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是来学校了……?” 夏祯颇为无奈地问道。我跟在她身旁,现在正是正中午,剧毒的太阳光似乎要将一切染为白色。学生们三三两两之间的话语无疑使整个气氛更加炎热。在这阳光下,连风都不得不放下姿态向其屈服,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压倒了一切仅剩的理智。
“坐立不安啊,今天都是22号了,去24号越来越近了,与其坐而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毛主席曾经教过。能打就打,能走就走。现在正是我进攻的时刻。”
“前几天可没见你有这个觉悟啊。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这几天里已经获得一些线索了?”
我笑了笑,“是的,你猜的挺准的。” 我顿了顿,继续道。“你知不知道H TF这个组织?”
“略有耳闻,好像是一个致力于研发高科技产品的机构。”
“嗯,对,但光是研究高科技产品这倒没什么,反倒还有利于推动人类的进步。但奇怪的是,我,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他们的产品。”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像蚊香一样的东西来,“你看,这恐怕就是他们用来使我昏迷的东西。我在发现它后,试着烧了一点,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绑架我的那伙人估计是想到这个东西会烧完,不会留下证据。所以便没有回收这个东西,但他们恐怕是没有想到会有一个陶瓷的杯子正好了压灭了这个东西吧,这就是我能认定HTF,跟绑架我的那伙人有关的证据。”
“等等等等,你是怎么把HTF跟这个蚊香联系起来的?”夏祯凑了过来,仔细的看着。
“你看这里,我像夏祯指示到,“这里有一行小字:HTF。”
“居然是这样吗……他们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吗。”夏祯向我示意的地方看到,她伸出手,看起来想要拿过来那个像蚊香一样的东西,仔细观察。但她环顾了一遍四周,立马便把手收了回去。“这里人多混杂,一会儿换个地方再说话吧。”
嗯,是的,刚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我的发言已经招来了许多同学奇怪的目光。
“别愣着,你要吃什么。”夏祯笑着转过头来对我说。不留意间,我俩已经走到了商店门口。
“学校还有什么好吃的?还是那老几样吧。”
“那我帮你拿了哦,商店里面的时间可是格外珍贵的,没必要两个人都进去。”
“不了,一起进去吧两个人效率更快啊,没必要让你一个人拿那么多东西。”
“不不不,你这遇到了那么多事,累坏了吧,好好歇歇,还是我去吧。”夏祯一脸亲切的笑容,冲着我摆手。
“夏祯同志,你这几天的表现实在是令人可疑。你不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吧? ”我想起了夏祯这几天的反应,实在是令人生疑啊。
“怎么可能?真是的,你疑心病犯了啊,不跟你说了。”夏祯说罢,便冲进了商店。
唔唔,实在是可疑,我可不记得我的青梅竹马会帮我买饭。不过现在我的注意力应该放在揭穿HTF的阴谋上,所以这个像蚊香一样的东西……
“那个……”有人突然从背后拍了拍我。
“夏祯?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望了望商店中的人海。这架势没有是个十几分钟是不可能脱身的,而且她是怎么样突然无声无息的,到我的背后的。
“你带饭卡了嘛?“
“……”
在天台上,夏祯一边喝着一瓶美式黑咖啡,一边摆弄这个那个像蚊香一样的东西,她放松的坐在地上,背靠着栏杆。
“一瓶,两瓶,三瓶。你光这种咖啡就买了快十五瓶啊。还有这个辣味的酸奶是什么鬼啊? 行,这些都先不说,盐,为什么会有一包盐呀?你为什么要买一包盐呀?“
“诶嘿嘿。”夏祯冲着我傻笑,企图蒙混过关。
“喂喂喂,你不感谢我撬开天台的锁吗,还质问我。”
“不是你强行拉着我来这里的吗!劝你你都不听。”
“咖啡吗……这个实在是出于我自己的爱好。其实最早我也不喜欢喝的,太苦了,但出于一种奇怪的理念:喝咖啡的人很有文艺感。这也就坚持喝了下来,逐渐也就喜欢上了。”说罢,她猛灌了一口咖啡。
“那你也可以喝不苦的呀。”我吐槽道,“而且这也太多了吧。”
“盐……你不觉得食物上撒盐会使食物更加鲜美吗?”
“丝毫不觉得,这也太奇怪了!”
“至于辣味的酸奶吗……是听同学推荐的,我想和同学们找到共同话题。”
“这好像都不是你有意避开我的理由啊。”
夏祯愣了一下,眼神呆滞了。接着便低下头坐在地上,蜷起腿来,胳膊抱着膝盖,头埋在手臂中。
“我害怕,又会跟两年前一样,你一句话不说了就消失了,我怕你也会变得跟个陌生人一样。就像连起山,明明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装作不认识我了一样?”
“其实也没啥,人各有志,无论多么漫长的旅途,也终有其终点。人们总是很孤独,用尽一切方法去排遣孤独,最后只是延续了自己的孤独,这是自然之理啊。这是造物者对群居生物的惩罚,唯有孤独才是唯一的出路。”
“和星河比起来,我们人类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和荔枝你现在遭遇的事情比起来,我的烦恼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每次看到他们同学激活出去玩,我也想跟着,但我不能去,从小以来都是,我的朋友都会在一段时间后就不跟我说话了,这恐怕就是我这孤僻的性格导致的吧。”她抬起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对不起,我没想到想过你会孤独到如此地步。”我抱歉的说道。
“不,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在两年前的那晚对你发火的,如果我没有发火,你也不会因此而突然消失。”
嗯?她在说些什么?
