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
剧烈的呕吐声让原先想靠上前来的干员们纷纷停住脚步。
好在陈谨并没有呕吐很长时间,只是吐了大概十秒钟左右,陈谨便停止了呕吐的声音。
“哈……哈……居然这个时候才发作……也罢,没有在杀敌的时候发作已经算好的了,赶紧补它去。”
离陈谨稍微有些近的干员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却一句话也没有听懂。
只见陈谨在呕吐完之后,将周围的尘土堆积起来,一把盖住了呕吐出来的污秽,随即背对着他们走向了周围一块较为干净的空地上。
由于之前的呕吐,陈谨特地把脸上一直戴着的整合运动面具给拿了下来,呕吐完后不知是他忘记了还是本身就不想戴,那个面具一直被他拿在手上。
如今他转身面对着罗德岛众人坐下,除去格瑞斯外,阿米娅他们才得以一睹陈谨的庐山真面目——
漆黑的瞳孔,搭配上依旧是空洞的眼神,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但明显与格瑞斯当初所见识过“空洞”差了十万八千里。
棱角分明的面孔,颜值方面上并没有给他提升很多,却也保证了不会太差。
看上去像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却在气质上莫名其妙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更别说,他一坐下就从身后摸出一支香烟出来,熟练地掏出打火机,点燃,吸烟,吐气,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罗德岛的干员们依旧在原地忙活着自己的事,却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对陈谨漠不关心。
就连之前一直在看地图的杜宾,见到陈谨摘下了面具,也没忍住瞥了他两眼,记住了他的容貌后又重新投入到路线判断的工作去了。
问候陈谨,不是她应该干的事,这个队伍里不缺能胜任这份互动的人。
至于其他的干员,多数是忌惮陈谨,因为他们还不确定陈谨是不是真的对感染者有特殊的情绪。
整个队伍因为陈谨的存在,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气氛。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其他人都不是对陈谨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只是之前的战斗,让陈谨很容易获得了“杀人狂”的标签。
谁敢主动和有这种标签的家伙交谈?更别说他们心知陈谨赶回来之前可是屠杀了不少整合运动士兵。
但是,整个小队可以一人不差地在此处休整,全靠陈谨之前以一己之力帮助他们突围、殿后,就这么把他晾在一旁?怕是良心会让他们以后都难以睡好。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中,众人悄悄地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捧着药物有些不知所措得Medic身上。
先前看到陈谨呕吐时,她便急忙从队伍携带的药物中找到了一份带有止吐效果的药,想要递给陈谨,并进行一些简单的询问。
可惜这小姑娘看到陈谨身上的血渍就迈不出脚步了。
“我来吧。”
轻声的呼唤将Medic从愣神中释放了出来,阿米娅从一旁探出身子,拿走了Medic准备的药物。
“啊,阿米娅?”
“我去看看谨的情况,你和大家先去做好出发的准备吧。”
“哦……哦……好,拜托你了,阿米娅。”
Medic又朝已经抽完一根烟,对着天空发呆的陈谨那看了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谢谢你,阿米娅。)
众人的内心不约而同地对他们的领袖表示了由衷的感谢,随即竖起耳朵倾听那边的情况。
……
原先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的陈谨很轻松便察觉到走上前来的阿米娅。
“那个,谨。”
阿米娅咽了口唾沫,接着道:“这是Medic和大家替你准备的止吐药,你看看要不要……”
“谢谢,我不需要。”
(啊!聊天终结者啊!!!)
