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寻找
皮肤白得像是透明的一般,穿着红斗篷的月白色长发少女正在一座由五、六辆废车堆成的“瞭望塔”上坐着,光滑的美腿裸露在半空。这座瞭望塔搭设在一架高速公路高桥上,而高桥下方是一条激流的大河。
她没有表情,她琥珀色眼睛里的东西,好像很复杂,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小红帽就用这样一双眼睛,孤独地瞭望着高桥下的森林,希望能找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李晓狼。
废车塔下倒着几个穿着银龙推进装置的人,身上都有致命伤,在脖子上或者胸口上。其中一个人身边,地上有着他链子断掉的身份铁牌,上面刻着“乔治”。
他们的一些血液溅到了小红帽的皮肤上,不过一会儿后那些血液就像渗透进纸张一样被吸收了。
少女对他们没有兴趣,也不是刻意想杀他们。他们活着的时候用枪剑对着自己,大声喊着什么,但无法理解他们说的话,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忽然就开枪了,不过既然他们想杀自己,那就只好杀掉他们了。
她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眼下有她更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事。
“去哪里了?”小红帽喃喃自语。她必须要保证李晓狼的安全才行,对她来说,只有这件事是非做到不可的。
究竟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啊——”一声惨叫忽然划破森林,声音粗厚,像是壮汉发出的。
红斗篷少女听到后立刻站了起来。
小红帽锁定了发出惨叫的方向,扫视了一遍那片森林,但是从这里看不到什么。
小红帽双膝弯曲,做出像是要起跳的姿势。她的小腿上忽然浮现出许多青色的静脉血管,不断收缩,绷紧,随后,爆发……
她一蹬脚下的汽车,伴随一环破空圈的产生,少女像巡航导弹一样飞了下去。她之前踩着的废车也远远地倒飞出去,废车塔“轰隆隆”地崩塌了。
李晓狼面前的初代种毒狗字挥动了它粗壮的手臂。
随后李晓狼就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越过河流飞到对岸,空中挥洒的血液就像一条条小小的红鲤,跃入河中。
李晓狼落地后在草地上继续滑行了一两米后才停了下来。
仅仅一击,他感觉自己就只剩半条命了。
“少说也断了两根肋骨吧。”李晓狼躺在地上,咳出几口腥血,然后又笑了起来,好似不知疼痛为何物。“看清了出手,可惜身体跟不上眼睛……”
“不过还好有用手臂挡了一下,不然就不是断几根肋骨的事了。但是右手怕是废了。”
他恶趣味地抬了抬右手臂。此时他的右手臂呈“く”型弯折着,抬动以后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的鼻子又开始流鼻血了。
“现在这样怎么办?”身体就像一架已经坏掉的机器,越动越伤。
穷途末路了。
“嘿……”李晓狼看着穿过树叶,散在自己身边的阳光,微笑着说:“阳光明媚,可不是一个去死的好日子,不然应该是阴暗多云,最好有点小雨的才对。”
虽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不过他不打算放弃。可能尝试到最后也没有意义,不过就这么放弃的话,就太无聊了。
他动了动左腿,感觉还行。动右腿,却发现一点知觉都没有,于是奋力抬起头看了看。“运气真背啊……”
一颗死树的断木触目惊心地贯穿了李晓狼的右大腿,应该是落下时插中了。大量血液不断从伤口流出,恐怕是大腿动脉破裂了。
“难怪头那么晕……”李晓狼重新躺下,不再管身体的情况,而是愤愤地看着蓝天,他知道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可恶……咳咳……”但是无计可施。
不过正这么想时,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是毒狗字。
“喂。”他不满地看着初代种毒狗字挡住了他眼前的蓝天白云。
不过随后又笑了笑,“这么着急用餐吗?”
毒狗字慢慢举起了它代表死亡的巨爪,锋利的巨爪在阳光下看起来冉冉生辉。
(真不甘心……)
李晓狼眼睛里的光芒也越来越暗,视野变黑了。
不过就在毒狗字要把利爪挥落时,李晓狼感觉到了地面猛烈的震动,简直像是地动山摇一般。
还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杀气在往这边汹涌而来。
毒狗字脚下的地面忽然一下爆出无数的血肉藤曼,将它紧紧束缚住,毒狗字动弹不得。
李晓狼视野画面里毒狗字那张丑陋的脸,随后被一条浮现着许多静脉血管的长腿以无以伦比的气势击中。它的脸被挤压、挤压、挤压,然后喷发出不少浑浊的血液洒在李晓狼身上。
血肉藤曼似乎松开了,毒狗字从画面里飞了出去。
李晓狼看到有一个穿着红斗篷的人挡在了自己身前,然后他彻底没了知觉。
“喂,怎么样了里森?”