“你忘了吗?两年前的一个晚上那天你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好。但我没有看出来,我给你推荐了一款同学推荐给我的一种水果粽子,你看见那个粽子,突然就发起火来。我那会儿性格较为暴躁,也跟你对着吵,结果就是你拍门而出。”
“我本以为你只是一时的心情不好,不一会儿就会没事儿的。谁料想,第二天你全家都消失了。我听其他人说,你们是搬家了,但我不信,太快了,什么都没有搬走,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搬走,只有人消失了。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 直到十七号,你才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等等,我可不会发这种小孩子脾气,而且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突然消失两年的记忆!”太突然了,夏祯这番话让我十分惊讶,对不上,我的记忆和夏祯的记忆对不上,又来了。就跟前几天那次一样。
夏祯抬起了头,一脸吃惊的望着我。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对着夏祯说道。
她站了起来,咬起了指甲。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悲伤的神情。
“那么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加有趣了。”夏珍一脸怪笑,她似乎非常高兴。
“你刚才说连起山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连起山跟我们是在高中才认识的啊。”
“你先发誓,你确定你的大脑里没有你消失两年这回事。”
“没有,绝对没有,我以我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发誓。”
“那么,你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突然就不辞而别吧。”
“谁会发那种孩子气啊?”
“那么,你一定会遵守那个命运共同体的约定吧?”
“当然,那可是我以我的信仰作为担保的。”
“噗嗤。”夏祯笑了出来。“你的信仰用途可真多啊。算了,那就好,我可是特别看重约定的。”
“好了,先解释一下我刚才问的问题吧。”
“很简单呀。”夏祯怪笑着,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摆出了一个嘘的神情。“你,我,连起山,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但自从你消失之后,连起山突然就不认得我了,而且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装的。更可疑的是连起山的父母自己消失之后就立马搬走了。而连起山却留了下来。”说到此,她停了下来,盯着我,嘴角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冲着我坏笑。“还有呢,经过我的调查。以及连起山父母的证实,连起山在两年前就出车祸死了。”
“什么……那现在这个连祁山……”
“是,假,的,哦。”夏祯一字一字顿着说道。
她转过身去,靠在栏杆上,正午的阳光依旧是那么狠毒。地板都烫得站不住人。“值得一提的是,你和连起山是一起出的车祸。”
什么? 这太令我吃惊了。
“你重伤昏迷,被送进医院抢救,接着便被送到一家医疗机构进行长期的治疗”。
“等等,我可没有这样的记忆。”
“所以才说事情更加有趣吗。”夏祯转过身来,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看,连起山是和你一起出的车祸吧, 之后就有了一个假的连起山,而这个假的连起山居然和你也有关系,说真的,昨天连起山的反应实在是超出我的预期。还有唐清唐雪,她们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我的朋友,而我则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他们居然和你也有关系。你看啊,荔枝,你这下不就成为了整个一案的突破口吗?”
“你跟唐清唐雪……不是朋友?”
“不是的,是某一天我来学校后,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我装作很熟的样子。”
“……”我无话可说,这也太奇怪了。
“报警吧。先抓住了那个假的连起山。”我说道。
“哎——在对方亮出底牌之间,为什么要打草惊蛇呢?”
“……是我考虑不周了。”
夏祯看了看我,笑了笑。“17号早晨你出现在班里时。实在是令我大吃一惊。我跟你说话,你就像第一次见到我似的。在失望的同时,我有点起疑心了。那节体育课,我本来是想要偷偷溜进文件室,看看你的信息。谁知道直接在操场上撞见你了。
“于是我便想着,能不能从你嘴里套出点信息来。但你又突然跟我熟了,我便决定按兵不动,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么说……你前几天……都是装出来的?”
“废话!我为什么要关心一个莫名其妙消失了两年还连句抱歉都没有的家伙啊!”
“我对你的行为,完全出于我的兴趣。我很好奇,你的记忆,你的理想,你的未来,我都很好奇。如果可以的话,把你做成一个标本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选项。”夏祯弯下了腰,仰着头看我,坏笑着。
是的,这个人才是我熟悉的夏祯。是那个一切行为全都出于自己的好奇,所有行为都只是来满足她的好奇心的疯女人。是个阴险,邪恶,不可救药的家伙,但也是我最熟悉的夏祯。
“你实在是太令我好奇了。我本以为你有什么隐情,结果你直接给我整出来一个时间跳跃,说实在的,在确认了你是时间跳跃者后,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过把你解剖了。”夏祯搓着双手,跃跃欲试的样子。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不要乱来啊。”我连退三步。
“开个玩笑而已啦。”夏祯耸了耸肩。
“之后再和你的接触中,我基本上确定了你是真的荔枝,不是像连起山那样的情况。所以我准备找个机会,跟你摊牌。”
“那么……今天你买的这么多东西……都是伪装?”
“除了咖啡,剩下的那都是。不会吧,荔枝,你不会真以为有人会喜欢喝辣味的酸奶吧?”
“那你刚才说你很孤独的话?也是假的?”
“那是为了让你卸下防备,好让我有机会趁虚而入。”
“哼哼哼……哈哈哈哈”我大笑了起来,“夏祯同志啊,我太了解你了,你这个人,在没有十全把握下,是不会出手的,你做的这些把戏,肯定都是在有绝对的证据下进行的!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这些把戏!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无用功!”
“有趣啊。”她冲着我笑了笑,“因为有趣啊,怎么样,刚才我那快哭出来的表情,有没有让你心生愧疚啊?”
“丝毫没有!因为我就没干过那样的事。”
“哎——好失望,看来以后还得加强这方面的练习啊。”
夏祯抬起了头,手背在身后,站的笔直,望着天空。阳光已经没刚才那么烈了,夏祯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温柔的白光。
“不管怎样,”她低下头来,笑着冲我说到,
“欢迎回来,我的挚友。”
是啊,无论发生了什么 ,阳光依旧那么明媚,我在,夏祯也在,这样就足够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