罗德岛众人的内心一阵哀嚎。
阿米娅却并没有类似这样的想法,相反,她反倒有些惊讶。
和众人不一样,阿米娅在递出药品时就悄悄地对陈谨使用了她的源石技艺。
她的源石技艺之一是读取别人的情绪,为了不惊扰到对方,阿米娅特地没有提升情绪解读的精密度,这种程度的解读能力已经可以很轻松地解读普通人的大致情绪了。
但是,放在陈谨身上时,阿米娅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源石技艺投射到陈谨身上时竟然被削弱了很多。
只能模糊地解读出陈谨当时的情绪,如果陈谨的情绪不稳定的话,阿米娅无法精确地了解到陈谨对谈话的反应。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与陈谨建立友好的谈话,现在却……
惊讶之后,阿米娅很快又送了一口气,虽然解读的精确度很差,但是依然可以解读出,陈谨并没有对阿米娅递来药品的行为有抵触的情绪。
像是之前他发呆时的情绪是风平浪静的湖面,回应阿米娅和众人的好意时的情绪依旧是风平浪静的湖面。
(看来他确实是不需要药品。)
阿米娅这么想着,将药品放在了陈谨的身边道:“那我先将它放在这,如果你之后需要的话,可以自行拿来使用。”
“也行。”
陈谨依旧没有对阿米娅的行为有任何不满的表现,这回他很干脆地收下了阿米娅放在一旁的药。
正当阿米娅思考着要如何进行下一步时,陈谨开口了:“有问题想问我,是吗?”
“啊?嗯,是有一些想问问谨。”
“那你坐在旁边问吧。”
陈谨这么说道,顺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面,主动给阿米娅腾出一个较为干净的地面。
见陈谨并不排斥与自己交谈,阿米娅也是随陈谨的意,对着陈谨清理出的干净地面坐了下去。
阿米娅坐下后,陈谨已经点起了第二支烟,这似乎意味着,阿米娅若想要交谈,就得忍受着陈谨那飘来的烟味。
“别介意,这可不是普通的烟,不会呛人的。”
陈谨对阿米娅解释道,阿米娅闻言也吸了吸鼻子,果然察觉到在周围漫布的烟气并不像普通的香烟那样,相反,阿米娅吸了一会儿“二手烟”后,顿时感觉大脑的疲倦被一扫而空。
“这是?”
“与其说它是‘烟’,不如说它是专门针对我的一种药。”
抽着“烟”的陈谨又从身后摸出一支。对着阿米娅打开了卷纸。
一股浓烈的药材味扑面而来,没有被火焰烘烤的它甚至还散发了一种较为香甜的气味。
“安抚情绪和稳定精神是它的主治功能,这种药材只有被火焰烘烤后才能最大地发挥它们的疗效,和烟叶是同样的使用方法。”
“所以你也要来一根不?我听说精神方面的源石技艺是很容易让大脑疲倦的。”
“谢谢,不……咦?你……察觉到了?”
“我一向对源石技艺很敏感。”
“抱歉……我只是想……”
“不用在意,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介意的。”
陈谨说完,又将之前散开的烟重新卷起,随即握着它的手伸向自己的身后,这回阿米娅看到了,陈谨的衣服下方有着一个包,刚刚那支烟正好被他放进了那个包里。
伸进包里的手臂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又从包里摸出那瓶Medic打算交给他的药。
“这个,还是还给你们吧,我不需要它,刚刚拿走它也只是想做个储备,但转念一想,现在你们更需要药物。”
“好吧。那,谨,你的呕吐症状……”
“那个是心理作用,一般的药物是没法治疗或者缓解的。”
“心理作用?”
“对,我的老毛病了。”
陈谨说到这,弹了弹烟上生成的烟灰。
“我第一次杀人时落下的病根,导致我今后战斗时非常讲究‘一击毙命’。”
听到这,阿米娅顿时瞪大了眼睛。
“几次没有致命倒是没关系,如果重复好几次用利器让敌人负伤,切割的手感会让我回想起那一天的场景,导致症状发作,因此产生呕吐。”
“像现在在休整的时候产生症状倒还好说,如果是在战斗进行时发作的话……”
说到这,陈谨抽着的烟正好只剩下最后一小截,他狠狠地吸了一口,丢到一旁用尘土将其盖住。
“确实……是很棘手的症状。”
谈到“杀敌”,阿米娅这才想起什么。
“谨,你之前的战斗有受伤吗?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检查包扎一下。”
“不需要。”
依旧是很干脆的回答。
“是……不希望我们和你的身体有接触吗?”
