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冰原青英
李晓狼坐在小惠的床上。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小惠说道，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转身去倒水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刚刚握小狼的手，脸微微红了起来。
“好。”实话说，小惠手松开的时候，自己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总感觉周围有人盯着自己，杂音也从远处传来。
李晓狼稳定一下心神，看了一圈小惠的房间。她的房间和自己的差不多大，一张床，一张书桌，就占了大部分面积。书桌上有一盆水培吊兰，房间里有淡淡的香味，床头放着她经常系在手上的蓝色丝带。
“给。”小惠将装着温水的玻璃杯递给李晓狼。
李晓狼接过，手掌接触到的水温让他安心了一点。
“把水喝过就躺下吧，我帮你看看。”小惠说道。她去把自己的医疗包拿了过来，里面有常用的诊疗工具。
“好。”李晓狼喝了一口，然后把水杯交回给小惠。
躺下后，小惠先用脉搏血压计测了李晓狼的血压，然后拿出探热针测了体温，又按了按他的腹部。“有哪里痛的地方吗？”
李晓狼摇头。
接着是舌头、扁桃体、眼睑，小惠对于中式医术也懂一点。
最后，小惠将柔软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摸了下颌下淋巴结。
没有肿大。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异常。
“除了眼睑有点充血外，没什么问题。”小惠说道。“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李晓狼沉默，他不愿意把实情说出来，因为肯定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吧。李晓狼也不知道怎么去说。
小惠也没追问，她微笑道：“肯定是累了吧，眼圈都那么深了。”
小惠不自觉拿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别太勉强自己啊。”
“嗯。”
“那个，”小惠像兔子一样缩回手，把脸撇开。“只是探热而已……”
明明刚刚已经用温度计探过了。
李晓狼没说话。
一会儿后，小惠回过头去看。李晓狼闭上眼睛，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有些重。
“真的累了。”小惠微笑着说。
不过，她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她的房间啊！
看着睡着的李晓狼，小惠捂住双颊，脸就像温度计放进沸水里一样。
……
不过，幸好，或者说可惜，李晓狼在睡了一个半小时后醒来了，刚好一个睡眠周期。小惠书桌上的小闹钟显示九点三十五分。
醒来后，李晓狼感觉自己大脑清晰多了。杂音也听不见了。
“果然是太累了吗？”他扶起刘海想道。按理说，第二性格已经被麦加医生压制住了，就算突破了压制，也不会以幻觉幻听的形式出现，应该像之前一样直接改变性格才对。
“人在过于疲劳的时候，确实可能会出现短暂幻觉。”他想。
“啊，醒来了。”小惠说道。“要水吗？”
李晓狼看向小惠，她居然在看书学习，真是一点时间也不浪费。就看草稿纸上的表现来看，她已经算了不少题了。
她的桌子上放着一床被子，还有长毛巾和地毯，可能是借来的。看来她是打算打地铺睡一晚了。
“不用。”李晓狼摇摇头。“谢谢。”
“不客气。”小惠放下笔，说道。“难得小狼说谢谢。”她想。
“小狼最近是在忙什么呀？睡觉都顾不上。”小惠说道。
“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摇头说道。
实话。
“很奇怪吧？”李晓狼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这么问。他双手十指交错，握在一起。
拼命工作，只是为了暂时掩盖内心的不安。
对于自身存在的不安。
在学习到一定的社交知识后，李晓狼确实明白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和常人不一样，正常人不会那么理性地去思考。也就是说，自己很可能不是这身体原来的性格。
质疑自己的次数多了，现实的场景就好像扭曲起来。
“不能说是奇怪，人总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小狼只是很特别。”小惠说道。
李晓狼停顿了一下。特别，但他不想要这种特别。当知道自己在内院被排挤的时候，虽然明白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自己并不像外表那么冷静，拳头在背后暗自颤抖。
