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萌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呛住，捂着肚子咳个不停。
好机会呢……
“高中的时候，听说你喜欢上隔壁班一个打篮球特别厉害的男生。”
“诶！咳咳咳……别……咳咳哈……别说……咳咳咳咳！”
“那个男生呢是个十分阳光爽朗的人，然后你就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真命天子。于是某天放学后，你一直躲在篮球场旁边手上拿着湿纸巾以及一瓶……啤酒，准备在他打完球后送给他，然而对方却总是被女孩子包围着，令你无从下手。”
“可、可以了咳咳咳……别说……咳咳咳！”
见我完全没有停息的意思，她直接把手上的啤酒罐朝我扔来。虽说躲过了直接攻击，但今晚显然是无法睡这张床了。
“但你并没有放弃，等到那个男生打完球离校之后你偷偷跟在人家后面，就这样一直跟到他家门口才突然跳出来把啤酒跟湿纸巾交给他，然后很羞涩地跑掉了。结果第二天，他家长跑到学校问老师自己儿子平常是不是在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做朋友，怎么连啤酒都敢往家里带了。”
“……”
当我一口气讲完之后，林萌萌却一反常态地冷静下来。
黑暗中她像是猫一般，眼睛闪烁着冰凉的幽光。
“怎么不继续说了？”
“呃……纸上写的就到这里为止了。”
这家伙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是嘛。那你猜猜之后怎样了？”
“之后？之后肯定是被老师跟对方家长骂了吧。”
“完全没有。原本我也跟你想的一样，那天看到他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马上就会被叫进去。但是没有呢……他帮我隐瞒了过去。”
“诶？意外的是个挺不错的男生呀。”
“什么叫意外！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他？”
当然是你……这种问题扪心自问就能得出答案了吧。
“那照这样发展下去，之后的剧情应该就是倍受感动的你主动投怀送抱，然后与对方开始交往了……那琦君为什么还跟我说你从来都没谈过恋爱？”
“因为那天之后他就转学了，去别的城市。”
“……”
“而且最戏剧性的是，在他离开那天，他找到我，突然跟我说自己其实一直暗恋我……那是我这辈子最像女主角的一刻了呢。”
林萌萌笑着说道，但气氛却凝重得令我说不出话。
“他超级傻的，明明可以把我送他的啤酒扔掉，结果他却把这种没用的东西当作是珍藏品，又舍不得喝更舍不得扔，结果藏在书包里被他妈看到，简直是咎由自取嘛……我以前居然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傻乎乎的男生，真是奇怪。”
“抱、抱歉……”
“司易老师干嘛要道歉？”
“因为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诶？我看着很伤心嘛？”
“今晚有月光。”
“……”
她的脸颊因冬夜难得的清辉被粉饰得皎白，眼角来不及抹去的泪珠如星星般熠熠生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林萌萌真正柔弱的模样，沉默许久，我将琦君交予我的纸条撕成碎片后扔入垃圾筐中，但同样被撕开的内心我却无法弥补。
“司易老师不准备用厌恶疗法了吗？”
“一个劲地拿你黑历史出来说事也不是个办法呀。”
“唔……这倒也是。不过实际上你已经把这张纸上效果最好的一件事说出来了哦，所以就算再说其他事我也不会感觉有多讨厌的！”
“这就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了啊……”
像往常一般吐槽之后，她脸上的笑逐渐有了生气，然后自顾自转移话题。
“作为交换，司易老师你也应该说一些你的事才行！”
“啊？我？我又不用戒酒……”
“这是弄哭少女的补偿！哼哼……让我想想看，既然司易老师你都触及到我最不能说的秘密了……”
“打住！刚才那件事到后半部分根本都是你在说好吗？”
我有些不忿地喊道，而林萌萌则是瞪了我一眼。
“那也是被你逼迫的嘛！”
“我反正是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管啦！要是司易老师你要是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我就会觉得很不公平然后偷偷出门去买酒泄愤！”
“到头来你还不是想喝酒！”
“谁让刚才那瓶酒还没喝完就全洒掉了嘛……总之全怪司易老师你。”
真是蛮不讲理的“总之”啊。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要吃亏！既然司易老师你都知道了我以前喜欢其他男生的事，那我也要知道你以前喜欢其他女生的事……虽然我知道绝对会是非常无聊的暗恋啦。”
“知道无聊你还要听？”
“因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尽情地嘲笑你了呀！”
我大概能想象到她会说什么了，但黑历史不就是用来多年后提起然后一笑了之的嘛。
“要说我以前暗恋过的女生……大概两只手都不够数吧。”
“诶？没想到司易老师以前居然这么人渣……”
林萌萌默默向后退了几步。
“什么叫人渣？这很正常吧……青春期的男生不都这样吗？遇到漂亮的女孩子都会一见钟情啊！”
“可那也不至于见到十个就喜欢十个吧？司易老师的喜欢好廉价！”
“所以才说你不懂男生，对于男生来说，只要是漂亮女生的微笑，不管是不是对自己笑的，都足以令男生幸福很久……”
话音刚落，林萌萌将脸颊撑起，露出十分浮夸的微笑。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对我眨了眨眼。
“你在做什么？”
“微笑哦。”
“这我当然看得出来……可你干嘛要笑？”
“因为我看司易老师你很可怜嘛，所以就施舍你一个微笑！这绝对是对你一个人笑的哦，是不是很感动？”
“嗯，感动。”
我面无表情的样子令林萌萌不满地大叫。
“什么嘛！难怪司易老师从来都没有女朋友，你完全不知道把握机会！不对……司易老师你单身到现在的理由分明是，你从来都没认认真真的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嘛！”
“谁说我从来都没认真过？”
她的话刺激到心中某根弦，我不由得加大音量，但马上就后悔了。
“诶？司易老师你有很喜欢的女孩子吗？”
“……算是吧。”
林萌萌向来不会理会我明显是在敷衍的态度，这次也不例外。
“快告诉我！那个女孩子是怎么把你甩掉的？”
“她没甩掉我，或者说……我根本就没达成让她甩掉的条件。”
“原来如此。”
什么叫“原来如此”啊，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
“那她现在人呢？去哪里啦？”
“……”
她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