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瑞娜大人，好久没看见你下山来着。”
影织披袍下，瑞娜吓得浑身一抖，像花栗鼠一样，立起身子，抬起头来。
“鲁塞伊，你小声点儿好不好！”瑞娜满脸通红，瞪了瞪巡逻模样的路过男子。
“吵到别人休息了，也吵到了我做生意！”
宿敌现身了，该死。
瑞娜好气又好笑地想。连理所当然的愤怒都没有？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还不到算总账的时候，迟早得让这小子知道狩魔导师的厉害。
天至半亮，模糊的景色逐渐清晰。
男子嘿嘿一笑，两手插在胸前，轻质链甲叮当作响。
鲁塞伊，诺可本地人，自称一家三代都居住在这个小镇里。
作为卫兵，工作其实蛮简单的。只要每天随便掺和一脚别人的事务，就能混得一天的牛奶和面包。要是肯努力，在别的地方也找几份工作的话，赚到足够养活一家人的薪水自是不在话下。
远水未必解近渴，大多数卫兵还是注重于做好本职工作。
巡逻的职责之一，就是跟踪街道上的可疑人员。有一个是一个，至少在酒馆里吹牛时，能让自己的地位提升一点点。
“这不是？某人打扮得这么神秘，还以为要在市集里偷东西呢。哈里尔老伯，今天我给商会打过招呼了，记得提前收摊啊。”
“知道了，呵呵呵。”
老者的肩膀因笑起来而抖动，仍然看不清那张绸布下的脸庞。光听笑声，老者似乎真的很开心，鲁塞伊已然成为他的小友了。
“我怎会偷！还有，你是如何跟这个……呃、这位老人家混熟的？”
同时，瑞娜心虚地望向老人。
老者并没有对“瑞娜导师”这个名号，做出她想象中的反应。看起来，这位府邸贤人，对她的故事并不知晓、或者说并不感冒。她暗自松了口气。
“我和谁都熟呢，嘿嘿。”鲁塞伊揉了揉鼻子，就这样随意地糊弄过去了。她差点不爽到了临界点，直想拔出手杖狠敲他一头的黄毛。
“哟，这不是小学徒吗？”
鲁塞伊立刻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边。在他们身后，是一位歪戴虫线帽、身披学徒长袖制服的女孩。
“呃，小家伙？”
她仍然僵直地站着，看上去不像活人。鲁塞伊眯着眼，对着那张静滞的小脸打了几个响指。
“瑞娜大人，你看这状态算得上是正常吗？”
但下一刻，一只冰冷的手臂立刻攀上了鲁塞伊的胳膊……
“——嘶！”
鲁塞伊的鸡皮疙瘩骤然冒起，跃到一旁。
“正常、正常个头。”
瑞娜揉着太阳穴，无语至极。
“对不起，导师。我不小心睡着了。”
迷糊着道歉的少女，名为伊芙琳。是于近日，由导师亲自寄出灰鸥之信，审核已至的魔法学徒。也是目前有过记录的，导师瑞娜的唯一实证学徒。
“真能站着睡着啊，这就是魔法吗？”鲁塞伊显出饶有兴趣的样子，但导师可没有好脸色给她看。
捕捉到瑞娜的目光，伊芙琳立马直起了身子。
瑞娜布置这周的背诵功课：帕米尔顿诗图，初次接触所谓“言灵”者的噩梦，却也是一条必经之路。再加上在魔法师的家里，充斥着各类奇奇怪怪的杂活。昨晚还得清理阁楼的毛玻璃窗，听说是沾了什么“星辰的碎屑”？于是乎，直到凌晨两点，伊芙方才完成功课，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
瑞娜能在阴翳中分辨出学徒的黑眼圈。
“正经东西不好好学，偷闲的技巧倒是学得快哟。”
“对不起……”
伊芙琳吃了导师一个响栗，小声地道歉。
“只是这种小事，你就要责怪人家？”
不知是看不下去了，还是想故意拱火，鲁塞伊开口说了句公道话。
“我是按照规章行事！哪里像你。”
“是是是。对了，那封学会的违纪罚款信瑞娜大人有收到吧？”
“真感谢您及时送到，就不能来点好消息吗……”
面对鲁塞伊时，瑞娜时常叹气，看得出她对他有着相当深重的积怨。瑞娜取下披袍的兜帽，露出气鼓鼓的模样。
伊芙琳呆呆地站在一旁，望着瑞娜和鲁塞伊的闲谈，感到有些不安。
“小家伙，来帮你的导师看看吧，这大概是为你准备的。”静坐的老者，无视了眼前的争执，和蔼地向伊芙搭话。
被分心之后，伊芙琳先是感到惊讶，脸上显露出她惯有的不解。
“谢谢！可我不懂这些东西。”学徒满载歉意地回答老人，下意识地扶了扶一直都是歪着的大帽子。
“没关系，老朽可以教给你。就当是认识护符了，这是你的必经之路。”
“真的吗？谢谢您！”
老人干枯的手指又伸了出来，指向了护符，仿佛一位正面对着文献的学者。对他来说，教学似乎是一件驾轻就熟的事。
“仔细看，这种固定雕刻上去的圆逆纹……”
……
“小家伙的沼织帽子，果然是你搞的鬼！”
“哈，您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就该当场废了你的两条腿！要是不想被押入地牢，你最好如实回答！你怎么有学会的东西？”
“爷又不是生活拮据的穷鬼术士！一顶帽子，随手就能让朋友们送来一大堆！也不至于和某人一样，买块植物根茎都要插队！我不过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小女孩儿被人皆尊崇的导师欺负，被无情地拦在宅子外边儿罢了！你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这就能成为你放火烧山的理由？！想让我死啊！把我当成魔女了吗？”
“别擅自加深程度！你可是连房子都能变消失的魔法师，不使山火，还有能让你现身的办法吗？对了，感谢瑞娜大人对火灾的及时处理！”
头部嗡嗡作响，瑞娜扶着额头，恨得牙痒痒。
“我不是说过了，我睡着了吗……别把责任推给我！要是我没醒过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不正是魔法师的用武之地吗？收拾大家的烂摊子。虽然大多数时候，烂摊子是魔法师自己搞的。”
鲁塞伊脸色也不太好看，以前与瑞娜的纠葛也堵塞成了愤懑。瑞娜扯着鲁塞伊腰旁的披挂皮革。
“你真的……”
瑞娜的另一只手臂握住手杖，却如发条人偶般卡在袍中。在怨气将要发泄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