“没什么问题,待会就出发回去。”里森用着通讯耳机说道。
“嗯。”
“我现在在你的房间里哦。”耳机对面的人恶作剧般地笑着说,说完还发出一阵起慵懒地喘息声。
在里森的房间里,一个有着粉色双马尾的萝莉女孩正舒服地躺在里森的床上讲着电话,她抓着被子左右滚了滚,觉得爽爆了。
“在我房间里干嘛?”里森眉毛跳了跳。
“来找你借红手套,我的不知道丢哪里了。忘了下周就是学院新生入学仪式了吗?要准备准备了。”少女黑色的眼睛笑意盎然,“顺便看看有没有小黄书什么的违禁物品要没收。”
“……”里森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说,你毕业那么久了怎么还用着学院的红手套,其他精英毕业后都是换成其他配色或者合金什么的高级货,你怎么还一直用着这个?”萝莉调皮地说道。“没钱我借你啊。”
“习惯了而已,”里森说道,“手套在我书桌下的第一个柜子里,还有别的事吗?”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闷。”萝莉说道。
“明天玲也要入学了是吧?”里森说道。
“是啊……”粉色双马尾萝莉忽然没了笑意,平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副“我应该感到高兴的,却高兴不起来”的表情。“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
“放心吧。”里森说道,“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嗯……”
“手套在书桌下第一个抽屉里,很容易看到的。”里森重复道,“没别的事那我先挂了。”
“嗯,我也要准备一下入学仪式了。”
没有说“拜拜”,两人挂断了电话。
粉色双马尾萝莉翻身起来,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果然一双油亮的血红手套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相框。
萝莉拿起了相框,里面是一张一个小女孩坐在里森脖子上的相片,那个女孩是旧金山之战中里森救下的孩子,相片中里森笑得很灿烂。
“笑得跟个傻瓜一样。”萝莉想起往事,也笑了笑,笑得很温柔。
萝莉放下了相框,拿起红手套,说道:“不知不觉,过了那么久……”萝莉把玩着红手套,脸上竟然出现了像是沧桑的表情,这不应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
这对浓缩了无数英魂鲜血,象征着南部军区军校荣誉的手套,它鲜艳的红色提醒着人们要铭记过往的铁与血。
还有那场焚烧了整个城市和周边地区的大火,那是曾经南部军区的最大危机,那时升上天上的灰整整飘落了三天。
而那场危机是由叛变带来的。
“放心,我不会忘记的……”萝莉凝视着它,双眼变成了奇异的金黄色兽瞳。
“当年的事,我绝不会忘记。”
里森的副官尼克带着人一路向下游搜查,一辆直升机在天上跟着,但是他们是步行,因为幸存者很可能跑进了森林,这片森林很茂密,坐直升机根本看不得到。他们沿着河走,仔细查看有没有人上过岸的痕迹。
就这样走着走着,一个守卫员对他身边的另一个守卫员小声地说道:“我们要这样找到什么时候啊?”他们一路上什么也没找到。
“不知道,要是遇到之前往下游跑的那一群毒狗字就惨了……”另一个说道,想到那群毒狗字他就背脊发寒。
“你们是想抱怨上司的活吗?呵呵呵……”尼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从后面两只手搂各着一个人的脖子,脸笑得像扑克牌里的鬼王一样。
“啊……抱、抱歉!”那两个守卫员变得像受惊的小鸡一样。
“没事没事,都打起精神来!”尼克爽朗地笑道。
“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尼克毫不在意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拍着手掌给身后的队员加油。
尼克抽的这两队人手都是原来驻守小城的守卫员,因为总部过来支援的精英不多,还是守在营地比较好。而尼克知道这些驻城守卫员很少会走出城外活动,必然对城外感到害怕,所以需要适时给他们鼓励。
尼克的鼓励声跑到后面去后,两个守卫员松了口气。
“尼克上尉为人很和气啊。”
“是啊,据说里森将军如果有社交活动基本都靠他打理的,果然有那种平易近人的社交气场……好了别说了。”两个守卫员停止了交谈,老老实实地搜查着。
不一会儿后,他们发现了河边的那座木屋。走过去看后他们发现了门前被咬得不成人形的尸体。“这也太惨了……”守卫员们看到这尸体都不禁心里打了个冷战。“那群毒狗字恐怕就在这附近……”
“不要慌!”尼克大声说道,“直升机在为我们把哨,有危险会告诉我们的!”
“是……”
尼克看着被挡在门外的尸体,心里顿时有了结论,“内斗。”
他表情严肃起来。
他走进屋子里,在里面看了一圈,然后爬上二层看了看,没有人。
“还有人活着。”一个人内斗不了,既然没人在这里,就肯定是跑出外面去了。
“所有人!以木屋为半径,三公里内展开搜索!一定有人在这附近,都动起来!”尼克喊道。
里森在挂断跟萝莉的电话后没多久,腰带的装置震动起来,提醒他有另一个来电。
里森扫了一眼腰带上侧LED显示屏上显示的数字,立刻接了。
之所以将通讯工具做成腰带式而不是手表式的,是因为手表式用的时候限制了两只手,腰带的话只要一只手操作就可以了。
“喂,尼克。”里森说道。“有幸存者吗?”
“里森将军,在下游找到了两具被毒狗字杀死的尸体,还有一个昏迷在河边的少女,没有生命危险。”
“很好,立刻带回来。”
李晓狼晕过去后,森林里又窜出了两只初代种毒狗字,之前被踢飞的那只毒狗字也站了起来……
三只初代种气势汹汹地围在小红帽面前,所有眼睛都紧紧盯着她。
小红帽在它们面前太过瘦小,大小差别悬殊,就像是小羔羊遇到了恐龙。
小红帽稍微皱了皱眉头,琥珀色的眼睛一一扫过面前的毒狗字。
然后,三只初代种弯下了它们的四肢,庞大的身躯趴倒,头颅贴在地上……
跪下。
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