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日光灯和窗子后，向云梦大大咧咧地在床上坐下，将手中刚买的冰淇淋一口咬下。
借助灯光现在可以清晰看见，在地板上有着一滩红白交错的污泥，正散发出类似鱼腥味的气味。而墙壁和电视机上，都溅上黑色的液体，染了一大片。
要说地上那是腐烂的鱼肉，未免也太过庞大；而从造型来看，像极了一名躺在地上的成年男子。
“呼，果然夏天还是得吃冰淇淋啊，是吧学姐？”解决完一个后，向云梦将手伸进塑料袋中，取出一只雪糕扔给我，又扔给水仙一只。
“大小姐，我的呢？”
被向云梦称作烈海的那么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举手问道，黝黑的双眸中似乎闪烁着光芒。
若说他刚刚的表现像是勇猛的野兽，现在则可以看作为温驯的家养猫咪。
差距还真大……
向云梦撇了他一眼，立刻转向地上那摊血泥：“刚才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要是打伤学姐那可怎么办？”
“呜……”烈海垂下脑袋，无力地坐在角落，抱起双膝。
“喂喂，你真的是大男人吗，怎么刚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
“那个，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问题，所以还是不要怪罪他了。”没有办法，我只得出面缓解尴尬。毕竟，是我和水仙不了解情况闯了进来，也的确是水仙先挑衅了他。
虽然烈海看起来也挺好斗的就是了，就算水仙没有挑衅，他估计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叹了口气，向云梦还是将袋中的三色杯扔给烈海：“快点吃了，然后将现状解释一下吧。”
“了解了！”烈海捏住和巨大手掌不相符的小型木勺，露出天真孩童般的笑容。
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男人，还是说他是在惧怕向云梦？
嘛，想这么多也没用。
说起来，即使打开窗户通风，这里的血腥味也仍是这么浓厚，雪糕完全吃不下。
水仙倒是没受影响，坐在床沿，小口啃食起来。
···
“那么，就由我为两位解释一下情况。”烈海看了一眼向云梦，见她点头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出身武学世家，自幼便出门游历，也见识过不少异常生物。”
他蹲在那滩血泥旁边，用手比划了一圈：“虽然这种东西，在我也是第一次见就是了。”
“你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吗？”仔细看了看，但我依然无法辨别出这是什么生物。
“这还是让烈海说吧，我只是稍微晚来一点而已，真是气死我了。”向云梦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烈海盘腿坐在地盘上，挠了挠腮：“确实是我心急了，因为我快大小姐一步进来。当时这家伙……用术语来说的话应该叫‘丧失者’吧？嘛，我也不是很懂就是了。”
“当我何他相遇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不过他还是拼尽全力让我冲来，这点还是让我还是很敬佩的。”烈海双手环胸，点了点头，似乎在称赞“丧失者”的勇猛。
不过，那大概是求生本能吗……
低头看向地上那滩血泥，也就是说，是烈海把他打成这副样子的？
“不，在下只是一拳把他的头打爆了。”
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这实在……
向云梦叹了口气，以手扶额：“你这家伙啊……”
烈海补充道：“在那之后，他的身体便逐渐化为了现在的样子，衣服纤维似乎也被溶解了。最终也就成了现在你们见到的样子，时间的话……大概五分钟吧。”
“在我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衣服被溶解，已经太晚了。”向云梦取出手机，点开相册，“诺，这就是我拍到的样子。因为这里信号不行，于是我去了外面联系梦瑶学姐，顺便买了点雪糕。”
手机屏幕上，是一滩鲜红的液体，以及正在消融的衣物。那应该就是“丧失者”刚刚死亡的样子，不到十分钟，最终成了我们所见到的，这和污泥没两样的东西。
等等，联系梦瑶？
察觉到我困惑的表情，向云梦回应道：“虽然现在‘天麟商会’和尹家的关系仍谈不上多好，不过我私底下和梦瑶学姐的联系还挺频繁的。”
“虽然从梦瑶的变化可以看出来你们还在联系，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们的关系是怎么维持的。”
坦白说出我的疑问，向云梦托着脑袋思索起来：“唔，怎么说呢？大概是学姐你在学习的时候吧，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把梦瑶学姐骗到手了……别用这种看**的表情看我啦，开个小玩笑而已。”
“也就是说，梦瑶过会也会过来吗？”
“毕竟梦瑶学姐才是这方面的专家啊，‘天麟商会’说到底也只是民间组织而已，这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说完，我们重新将视线投向“丧失者”的遗体，一直沉默着的水仙开口了：“不，这不是丧失者。”
“哦，水仙妹妹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嘛。”和略显错愕的烈海不同，向云梦仍是嘴角挂着笑容，仿佛早已预料到了。
“在我的记忆里，‘丧失者’的遗体并不会自然溶解。就算是腐烂，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硬要说的话，这大概是海洋生物。”
海洋生物吗，确实味道挺像的，但是外面也堆着鱼虾之类的，也有可能味道混在一起……
“水仙小姐说的有道理，”烈海摩挲起下巴，“仔细想想，这家伙的脑袋看着是纺锤形，确实很像鱼。”
向云梦砸了咂嘴：“但是被你一拳轰碎了，鬼知道那是啥玩意。”
“水仙，‘丧失者’里也有长得像鱼的类型吗？”
对我的提问，水仙摇了摇头，予以否定：“不，大部分‘丧失者’都维持着生物原有的外貌，若是不看周围的‘瘴气’，几乎无法辨别。”
也就是说，这玩意并不是丧失者，或者是某种变异了的丧失者？大概只有等梦瑶过来，才能知道真相吧。
“对了，周围的居民呢，已经疏散了？”将目光重新转回到当下，我向烈海提问道。
“不，并没有。”说话的是烈海，他的语气有些苦涩，“根据记录，除了这户的独身中年男性，还有五名老年人居住在这栋楼里。不过，其他人似乎都已经失踪了。”
失踪？
既然住户是老者，行动能力应该也不是很强，所有人同时出门的可能性虽然不能说没有，但概率总归是很小的。
“也许是结伴出去旅游了？”话刚出口，我便后悔了。
“我也询问了相关人员，不过并没有得到消息。而且啊，”向云梦看了眼防盗窗，以及后面的高楼大厦，“既然将老人放在这烂尾楼里，而不是送去疗养院，差不多可以说是抛弃吧。就算遭遇了什么事，大概也不过过问。倒不如说，现在的情况反而是他们想见到的。”
“这……”
向云梦说的的确有一定道理，让我无法反驳。
“对了，外面那些鱼，似乎并不是这家住户买的，更像是某种半成品。”
向云梦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一张照片，那正是我在外面所见的，已经腐烂的鲫鱼：“若是用于食用，这些也鱼未免也太小了。若说是观赏用鱼，室内也没有鱼缸。
更何况周围也没有什么适合垂钓的地点，大概也不是这男子钓上来的。”
听向云梦这么说，我和水仙凑到手机前仔细观察起来。
仔细看来，这和一般的溃烂也有些不同，鱼鳍扔保持着完好的状态，看上去也很新鲜。
但的确发出令人作恶的腐烂气味。
“让我猜测一下，这些鱼，是产自这男子身上的。”
向云梦带着恶趣味的笑容，如此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