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了刚刚那个被自己杀死的家伙的自言自语后,陈谨确认袭击切尔诺伯格的势力叫“整合运动”。
现如今他正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与他们共同行走在大街上。这身衣服是从刚刚被自己杀掉的那个叫“安德烈”的整合运动士兵身上扒下来的,陈谨并不怎么担心会不会有整合运动成员怀疑有其他人乔装打扮成整合运动成员的样子。
毕竟,整合运动内似乎所有人都是感染者。而且,这可是在乌萨斯啊,有谁会愿意穿一个感染者曾经穿过的衣服?但是谨慎一点不是坏事,陈谨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远离原先追自己的那个整合运动士兵。兜兜转转,他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眼下,想直接跑出切尔诺伯格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好的办法,是伪装得跟他们一样,伺机行动,顺便再多打听点情报。
(但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有很强的违和感?)
陈谨焦躁地踢着地面上的石块环顾四周,企图找到违和感的来源,但始终没找到。
(跑出切尔诺伯格以后又要去哪里?离这最近的可是龙门,要不要再回那里去?就算不去那里,这泰拉这么大,总有一处地方可以好好生存下去的。)
(没事,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以后该去哪里等出了切尔诺伯格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找到……嗯?)
想着想着,陈谨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人的手。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一幅疮痍满目的景象:一具具尸体堆积在地面上,这些尸体鲜有完整的,基本上都是缺胳膊断腿,更严重一点的连头都没有,陈谨甚至看到了一具男性的身体上“长”着一个女人的头这种场面(男性尸体的头找不到了,刚好一个女性尸体的头滚到男性尸体脖子上)。
顺着踩到的手臂向上看,陈谨发现这具尸体的嘴出乎意料的大,尸体嘴里的牙齿都被打烂了,周边那些白色的碎物似乎正是他的牙齿。整具尸体的脸部向下凹陷,仔细一看,才发现尸体的嘴两边有一条清晰的刀痕,嘴巴显得老大,是因为两腮直接被刀劈开了,下巴直接脱离了头部平贴在地面上,露出内部满是血腥味的口腔。
陈谨联想到一个整合运动士兵用刀背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在这个人的脸上,这个人在生命最后一刻前可以感觉到头盖骨正一下一下被砸裂,也许被拍飞的牙齿和血液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最后整合运动士兵拍得烦了,干脆直接劈了一刀就走,而这一刀刚好砍在张开的嘴中间,整个下颚直接滚到地上,血液顺着嘴巴流到地面上,要不是流出来的液体是红色的,还会以为他在流口水。
如果是一般的居民,看到这场景估计已经腿软瘫倒在地上了。陈瑾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去扫视其它的尸体了。忽然,他的视线锁定一处不动了。
“你在看什么?”
陈瑾的身后传来一声疑问,一位素不相识的整合运动士兵靠了过来。
见陈谨正盯着尸体堆看,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冷笑道:“怎么样,很解气吧?”说完,他轻蔑地看了一眼刚刚陈谨盯着的那具尸体,又狠狠地朝尸体的嘴部踹了一脚。原本还有一些皮肉组织连着的下颚因为这一脚直接被撕开,这下尸体的嘴如同拧到底的水龙头,大量的血从只有上颚的嘴部流出来,染红了下边的地面。
“*乌萨斯粗口*,死了还那么多口水流。”那个整合运动士兵蹲在地面上盯着尸体冷笑道:“你怎么不再对我吐口水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饭菜,那时我也没挡着你的道。*乌萨斯粗口*没事你好好的对它吐口水干吗?它碍到你了?没事,你接着吐啊,来来来,我把脸伸过来了,你吐啊。呸!”
对这具吐了口痰后,他又望向了尸体堆上的那一具具尸体。
“都*乌萨斯粗口*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整合运动士兵也没注意陈谨到底听没听,随手抄起一根铁棍说:“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早就有很多切尔诺伯格的感染者想杀它们了。先说这个,”他用手中的铁棍指了指尸体堆中的一具:“XX矿场的矿工头子,感染者矿工在矿坑下拼死拼活冒着生命危险工作,它倒好,跟几个友人喝着小酒在上面打牌。哪个感染者没出力,换来的就是它们的一顿毒打。”
“而且……*乌萨斯粗口*还搞什么杀戮游戏。把所有感染者集合在一起,让他们抽签,抽到黑签的感染者的下场就是被它们用各种方式玩到死!割脚筋、切手指、放血……仅仅就是因为它们无聊?!!”
“还有这个,”他又用铁棍指了指另外一具尸体,“前纠察队的领队。*乌萨斯粗口*都从纠察队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队伍中离开了,还不忘之前在队里的“优良传统”,见到感染者就杀,见到感染者就杀。*乌萨斯粗口*感染者把你家祖坟给刨了是不是!连向你讨个食物的小女孩你都下得了死手,你有没有良心你!!!”
“最主要的是这个。”他又将手中的铁棍指向另外一具尸体,这回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似乎气得够呛:“白天是药店的老板,晚上就着手把店内过期、失效的药用曾经装矿石病抑制药的瓶瓶罐罐装起来,再高价出售给感染者。乌萨斯的感染者能有多少钱?要么花光大量积蓄要么去偷钱,买回来的反而是吃死人的毒药?还兴高采烈地跟别人说自己多精明,失效的药还能再小赚一笔?!*乌萨斯粗口*死了都让人感到恶心!!!”
噗呲!整合运动士兵将手中的铁棍猛地刺入那个药店老板尸体的胸膛,尽管他早就死了。
“现在不一样了。求饶的是你们,不是我们感染者。让神明为你们这种人渣哭泣真是浪费神明的眼泪……”说到“神明”时,原本接近狂暴的感染者士兵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会为死者哭泣的神明”,记忆中这是他母亲对小时候的他讲过的传说。据说创造泰拉的神明将每个生活在泰拉的人视作自己的孩子,每当有人去世时,在临死前都会听到一阵微弱的哭声。母亲说那就是神明的哭泣声。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母亲叙述的“父亲”,后来长大一点了才得知原本应该在他生命中扮演“父亲”这个角色的男人因矿石病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后来……是什么原因他忘记了,他也染上了矿石病。
感染者在乌萨斯有着恶劣的环境是出了名的。因此那里的感染者少年大多数比其他非感染者少年要成熟得早。包庇感染者可是重罪,为了不牵连自己的母亲,他悄悄地离开了自己唯一的家。但内心的不舍让他在家周围藏了一小会儿,当天,他母亲因寻找不到他而哭泣的声音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那神明的哭泣声一定会让听者感到难过。他常常这么想。
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后,他曾差点在荒无人烟的冰原上冻死,曾差点在毫无人情的城市饿死,也曾见识过乌萨斯对感染者的种种迫害。
(如果这些人渣都死掉,由感染者来掌权,一定能让感染者的处境变好的。)
再后来,他加入了感染者组织“整合运动”。切尔诺伯格的武装暴动打响后,他坚信整合运动将带领感染者迈向光明的未来。
待这些记忆在脑海中像放映机过了一遍,他转头看向刚刚一直站在尸体堆前的“整合运动成员”,发现他把面具掀起了一点用手擦拭着脸颊。
“你在干吗?”
“哦,没事,擦擦汗。”眼前的“整合运动成员”回复道,“做了那么久,有点累了……”
“那你先休息一下,前面交给我们吧。”他朝“整合运动成员”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进行下一项收尾任务。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根铁棍伴随着巨大的力道拍在了他的头上。他的头盖骨被当场敲碎,在人生的最后几秒钟,他听到的是自己头盖骨破碎的声音。
以及一阵微弱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