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小姐，已经到了哦。”
听到万叔的声音，我缓缓睁开双眼，窗外是熟悉的七月舍附近的夜景。
“因为前方道路狭隘，因此只能将您送到此处，十分抱歉。”
“请不要这么说，是我该感谢您才对。”
和宫紫桐告别后，我打开车门。
和有着空调的车内不同，外面寒风彻骨，让我忍不住牙齿打颤。我加快脚步，回到七月舍，看见屋内已经亮起灯光。大概水仙已经回来了，于是我拧开房门。
“哟，学姐，好久不见？”说话的是坐在床上的向云梦，她今天穿了身过于暴露的JK制服，裙子堪堪没过屁股，像是JP红*区会出现装扮。水仙还是那副红色运动装打扮，不过身上破破烂烂的。她坐在书桌前，玩弄发梢，默不作声。
“不是前两天刚见过吗，话说，你怎么会在我家。”
“因为水仙小妹妹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正好把她带过来了。”
“可是你不是不知道我家在哪吗……”
“这点小事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她躺在床上翻滚起来，“这床真柔软啊，真亏学姐你舍得买呢。”
“别人送的而已。”我将书包放下，坐在床沿，“所以你们今天去干嘛了，总不会去干架了吧？”
“倒不算是干架，学姐你知道‘青龙帮’吗？”
今天已经是我第三次听到这个名词了，就在不久前青龙帮的大小姐还来寻仇，怎么会不知道。
“今天凌晨覆灭了，对吗？”
“差不多吧，今天上午‘天麟商会’突然接到了来自‘青龙帮’首领的电话，说是让我们保护他的一对儿女。”向云梦坐起身来，倚着墙璧，“虽然这件事挺麻烦的，毕竟是‘宫家’出手的对象，要是我们贸然接下委托必然会承受来自宫家的怒火。”
她打了个响指：“就在我在外面闲逛时，居然偶遇了水仙。既然商会不能出手，那只要让商会以外的人处理委托不就好了。”
“所以你就让水仙去干架了？”
“都说了不是干架啦，拜托。”向云梦耸耸肩，“我们的任务只是护送‘青龙帮’帮主的一对儿女离开江宁市而已，除此之外都和我们无关。不过很可惜，在我们在郊区找到他们时，兄长被子弹击中脑袋，当场死亡了。”
向云梦将右手比作手枪，“bang”了一声。
“而女儿则是逃跑了，对吗？”
“喔，学姐你居然会知道啊。”向云梦眨眨眼，“我们到处寻找顾雁北都没找到她，不过身为委托人的顾老板已经身陨，继续委托也没什么意义。因此我们就回来了。”
叹了口气，我使劲挠了挠头发：“那个女儿——顾雁北，不知为何跑到了百货大厦，还找到我和宫紫桐寻仇，结果被宫紫桐一下就放倒了。”
“你和宫紫桐？学姐真没想到你还认识宫紫桐啊。”
没有办法，我只得将顾雁北的挑衅以及我和宫紫桐认识的事再复述了一遍。
听完我的叙述，向云梦长长地“哦”了一声。
“原来我不在学校的这两天居然来了这么一尊大佛啊，真是可怕。”
“可怕？”
“她四肢不都是义肢吗，当然很可怕咯。听说还能喷火、射出子弹什么的，老吓人了。”
“这我倒是没见识到，但里面确实有把刀。”宫紫桐隐藏在右臂的那把长刀是开了锋的，造型则和JP武士刀很是相像。而她其他义肢很有可能也隐藏着其他武器，梦瑶也曾说过她见到宫紫桐将手指当作小刀给水果削皮。
“不过顾雁北居然落到了宫家手里，这下看来也没法救援了，随她去吧。”
“可是宫紫桐和我说，要送去PC局啊。”
她翻了个白眼：“学姐你可太天真了，那可是宫家。说是送去PC局，大概率是由宫家自己控制的地区。其结果也不过是偷偷将顾雁北给处理掉，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按上就好了。”
确实如此，这就是宫家在江宁市的能量，让人无法小觑。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宫家为何要处理“青龙帮”？从宫紫桐的表现来看，她的确是对顾雁北的事毫不知情的。而按照她的性格来看，也不像是会对柔弱少女下毒手的女性。
虽然顾雁北也算不上柔弱少女就是了。
一直沉默的水仙忽然开口了：“是和‘不动要塞’有关的事情。”
向云梦接过话茬：“这也是我接下委托的理由，‘青龙帮’和‘不动要塞’似乎有着某种合作。这是苏简告诉我们的。因此我希望能够青龙帮相关成员口中套点信息出来，不过很可惜，看来线索已经全断了。”
“苏简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零星一点而已，但对于我们打开局面有很重要的帮助。”向云梦掏出手机，打开某个页面，“从时间上看，苏简是第二名失踪者。而在她失踪前，她经历了什么，这就是事件的问题所在。”
“是什么诱导她前往某地，或者说，是什么在引诱着少女前仆后继地进入陷阱。这，就是答案。”
她将手机递给我，画面中展示的是一张看似普通的招工网站：江宁市兼职招聘中心，不限年龄经验。
“据苏简所说，她在被掳走前，曾为了给母亲买生日礼物而打算打工。但是母亲强烈反对她外出打工，其结果就是苏简偷偷外出前往打工地点，最后失踪了。”
我滑动手机，挨个浏览兼职内容，无非是一些临时清洁工、快递员、服务生以及发传单什么，并没有什么另类的选项。
