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生活乏味,那是因为你不够热情不够敏锐,要动用每一个细胞去感受、去发现,才能不负生活,有所收获。
——林妙妙
小沫的母亲病了。
因为长年操劳、三餐不规律,她患上了慢性胃病。这次去医院复查,胃内发现了多个增生物,最大的有小拇指指甲大小。医生建议她尽快做切除手术,她不想做,但因为检查有加项,随身带的钱不够,只能给女儿打电话求助。
小沫本不想说,但在众人的一再询问下,只好告诉了大家。
“你母亲在哪家医院呀?”林妙妙问。
“市三院。”
“正好,三院有父亲的熟人,我拜托他打声招呼。”林妙妙说完,立即给父亲打电话。
小沫想要阻拦,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沫同学,我觉得应该听从医生的建议。”霜莳说,“钱的事儿不用着急,我这儿有,你可以先拿去用。”
“那怎么行,前辈一个人住正好需要钱。我再想想办法吧。”
“不用客气了,这钱虽然不是我自己赚的,但我可以自由支配。至于开销,只要少买几件衣服、少往游戏里充些钱就可以了。”
“谢谢……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办法,那就谢谢前辈了,我会尽快归还的。”
“不急,阿姨还在医院,我们马上赶过去吧。”霜莳笑道。
“小沫同学,手术需要住院吧,我跟宇枫同学去准备些日用品好了。”思琪说,“你们先走,晚点儿去医院找你们。”
“谢谢……真的很感谢大家……”小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谢什么,我们不是朋友么?”林妙妙放下电话,催促道,“已经三点多了,今天肯定排不上手术,父亲打了招呼,说可以安排住院,咱们快去吧。”
宇枫这才知道,小沫生在单亲家庭,一直以来都是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在林妙妙的帮助下,小沫母亲当天就办完了住院手续,手术也破例约在第二天上午。费用方面,由霜莳垫付了住院费、押金、检查费和手术费,加在一起大概两万多元,她还对小沫强调,是无利息、无期限的友情贷款。
由于小沫的母亲术后一段时间不能进食,夜里还要输液,需要人陪护,几个人就排好班,一起照顾阿姨:霜莳时间自由,选择了白班,以便大家能安心上课;妙妙和思琪跟家里打过招呼,值夜班,跟小沫一起三人轮换。至于宇枫,大家都说他作为男生不方便出现在病房里,只好做做送东西的小任务。
一周后,小沫的母亲如期出院,身体恢复得不错,大家也迎来了备战多日的末考。
宇枫自觉发挥尚可,他挺担心打赌的事儿,但考试只要交了卷就只能听天由命,究竟鹿死谁手,还得等两天后成绩公布。
……
“拜托,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考试结束当天,林妙妙就找上门来,看她低声下气的样子,宇枫就知道准没好事。
“不要。”
“别这样嘛,我可是第一次求你诶。”
“唉,什么事儿?”
“哈哈,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林妙妙说着,握住宇枫的手不停摇晃,“是这样,我姐最近出差调研,明天打算顺路回家看看。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交朋友的事儿么,我给她发了照片,结果她非要见见我这位‘朋友’不可,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啦。”
“真是的,明明是你撒谎,为什么要我替你收场啊。说吧,你用了谁的照片,是思琪的还是小沫的?我只能试着替你说说情,至于人家答不答应,我可没法保证呀。”宇枫无可奈何地说。
“不好意思,都不是……”
“都不是?你用了网上的照片?那让我去哪儿替你找人啊?”
“不用麻烦了。”林妙妙一指宇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发给我姐的,就是你的女装照片。”
“啊!?”宇枫顿时傻了眼。
“所以,就拜托雨桐了……”
“不要叫那个名字!”
“别那么绝情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还不行么……”林妙妙撒娇似的摇晃着宇枫的肩膀。
“会露馅的。”
“不会不会,只要你不乱讲话,就一定没问题的。”
“可你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女装……”
“那个,咱们玩的手游不是出了一个魔法少女的限量版盒蛋吗——还真是巧了,昨天刚好弄到一个,可我对这种东西又没太大兴趣,放着吧,浪费;卖掉?又嫌麻烦。正发愁呢。”
“什么,你该不会是抽中了伊莉丝的盒蛋吧?”宇枫瞪大眼睛问。
“是呀,你想要?可惜,我是不会交给宇枫的,但假如是雨桐的话……”
“……”
次日上午九点,宇枫跟着林妙妙出发了。正式会面之前,他们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第一件大事,就是化妆和穿搭。
宇枫原本以为,这事儿只是林妙妙的个人请托,没想到霜莳和思琪也参与其中。她们早已替雨桐做好了人设,如今时机成熟,正好付诸行动。
妆是霜莳画的,淡雅、清新;衣服是思琪选的:白色圆领衬衫,粉色格子裙,黑色三杠过膝袜,外加一双矮帮白色休闲鞋,简单、朴素。两人又亲自示范,把想象中雨桐的动作和讲话方式表演给宇枫看,再加以指导和纠正。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时间。
一路上,不管走在街上还是乘坐地铁,宇枫都觉得局促不安,好像所有人都在朝着他看似的。
“姐,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雨桐。雨桐,这是我姐,林莎莎。”
“莎莎姐好。”宇枫弱弱地问候道,还欠了欠身。
“哎呀,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呢——你好,雨桐同学,很高兴见到你!”说着,林莎莎伸出手,宇枫轻轻地握了握,腼腆地笑笑。
“请坐吧。他们家主打融合菜,味道还不错——小桐看看,感兴趣的尽管点好了,可不要客气哦。”
“谢谢莎莎姐,其实在吃东西上我没什么主见,每次都是听妙妙的。”
“哈哈,是吗?”莎莎笑了,“小桐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宠着女友的男生似的。”
“咳——姐,要不我来点吧,正好你俩的口味我都熟悉,你们也好慢慢聊。”
“好,那就交给你吧,别只顾着点自己喜欢的,招待好小桐,知道不?”
