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
白瑶进屋刚坐下，一个欢快的声音就飞了进来。
白瑶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果然，一个身后跟着个丫鬟的少女蹦跳着跑了进来，还扎着两只辫子，看起来应是豆蔻年华，身量未足，形容尚小，眉眼间虽无什么惊人的美艳，却也有几分俏皮的可爱。
少女直接扑入了白瑶的怀里，白瑶叹了口气，把心里那些思绪抛开，摸摸少女的头，说：
“思思你就不能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这少女就是参知政见齐鉴淳的**，齐瀚的妹妹齐思，也是白瑶从小最好的玩伴。
齐思不满地把白瑶放在她头上的手拨开，皱了皱鼻子：“瑶儿你不就比我大了两岁吗，能不能别总在我面前装的好像大人一样。”
白瑶浅笑，屈指在齐思的额上弹了一记：“就比大两岁也是比你大——好了，这会儿都得戌时了吧，你怎么又跑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点糕点什么的。”
“备什么糕点。”齐思挥挥手，一点没有话多，直奔主题，“我来找你出去玩的——要不要去逛夜市？”
在大楚之前，中原的王朝大多有宵禁，在大楚立国后，太祖皇帝才开放夜市。不过夜市虽才刚出现，却深受人们追捧，大多数时候夜市甚至比白日里的临安还要热闹。
“还出去？”白瑶打趣道，“禁足还没禁怕？”
白瑶这句话明显戳中了齐思的痛点，她直接蹦了起来，嚷嚷着：“喂喂喂!瑶儿，再提禁足的事我生气了啊！”
齐思两个月前偷跑出家玩，结果运气背，叫齐瀚给逮了给正着，本来齐思三天两头地偷偷往外跑就让齐鉴淳憋了一肚子气，这下直接新账旧账一起算，把齐思在家中禁了一个多月的足。齐思使尽浑身解数都没再逃出去，只好老老实实在家待了一个多月，一直等到一旬前才解禁。这下齐思老实多了，没再乱跑，最多也就来找白瑶玩。
“好了。”白瑶笑道，“怎么突然想要去逛夜市了？”
齐思无奈地揉白瑶的脸：“我说瑶儿啊，你是不是太大家闺秀了？京城里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手放开!”白瑶拍开齐思的手：“京城里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嗯……问情楼新来了个花魁，听说她那小曲儿唱的……”
齐思话刚说了一半，就见白瑶蹬了她一眼，只好老老实实地改口：“九桥门那的瓦舍来了个卖艺的老者和女子，是变戏法的，我听下人们说那女子不会什么，每日就只顾招揽客人，不过相貌长得是极为美艳，偶尔也在瓦舍里唱支小曲儿。而老者应该是女子的父亲，真有几分能耐，能剪纸人相斗，行为动作几乎与真人无异，我想去看看。”
白瑶轻笑：“纸人相斗？你听你家下人胡说，如果真的是有能耐的还会在九桥门的瓦舍里卖艺吗？”
齐思抱住白瑶的胳膊乱晃：“瑶儿~~我在家里就快憋死了，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你就陪我去呗~”
白瑶想了想，问：“你这次问齐叔了没？”
齐思忙点头：“问了问了。”
“哪个齐叔？”
“放心，不是我二叔三叔他们，是我爹。”
“那你问了齐叔之后齐叔答应了没？”
“答应了！”
“什么时候，是不是半年前？”
“就在刚刚！”
“真的？”
“真的，要是我爹没同意我会带着丫鬟出来吗？你要不信你待会儿一块跟我去我家问我爹！”
“行。只要我爹让我出去，我就去你家问问。”
齐思撅起小嘴：“瑶儿你太不信任我了。”
白瑶难得地没有维持形象，翻了个白眼。
不能怪白瑶不信任齐思，实在是齐思这丫头劣迹斑斑，偷跑出家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以前七岁的时候就偷偷把白瑶拐出门玩，结果惹的齐家和白家的人满京城找她们两个，齐鉴淳和白鸿羽差点没去临安府报案，最后还是白雅懿从白家花园的假山里把她们拎出来的。
“走吧，我去问问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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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灯火通明中的烟柳花桥，在来往的人群中更显尘嚣。
