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私闯民宅。再不出去我可报警了。”
“嗯，你报吧。”
“你……”
这家伙，知道我家是混道上的？
季锋的父母从事的工作都处于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季锋非常反感他们干的那些脏事，他们也不太想让季锋从事那些危险勾当，所以送了他一套别墅让他一个人过。季锋知道，自己的老爹在警局有人，一旦他报警让警察知道了这么个离奇的事情，他那神经敏感的老爹肯定会觉得这是什么敌对帮派弄的示威，然后他自由的独居生活就会结束。不过这个少女恐怕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一个黑道公子哥不能报警而已。无论怎样，这个女孩认定自己不敢报警，自己事实上也确实认为报警是下下策。
不过即使不报警，季锋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要说季锋一个仇家颇多的黑道少爷，家里没点防身用的脏东西还真不现实。他走到床头柜旁边，拉开床头柜下面的一个暗门，从里边拿出一把锃亮的点三八m1911手枪，拉开保险栓对准女孩。
“出去！”声音也——至少是自认为——强硬起来。
少女无动于衷，连瞥都没瞥他一眼。
“砰！”子弹打在墙上。
少女终于有了反应。她停下操作键盘的手，转过电竞椅，两条修长笔直的腿翘到书桌上，侧身乜眼看着季锋。
“呜……”少女的眼神如同剃刀一样锋利。季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她的眼睛切开了似的。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应有的眼神。她肯定是个危险分子，说不定……
是敌对帮派派来的。
季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咽了口口水，顶着重压将枪口下移，准星对准少女的眉心。
“告诉我，你叫什么，是谁派来的，否则万一擦枪走火就对不起了！”
少女面无表情，只能看见她那两片纤薄的嘴唇微微抿了抿。
端着枪的是我，主导眼前状况的是我……季锋在心里默念。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面前如此紧张。
才过了五秒钟，季锋就绷不住了。必须得再说些什么。这样想着的他吸入一口空气。
就在这时。
少女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神经高度紧张的季锋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
女孩光洁的额头上多出一个红点，身体因惯性而扑倒在地，几根断发在空中飞舞——季锋想象的这些都没有发生。
在失手杀死少女的懊悔涌上胸口之前……
季锋瞪大了眼睛。
子弹在少女的额头前停下，然后自行掉落在地板上，弹了几下后滚到墙角。而女孩的脸上绽放出戏谑的微笑。
她前冲的势头不减。季锋本能地朝后退，但女孩却以不自然的运动轨迹在季锋身前着地，左脚点地绕道季锋背后，与此同时左手抓住季锋持枪的右臂，在季锋背后360°大回旋，以惊人的力量把季锋从身侧甩了出去。
季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天地好像旋转了过来，然后背脊像被什么钝器重击了一样传来一阵剧痛，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撞在了墙上。手枪早已落地。
一双黑色皮靴踩在自己面前。
“那种玩具没用哦。不过那个可不是街边玩具店能买到的货色吧？我开始对你有点兴趣了。”
靴尖一踩，躺在地上的手枪弹起来。少女准确地握住枪柄。季锋抬起头，看见少女白皙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面。黑洞洞的枪口向下俯视着自己。
季锋吓地僵在地上。
理所当然地，少女扣下扳机。季锋脑袋一阵嗡鸣。
我……会死……
尖锐的刺痛感从额头上传过来，针扎一样的痛感和冲击力洗白了季锋的意识。
但是，仅此而已。
本应贯穿季锋额头的子弹像脱了力一样落在季锋胸前。
额头有点痒。
季锋抬手摸了摸，黏糊糊的。是血。子弹只是微微刺破了皮肉，就像打在一面无形的墙上一样，并没有夺走季锋的生命。
可是，怎么可能？
季锋眨眨眼睛。少女已经坐回电竞椅上，正背对着季锋，右手转着那把凶神恶煞的黑色手枪。
“念在你对我没有杀意的份上，这回饶你不死。不过因为你浪费了时间，所以我要给你一点惩罚。”
女孩用枪指指身前桌子下面的空挡道，“我骑了一天车，脚酸得要死，你过来给我捏捏。”
季锋脑袋晕晕的坐在原地。什么？要我给她捏脚？