自己的内心并不那么强大。仅仅是别人的闲言蜚语，就能让自己不得安心。
“别想那么多，小狼。”小惠说道。
“你只是有点不知道目标是什么了，跟随自己的心就好。”
“目标？”李晓狼有点晃神。
“目标啊，或者叫作志向、理想。总之……就是‘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小惠说。
“像路易十的目标，就是为调解民族矛盾做贡献。”小惠笑着说。“我是听诗安说的。”
目标啊，确实自己之前是想要调查清楚自己的身世，但是现在发现根本无从查起，政府能提供给自己的情报也只有一星半点。就像是寻找深埋在地底下的宝藏，先不说怎么挖，自己可是连藏宝图都没有。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李晓狼抬头问道。
“我的目标吗？”小惠指了指自己。
“嗯。”
小惠想了一会，说:“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学习，照顾好家人，就是我现在的目标。”她双手摆直，放在膝盖上说道。
还有变得足够强，来保护这些东西。小惠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以及……帮助你，在你身边。
这些她都没有说出来。小惠又把脸撇开。
“这样么……”
你们都有目标啊，真好。
一会儿后，“小狼，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小惠问道。
李晓狼看着自己的手。现在，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未必是件好事，第二性格的阴影，仿佛就潜伏其中。
许久后，李晓狼松开了手，手中什么也没有抓住。
“不知道。”
……
路易十自从加入调查组后，就没好好上过学。
他现在上的，是一种叫“特辅班”的东西。因为内院也特招很多奇奇怪怪的学生，所以有这么一个班设立给他们缓冲，主要是讲理论知识的，没有什么实践。
上特辅班对路易十来说没难度，可这要拖延他半年毕业。
“我这是在浪费时间……”路易十撑着头，打着哈欠转笔。
台上教师讲的都是他学过的。要不是被强迫调查，鬼才会来上这种班！
“话说，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在这里？”路易十侧眼看着旁边两个人。
“因为想听这门课。”李晓狼说道，专心做笔记。虽然不需要去上课，但他还没被内院除名。
“来找灵感。”塞西说道，倾头微笑。她也是通过了内院考试的。
“说好的分头行动呢？”路易十说。
“只是碰巧，我有什么办法。”李晓狼说道。这节课是一个关于冰原青英的介绍课，冰原青英的选拔就快开始了，李晓狼过来了解一下。
经过了笔记整理，总的来说，冰原青英是新合众国年轻一代角逐出最强武力的比赛，每三年一届，参赛年龄限制在十九岁到二十七岁，必须以六人团队为单位，没有个人赛。学院学生和军队军人都可以参加，被特别授予了资格的也可参加。
这是一个全国性的比赛，每个军区都要选出自己的代表队伍，所以会先有选拔赛，强泽最近要召开的就是这种，其他城市有意参赛的也都会过来强泽。
如果能进入前三，荣誉万丈不说，还有实际的金钱和装备作为奖励。冠军更是能获得融合了当代最先进科技的赋名神兵，就像里森的‘拉普拉斯妖’。
“第五届冰原青英，可能的话我也好想去，每三年才一届啊……这狗屁调查就这么耽误了我三年。”路易十趴在桌子上说道。
“以你现在的实力，去了也是一轮游。”李晓狼说道。“不对，选拔能不能过都是问题。”
“懂不懂什么叫重在参与啊！而且积累了比赛经验，到下一届时就有优势了。”路易十压低声说，但气势绝不低。
这么说着，路易十一转头，看到塞西趴在桌子上，她用书挡在自己面前……竟然在睡觉！
“我靠……原来是这样找灵感的啊。”路易十眼角跳动。
鬼灯哼着歌，从黑雾中出现。
“记得放‘点’，行动就要开始了，可别太任性。”那天晚上，父在自己走前叮嘱道。
“任务还是要好好完成才行。”鬼灯自言自语。“可就是快要行动了，自己才想跟小狼多呆一会嘛。”
她的分身一旦被看到就会在数秒内消散。按理说夜晚行动会有优势得多，鬼灯作为顶级间谍当然也知道这点，可是，也有地方只有在白天才有机会。
比如，“这个警卫室，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有换班间隔。”
她的裙下，皮套里今天没有放枪，而是放着许多像是黑色电池一样的东西。
鬼灯拿出一颗，贴在一个柜子底下。然后又在吊式风扇的上叶贴上一个，大冬天的，也没人会开风扇。她又哼起小调，好像正在做刷墙之类的工作。
“好了，下一个地方。”鬼灯一笑，消失在浓郁的黑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