我兼职是个侦探,受人之托罢了。”连起山简单的回答道。
“锲,为什么会知道世界线的变动?”夏祯问道。
“锲没有实物,它被研发出来的使命就是在资产阶级统治的前提下,寻找到人类在宇宙中长久生存的世界线。锲只需要轻微的空间扭曲,就可以穿越时间,同时,锲只是个数据体,存在于每一个平行宇宙中,也存在在每一个过去和未来里。”
“这么说来,锲应该是属于资本家的东西,为什么会给你们通报?”我问道。
“我们组织,和资产阶级内部的一个资本家联合,偷走了锲。呵,不要以为那个资本家有多友善,他利用锲被盗这事消灭完他的竞争对手后,转手就来围剿我们抵抗组织。更何况,锲的基本设定就决定了它不会帮助我们抵抗组织,甚至会危害我们。”
“那为什么……?”我问道。
“是我们中央政治局的意思。”唐清无奈的说到,“我们下面人都反对,但中央力排众议,不惜牺牲,一定要把锲盗出来。中央很有可能看到了什么胜利的希望吧”
“那么翰呢?”我喝了口茶,问道。
“翰是两本书,分别是过去之书,未来之书,这两本书都是由李志雨前辈利用锲写出来的。过去之书记录了过去会影响时间线的所有分歧点,未来之书和过去之书类似,只不过是记录着未来的。被观察到的未来和过去都是无法更改的,这样资产阶级便可以操纵时空了。我们在偷走锲的同时,拿走了过去之书。”
那么绑架我的人那一本呢?根据那一本的残页,看起来那一本是在记录我的经历。
“那你们是根据锲的汇报,改变了原有计划?这样会不会正好符合了资产阶级的命令?”我问道。
“不是的,我们是根据翰的记录行动的。翰记录下了今天晚上我们向你们交代了一切这件事。”
“翰不是资本家的工具吗?”我问道。
“这是政治局的意思。我们必须执行。”唐清回答道。
“世界线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夏祯问道。
“不知道。”唐清喝了一口茶,回答道。
“你们的逻辑有问题!”夏祯猛的站立起来,大声说到,“你们刺杀李志雨,最多只能灭掉一个资产阶级的傀儡罢了。而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们刺杀了李志雨,还会有下一个人来代替他,这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听到夏祯的一番话,唐清和唐雪都愣住了。
“是啊……对啊,我们怎么会忘了这个。”唐清和唐雪面面相觑。“就感觉……大脑少了一块,现在突然补回来了。”唐清说到。
“你们连这么基础的原理都忘了,让人怎么相信你们!”夏祯用力的喊到。
突然,我感觉头昏昏沉沉的,眼前景物越来越重影,我最后看到的是夏祯质问唐清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