“知道啦。”林妙妙说着,刷拉刷拉地翻起菜单。
“妙妙个性太强,有时候喜欢强人所难,她要是欺负你,一定告诉我,我替你出气。”林莎莎笑着说,“真羡慕你们呀。工作以后,很多学生时代的好朋友都断了联系,只能靠照片回忆往事——希望你们的友谊能天长地久呢。”
“姐,才半年没见怎么就变得跟个老阿姨似的,我和小桐还是花季少女呢。”妙妙嘟着嘴吐槽。
“少贫嘴了,好好点你的菜吧!”莎莎凶了妙妙一句,又转向宇枫,“唉,她就是这种性格,总是惹祸,有你陪在身边,我多少还能放点儿心。”
“莎莎姐,妙妙也很照顾我的,我们算是互相帮助。”
“呵呵,小桐很谦虚呢,懂礼貌、学习又好,妙妙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幸运。”
“姐,我不谦虚但真诚,不礼貌但坦率,学习不好但人聪明,其实他能有我这样的朋友,也是挺幸运的。”林妙妙抢着说道,她已经点完了菜。
“看看你,也就只有小桐这样乖巧懂事儿的女生肯做你朋友吧,换做别人,肯定三天都受不了!”
三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起来。林妙妙表现得很积极,话也多,无形中给宇枫减轻了不少压力。等菜上齐了,谈话自然也少了些,宇枫这才松了口气。
“姐,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饭吃到一半,林妙妙突然放下筷子,起身就走,走出两步,还不忘回头嘱咐宇枫一句,“记得不要说我坏话呀!”
林妙妙一走,林莎莎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她也跟着放下筷子,看着宇枫。
“小桐,我听说妙妙在学校跟一个男生关系特别近,是真的么?”
宇枫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还是稳定了情绪回答道:“莎莎姐,他们的关系也算不上特别亲近,只是普通朋友吧——妙妙虽然随性,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唉,怎么说呢。”莎莎叹了口气,“妙妙长大了,很多事情不愿意跟我说,但我还是能隐约感觉到——毕竟是亲姐妹——况且,我也是从你们的年纪过来的,不能不担心呀。小桐可能还没遇见过心动的人,没有体会,在恋爱这种事儿上,别说你们这样的小女孩儿,就算是成年人都很容易失去理智的。”
“嗯,我理解莎莎姐的心情,但我觉得,莎莎姐可以相信妙妙,她或许表现得任性些,但其实挺成熟的。”
“小桐看到的,只是妙妙的一面。”林莎莎说,“她总是在人前表现出一副我行我素、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内心很敏感、很脆弱。感情问题还只是一个方面,她的交友、学习、生活,没有一样叫人放心。我很想跟她聊聊,但知道她一定会厌烦,所以只能拜托小桐,因为她信任你,你也有机会常陪在她身边……”
林莎莎对妹妹的关心溢于言表,宇枫很感动,他想安慰莎莎,让莎莎放心——就在这时,林妙妙回来了。
“姐,你们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我跟莎莎姐讲讲学校里的事儿。”
“小桐,你不是也想去趟洗手间吗?我们一起吧?”林莎莎突然说道。
啊这……宇枫心里暗叫不妙,林妙妙却笑了。
“也是,小桐你快去吧。”她边擦手边伏在宇枫耳边悄声说,“你又不是没去过。”
“……”宇枫幽怨地看了林妙妙一眼,只好跟着林莎莎去了,两人转了个弯儿,在妙妙看不到的地方停下脚步。
“小桐,原谅我,有些话不想让妙妙听见,怕她多心。”
“我明白的,莎莎姐。”宇枫松了口气。
“这个请你收下。”林莎莎在包包里翻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宇枫,“我的名片,如果妙妙有了困难,请务必联系我——当然,小桐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跟我说。”
这是一张商务名片,标注的头衔是某某少女服饰市场总监。
“莎莎姐放心好了,作为朋友,我一定会照顾好妙妙的。”
“我相信小桐。”林莎莎笑了,“不过我可能真的需要去下洗手间了,小桐要一起来么?”
“不了,我还是回去陪妙妙吧。”
宇枫回到座位,林妙妙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女厕所的常客呢!”
“别胡说!”
“我姐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拜托我多帮帮你——你姐是真的很关心你呀。”
“是吗?那就请雨桐你多多关照喽。”
“你那是请求关照的态度吗?说好了,这可是最后一次。还有,承诺的盒蛋可不许返反悔呀!”
“得得得,知道啦。”
三人吃过饭,又去附近的商业中心逛了逛,林莎莎还不忘考查了公司的门店,看样子她是那种工作很努力很用心的人,也难怪会坐上总监的位置。
分别的时候,林莎莎特意送给宇枫一套衣服作为见面礼。
“刚才去门店的时候,顺便为小桐买了套衣服,是我们公司的夏季最新款。”林莎莎说着,将手袋递给宇枫,“小桐的身材很棒,个子又高,像模特一样。我觉得小桐的气质跟我们计划推出的一个甜美少女服饰系列很符合,如果有兴趣,希望能请小桐拍摄一组平媒广告。”
“啊,这个……”
“没事没事,姐,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会好好劝劝她的,对吧?”
林妙妙说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