见季锋半天没反应，女孩右臂绕过脖子，背对着季锋用枪指着他。
“还是说，比起捏脚你更喜欢死？”
刚刚才感受过的恐惧重新席卷季锋的身体。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走到少女身边，钻进书桌下面的空当里。看着眼前的皮靴，季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直到手枪枪口再次怼到自己面前。
“不想死就动作快点呀。我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我要……给她捏脚……
季锋的自尊本能地感到抗拒，有一瞬间甚至想冲出去和少女拼命。但指着脑袋的枪口就像是一个不断涌出冷水的水龙头，让季锋发热的头脑迅速冷却。
求生的本能让季锋解开皮靴上的绑带，把女孩左脚上的靴子脱下来。
女孩的脚有些摸上去有些潮湿，但一点也不臭，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皮革香味。季锋用食指和中指托住女孩的脚背，大拇指则按住女孩的脚心。微微被汗液浸湿的脚摸上去细腻丝滑，手感出奇的好。一时间季锋竟然忘记的自己胸中的屈辱。
刚被触碰时，女孩的脚本能地痉挛了一下，然后就一直温顺地躺在季锋的手里。季锋不禁有些奇怪——这样光滑细腻的脚理应非常敏感才对，可这女孩的脚就像习惯了自己的触碰一样，没有半点感到不适的样子。难道她的脚经常被人捏？
而且话说回来，女孩主动让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碰自己的脚本来就很奇怪。这姑娘怎么回事？
难道说……压根就没把我当男人吗？！
某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在季锋心里冒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丫头能在我手上撑到什么程度。
拇指开始轻柔地在女孩的脚心旋转，其它的指头则在女孩脚背上轻轻地游走，食指和中指的指肚从脚背上突起的青筋两侧滑下，在女孩敏感的脚趾间若即若离地滑过，然后缓缓地回到女孩的脚踝附近。一边感受女孩足部滑腻到极致的触感，一边想象着女孩此时的感受，季锋的心头不禁燃起了异样的兴奋之火。
忍啊。我看你还能忍多久。
把季锋心头的火苗蓦地一下掐灭的，是突然顶上他头顶的手枪枪口。
女孩的声音从上面幽幽地传下来，“喂，我警告你，要是让我发现你敢想象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就用子弹帮你把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排出来。这回我可不会像刚才那样温柔了。”
季锋吞了一口口水。他重新意识到了自己处于什么样一个境况，手上的动作立刻变得老实了起来。
这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呃，我可以接电话吗？”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顶住他脑袋的手枪又往前压了一点。季锋立刻识趣地噤声。
铃声响了一会就停了，女孩则换了一条腿翘着，把另一只脚怼到季锋面前。季锋只能老老实实地为女孩褪去鞋袜，用刚才的手法再捏一遍。就在季锋因为久坐而腰酸背痛地有些绝望的时候，女孩突然开口道：
“你叫季锋，是吧？”
季锋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在翻你的电脑。你这学习资料是啥……”
“别动那个！”季锋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头却砰地撞在桌子上，痛得季锋以为少女开枪了。
“噗……”看着季锋狼狈的样子，女孩突然轻笑出声。“怎么会取这么标准的名字。”
“管你什么事！”
“咦~你喜欢……”
“你适可而止！”季锋捏脚的动作大了点，女孩痛地抽了一下，手枪立刻压下了季锋的脑袋。
完了。季锋心里一凉。他刚一激动，忘了女孩手里枪的存在。
但女孩下一刻就把枪拿开了，同时用**的脚踢在了季锋胸口，电脑椅顺势向后滑开。“废物。脚都捏不好。出来。”
“……诶？”季锋愣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像只狗一样缩在桌子底下很开心吗？”
怎么可能会开心嘛！季锋立刻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因为用力过度，头又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女孩看了季锋一眼，拿起桌上的抽纸扔过去，“脸上有血。擦擦。”