得到白鸿羽的同意后，白瑶没有真的跑去齐府去问齐鉴淳，一来有些不敬，二来确实如齐思所说，如果齐鉴淳没同意了的话她不可能还带着个丫鬟偷跑出来。
齐思看来在家是真的憋坏了，兴奋地满大街乱跑，手里拿着个糖人一边吃一边四处看，见到什么都要叫唤一番，好像第一次出门一样，引的路人纷纷侧目。
白瑶和两个丫鬟一人手里拿着一个从小贩那里买来的绢扇，低着头用扇子挡着脸，装作不认识她。
但齐思跑着跑着就绕回来，拿着些香囊数珠之类的小玩意儿，问她们三个：
“瑶儿，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还有这个，是不是和我很配？”
……
白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暗发誓，下回要是齐思又禁足之后出来，绝对不能陪着她一块出来玩。
走过一个卖饰品的小贩的摊边，白瑶的的丫鬟亭兰瞥见那摊位上一个玉色的镯子看起来水灵灵的颇为可人，就碰了碰齐思的丫鬟青玉，低声问：
“哎，青玉，你看那个镯子怎么样？”
青玉也瞥了眼，轻声答道：“挺好看的，就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真的会摆在小摊上吗？十有八九就是石头做的，不过看起来真好看。”亭兰说。
亭兰和青玉的声音很小，再加上周围人声嘈杂，白瑶没有听清她们两个在说什么，但看二人神色也能猜出七八分，就笑问道：“你们是喜欢那个摊子上什么首饰吗？”
两人忙摇头，齐齐地说：“没有，没有，就是看看。”
白瑶却已经走向了那个小摊，亭兰和青玉对视了一眼，赶紧跟上。
懒懒地坐在摊位后的那个中年男子见有生意上门，忙站起来，唱了喏，讨好地问：
“三位姑娘，有什么喜欢的吗？要不要我来给你们荐几个？”
白瑶回头看了看亭兰和青玉，问：“有喜欢的吗？”
看亭兰和青玉有些不知所措，白瑶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难得出来一趟，你们两个，尤其是亭兰，要有喜欢的东西要赶紧说，你也知道，我平时可没什么东西赏你的。”
亭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指着那个玉色的镯子说：“我……觉得这个镯子挺好看的。”
那个中年男子忙说：“哎，姑娘好眼力，这镯子是和田玉的，虽然成色算不上好，但也挺不错的，你要想要了算你三百文钱就好。”
白瑶平日里虽不常出门，但也还是识货的。她取下了镯子仔细看了看，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中年男子：“这个……应该是硝子仿制的吧？看起来挺好看的，就是做工有些粗劣，分辨起来不算麻烦。”
中年男子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
白瑶又看向青玉：“那青玉呢？”
青玉忙摇头，说：“白小姐，我就不必看了。”
这时候齐思正好跑过来，揩了把汗，见三人停在那个摊位前，有些奇怪的问：“瑶儿你要买首饰？怎么不去临月轩？”
白瑶笑着摇摇头，说：“不是我，是我看亭兰和青玉总往这边看，就想着给她们买个首饰。”
“这样啊。”齐思笑嘻嘻地搂住青玉，“对了，青玉，我以前往外跑的时候你帮了我不少忙，我这人大大咧咧的你也知道，没想着给你赏些东西，别往心里去。来，趁这回我想起来了，看有什么喜欢的，赶紧说，我给你包了！”
白瑶没去管齐思为了出逃而联络感情的大业，又看向了那个摊位，目光最后停在了一个鎏金掐丝挂珠钗上，眼神微微一动，指着那个钗子问：“这个什么价钱？”
中年男子这回没敢耍滑，老老实实地答道：“这是我从一个老太太那收来的，姑娘你仔细看看，表面那一层是真金，里面应该是铜，珠子我不敢说，但做工也还过的去，你要喜欢算你四百文钱。要是刚刚那个镯子你也要了，加起来算你半贯足钱就好了。”
齐思凑了过来，拿起钗子仔细看了看，做工确实不错，只是挂着的珠子黯淡无色，几乎没什么光泽，就有些好奇地问白瑶：“瑶儿，你不是喜欢玉簪吗？怎么要买金钗？”
“看着喜欢啊，不然呢？”白瑶笑着回答。
齐思把钗子递回去，撇了撇嘴说：“瑶儿你这什么眼光？”
一边的中年男子青筋暴跳。
白瑶却已让亭兰取出一张五百文的交子，买下了那两件首饰。
“去九桥门吧。”白瑶轻笑道，看起来心情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