有了先前的例子,阿米娅这回不用源石技艺,也可以判断出陈谨依旧是没有产生抵触的情绪。
尽管这样,阿米娅还是隐晦地询问了其他人一直想要了解的情况——陈谨是否真的对感染者有着负面的反应。
不料,陈谨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手掌往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地方蹭了蹭,待手掌也略微干净后,他伸手摸了摸阿米娅的头。
“别想太多,就算是非感染者我也不喜欢他们接触我。”
“啊……我不是那个……”
陈谨抬了抬手打断了她的回应,接着伸手将阿米娅右臂的袖子拉下来了一点。
一块狰狞的源石结晶呈现在阿米娅的右臂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再次让阿米娅呆住了,她条件发射地看向陈谨的脸,却依旧没有看见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这可是直面感染者最最“丑陋”的迹象,陈谨却依旧保持着以往的眼神、态度盯着它看。
“抱歉,吓着你了。你今年多少岁?”
“十……十四。”
对于大多数人还算幼小的年龄从阿米娅的嘴中说出时,陈谨的眉头皱了一下,这是阿米娅与他交谈以来,他的表情头一回出现变化。
不是在看到阿米娅确确实实是个感染者时,而是在了解到她的年龄时。
“才十四岁,就已经染上矿石病了吗……”
陈谨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周围正在忙活或者休整的干员们。
“他们……都是感染者?”
“有的不是,在我们罗德岛,感染者和非感染者都是在同样的工作环境里工作的,现在他们也一样,我们都在为同样的目的而战斗的。”
“嗯……”
听完阿米娅对罗德岛的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之间关系的解释后,陈谨陷入了沉思。
阿米娅和在偷听这边谈话的干员们都无法猜出陈谨究竟在思考着什么,阿米娅倒是注意到,当她解释完上边的关系后,陈谨那空洞的眼神焕发了一丝活力,虽然只有一瞬间。
“整合运动那帮畜生……连十四岁的小孩子都下得了死手……”
再次出乎众人的意料,陈谨短暂的思考,却在结束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些不对劲?)
阿米娅敏锐地察觉到,陈谨讲完刚刚那句话后,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
“谨,为什么你对整合运动他们有着这么强的敌意?”
这是阿米娅在开始谈话后抛出的第二个关键问题。
“呵呵呵……”
诡异的笑声从陈谨的嘴里流出,之后陈谨缓缓转过头看向阿米娅。
猩红的血丝,爬满了陈谨原本空洞的眼神,红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渗出血液。
阿米娅的心脏在见识到陈谨的表情后开始剧烈地跳动。她没有使用源石技艺,却已经感受到了陈谨那飘来的浓烈杀意。
“阿米娅,你说,整合运动那帮家伙,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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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谨の装备:(【背包】、【匕首】、【爪钩】、【隐线】)
【烟】
由简单的卷烟纸加上药草所制成的烟,烟内并不包含任何烟叶。
是非常提神和缓解疲劳的物品,对于陈谨来说有着很特殊的作用。
药草的成分除了陈谨,没有人知道,就连经验老道的药材师傅也无法精确地辨认出它们。
在了解了陈谨的常抽的烟后,没有人会在意陈谨会在什么时候抽它,哪怕在禁烟区,陈谨抽它时也不会得到他人的白眼。相反,很多熟人见到陈谨抽烟时会主动吸“二手烟”,来缓解情绪和大脑方面的疲劳。
当然,周围都是陌生人时,陈谨并不会主动在禁烟区抽它。
在没有卷烟纸的情况下,陈谨会使用一个看上去较为老式的烟锅抽起“旱烟”。
来自龙门地区且懂行的干员见到陈谨用的烟袋后,无一不大惊失色。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这玩意儿是龙门最上层的阶级才收藏得起的。
『烟在最坏的环境下是好东西,在最好的环境下是坏东西。它可以说,是我们和战场上的士兵最形象的投影……咳咳咳!喂!我这么说不代表我真的会抽烟!!!』——陈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