“谢……谢谢……”因为斯德哥尔摩效应，季锋不禁对眼前的少女有了些许好感。他抽出纸巾，把鼻子两边因为血流过而痒痒的部分擦干净。刚才因为后脑勺和后背的剧烈疼痛而没有注意，不过现在看来额头上伤口的出血量算不上多，伤口甚至有很大可能不会留下显眼的伤疤。
季锋朝女孩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看过去，发现电脑屏幕被分成了四块，每一块上都显示着一处场景，似乎是监控摄像头的画面。女孩把两只褪去了鞋袜的裸足翘在书桌上，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拿起季锋放在显示器旁边的速溶咖啡毫不顾忌地灌了一大口。
女孩原本上身穿着机车夹克，下身穿着超短裙和长靴，现在长靴和袜子被脱掉，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就没了任何遮掩，近乎完美的曲线在在室内灯的照耀下反射出暖色的光泽。
季锋的视线理所当然地朝女孩的大腿上瞟。一想到刚刚还在和女孩的足部肌肤接触，他就感觉小腹一阵滚烫。
“好看吗？”女孩幽幽地说道。
“好看呀。”季锋坦率地回答道。
女孩诧异地回过头看向季锋，正好和季锋四目相对。两人对视了将近十秒，终于还是女孩的脸先红了。
“你这家伙，怎么还是那么不要脸？”
“啊？”季锋一时没理解的了女孩话里的意思。他的脑袋现在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最简单的思考也成了一种负担。
“……刚才我不是提醒过你，乱想象的话就把你头打爆吗？”
啊。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女孩现在说这个也只能让季锋回想起女孩裸足的手感罢了。红着脸说出的威胁的话，比起威胁反而更像撒娇。
不知道为什么，季锋突然有种感觉，觉得这女孩怎么也不可能真的杀死自己。他的胆子又大了一些，在床上坐下向女孩问道：“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我讲讲你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了？”
女孩自觉失态，吸了一口气，也渐渐平静下来，道：“给你讲讲可以，但是你得答应听完以后不会赶我走。”
季锋不禁苦笑出声，“我赶你走，你走吗？”
“主要是我不想失手杀了你。”女孩又平淡地丢出一句吓人的狠话，然后道：“我叫赛维，是个杀手。这回出任务到江海市找一个小女孩。但是这个女孩被另外一帮人盯上了，她们现在正在追杀我，所以顺路到你家里来避一避。”
“啊？哈？”季锋越听脸越黑，“有人在追杀你？你这么厉害，去把他们干爆不就完了？”
女孩翻了个白眼，“你行你上啊，反正我打不过她们。就算能打得过也不可能一下子杀掉她们。她们要是拖着我不让我行动可就麻烦了。”
“……追杀你的人，和你一样有超能力吗？”
“当然了。不然我凭什么让她们追杀。”
“那，她们会不会找上我家？”
“我会在她们找上门来之前离开的。”
“那我呢？”一瞬间，季锋脑海里闪现出自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严刑拷问眼前女孩下落的画面。
“你就自求多福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们心情了。”女孩耸耸肩，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季锋真想躲到被子里包住头大哭一场。“诶诶，我给你找个别的地方你藏着怎么样？只要别是我家，地儿随便你挑。”
“没用的。那些家伙一定会注意到我来过你这里，就算我现在就出去，你还是一样会被找上。”
女孩话音还没落定，就听见身后传来硬物碰撞的乒乓声。她回过头，只见季锋从床下拖出一个大行李箱，正趴在箱子上转动密码锁。
“你干啥？”
“逃亡。”季锋看也没看一眼地对女孩道。他打开箱子，一个箭步冲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在堆成小山的内衣间扒拉。
女孩看了一眼衣柜道：“你怎么连衣服都不叠？这样会皱的。”
“要你管！看不惯就扔了好了，反正我也不会需要了。”季锋一边嚷嚷着一边把一团衣服塞进行李箱里。
“你怎么这么怂啊？有点男人样子行不行？”
季锋停下手上的动作，蹲在地上歪过头看向女孩，“小祖宗，比你还要强的人要来追杀我，我不走难不成留下来等死吗？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你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嘲讽我？！”
“嗯，嗯，那请便吧。不过本来是有办法让你继续像之前一样平静的混吃等死的……”