“但是考虑到失踪人员全是年轻少女，而且苏简是为了母亲买生日礼物，那……”我的视线停留在名为“一对一辅导”的兼职选项上，“很大概率是时间短薪资高的工作，而在这里共计六十多项的兼职里。赚钱最容易的无非是快递员、程序员以及补习老师，再加上是学历有限的高中女生，所以更可能会选择兼职教师。”
向云梦打了个响指：“bingo，真不愧是学姐，完全正确。”
“这也不过是你早就推理出来的，对吗？”
向云梦笑着点了点头。
当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便能向着真相更进一步。而拥有唯一证人——苏简的“天麟商会”，此时等同于垄断了情报。就算梦瑶等人再怎么努力，最终也得借助“天麟商会”的力量。
这也是向云梦故意让我和梦瑶接触的理由，一切都是为了让梦瑶能够意识到她手中握有的情报的重要性，从而将情报高价卖出。
“那这些情报你已经告诉梦瑶了吗？”
“当然没有，毕竟我们也不是搞慈善的。”
想必她现在告诉我的也不过是公开也无所谓的情报，真正有价值的情报还是牢牢地握在她自己手中。
我看了眼水仙，她仍是沉默着，完全不参与我们的对话。
“那你所说的，和青龙帮有关系，又是什么意思？”我将手机还给向云梦，继续提问。
“这个嘛，是我通过特殊商业手段查出来的。这份兼职工作的公司其实是家空头公司，而在调查它的资金链，反复跳转后，指向的青龙帮名下的一家小作坊。”
不过在青龙帮已经消失的现在，这个价值也失去了其价值。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宫家要消灭青龙帮？在青龙帮的背后又藏着什么？除了不动要塞外，一定还有谁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见我一脸急躁，向云梦轻抚我的后背安慰我：“别着急嘛，学姐。线索并没有完全断开。”她搂过我的脖子让我倚在她身上，后脑勺能够感受到那两团柔软。
“学姐好色哦。”
“明明是你拉着我的……”我试着起身却被她牢牢围住，动弹不得。
“不跟你开玩笑咯，现在才是重点。”我停下动作，看向她在手机上的操作。
她点开兼职教师的兼职，里面有一串她和招聘人员的对话：
小梦梦：您好，我想要应聘兼职老师~
老王：欢迎您！请问您在江宁市哪个区？想应聘初高中哪门老师？
小梦梦：我是秦淮区的高中生，想周末兼职初中语文老师。
老王：那太好了，我们正需要初中语文老师！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当面洽谈。
小梦梦：今天下午四点可以吗？我一下课就会回去。
老王：好的！我们的地址是……
三小时后
小梦梦：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来不了了，真的很抱歉！
老王：没事没事，您有时间随时可以通知我！
聊天记录到此结束。
看来向云梦中止会面就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再加上忙着寻找顾雁北，导致她根本没时间赶回秦淮区会回面，不过……
“你这小梦梦ID也太离谱了吧……”
“有什么关系嘛！有点少女心怎么了。”
当然，ID不是关键所在。要点在于青龙帮明明今天凌晨就已经覆灭了，为什么还有人在接待。难道是不知道青龙帮的消息？那也不对，两人最后聊天是在今天下午三点，就算再怎么后知后觉也该知道些什么了。但看那人回答“下次再联系”就好像并没有中止招聘教师。
“不过你把这些告诉我真的好吗？这些应该是很重要的情报吧。”我支起身子，看向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蛋。
“要不要告诉尹梦瑶学姐，那就是学姐你自己的事情了，与我无关。”
向云梦关闭手机，伸了个懒腰：“今天可真是把我累死了，我可不想再折腾了，干脆和尹梦瑶学姐合作就好了。”
完全不像是真心话，她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信息。从这段对话中并不能看出什么，她应该是在引诱我向宫家与“青龙帮”的关系上思考。但假如青龙帮的背后真的是宫家，那宫家为什么要对合作伙伴赶尽杀绝？
她想要借助尹梦瑶的人脉关系，来进一步打开局面。
“那么学姐，明天学校见。”她站起身来，穿上皮鞋向门外走去。
“你明天真的会去学校？”
“说不定吧，要是明天‘不动要塞’大摇大摆跑出来那肯定就不去上学咯。”说完，她将房门关上，只剩下我和水仙。
水仙低着头，并不与我说话。这个情况下应该做什么为好，说实话我不太清楚。
我从行李箱出取出给水仙买的备用运动服：“总之先把衣服换了吧。”
“嗯。”
“然后我们去泡澡。”
“嗯。”
“泡完澡去吃拉面。”
“嗯。”
她的回答有气无力，毫无精神。
我呼了口气，帮她换下破烂不堪的运动服，收拾好换洗的内衣后，硬是拖着她前往旧商业街的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