季锋的动作再次停下来。“什么办法？”
“帮我找到我要找的那个女孩。只要赶在她们之前找到我的任务目标，她们就没有了追杀我的理由，自然也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季锋转回脑袋，盯着旅行箱里乱糟糟的衣服想了一会儿道：
“也就是说，你要我帮你把那个女孩找出来？可是我就是个普通阿宅，你要我怎么帮你？”
“虽然我不觉得家里藏着枪的家伙会是普通阿宅，不过我要你做的事就算你真是普通阿宅也没关系。我要你给我做向导。”
“向导？你不会用高德吗？”
“你指望我车速半马赫的时候掏出手机看导航？”
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把车骑到那个速度……不不，摩托车怎么可能骑到半马赫……不过眼前的少女刚才已经当着自己的面做了很多超自然的事了，所以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季锋甩甩头，两腿一蹬从地上站起来，道：
“以防万一，我问一下，你找到那个女孩，是要杀了她吗？”
季锋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如果这个叫赛维的少女是要杀死她口中的那个女孩，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协助她。
少女瞥了季锋一眼，“虽然我是个杀手，不过这回碰巧不是来杀人的。我要找到那个女孩，并且还要保证她的安全。如果让那群追杀我的人先找到她，她可能真的会死。”
少女直接的说法让季锋心头一惊。
“……会死……吗……”
“是的。会死。”
季锋抿紧嘴唇，又思考了一会，然后道：“好。我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事成以后从我的生活里离开，永远不要再来烦我。”
“OK。成交。”女孩颇为愉快地微笑道。
“那我应该先做什么？”
“先去给我放点洗澡水，然后找件能穿的睡衣，再给我弄一张像样点的床。明天……不，今天早上七点起床干活！”
此时此刻正面对生存危机的季锋其实更想现在就开始行动，不过这个想法刚冒上他的脑袋，酸痛感就从他的全身肌肉传入他的意识。
不想死……但是，好想睡觉……
一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体上，疲惫感就像泥沼一样把季锋的意识往黑暗里拖。
“喂！喂！你不至于吧？！”
奇怪，明明是往床上倒的……为什么，像是要倒在地板上……
在季锋保有意识的最后时刻，他感觉自己被一朵云托住，然后滚到了另一朵云上。意识就此中断。
名叫赛维的少女瞬移一样托住即将软倒在地上的季锋，反手一甩把他扔到了床上。
嗨，这个废物……少女双手叉腰看着趴在床上不知死活的季锋，眯起眼睛嫌弃地撇了撇嘴。不会是被摔了两下摔傻了吧……明明自己只用了一成不到的力气……
唉，算了。以后慢慢调教就好。少女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看了看亮着的电脑显示屏。屏幕上的四个画面显示的是季锋家所在的小区附近的状况，如果追杀少女的人要来这里，很大概率会被这四个摄像头中的一个拍到。不过现在四个画面宛如四张图片，一点动静也没有。
而且如果那两个家伙真想在自己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摸到这里来，凭自己这点黑客技术还真没办法防住她们。换句话说，如果自己能提早发现她们，那也只是她们想让自己做到罢了。
虽然郁闷，但事实就是这样。作出这样判断的少女干脆地把电脑的插头从插座里**。屏幕噗地一声归于黑暗。
罢了罢了，反正那两个家伙就算真追到这里来也不至于把自己和季锋怎么样的。赛维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以前季锋还揉过那个小矮子的头呢。想到这里，赛维的嘴角不禁流露出微笑。
她又看了看用滑稽睡姿躺在床上的少年，眼睛里不易察觉地流露出一丝苦涩。
那小矮子还真厉害。他这压根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嘛。
还以为如果让他捏脚的话多少能想起一点什么来呢，这个混蛋。赛维咬住下唇，恶狠狠地瞪了季锋一眼，然后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径直走到房间门口，关上房间里的灯，又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晚安。明天有你受的。）
在心里这么默念以后，少女轻车熟路地走进季锋家的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