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千羽神乐。”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就是哥哥了。以前，现在，将来都是。”
“哦对哦，我已经没有将来了。”
“我记得原来的时候哥哥拉着我进了一家人偶店，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偶。我说我喜欢哥哥样子的人偶。”
“哈哈，哥哥当时瞬间脸变得通红，还说什么神乐你不要瞎胡闹哥哥做成人偶就没有哥哥陪你了。他是忘了人偶的外表是可以定做的吗？”
“不过我想，哥哥那个时候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可是没过几天我就生了一场很重的病，病的很重，我的头昏沉沉的，生命似乎在伴随着时间飞速流逝着。哥哥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爸爸妈妈一定会给我看最好的医生，我们又能出去玩了。”
“可是我看着他们那疲惫的面容，哥哥强颜欢笑的表情...我心里是清楚的，我已经治不好了，再治疗我也是徒增痛苦，于是我偷偷和爸妈商量了一下，说不要再治疗了，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
“他们刚开始非常的反对，引发了争吵，直到我和他们争吵后病变得越发严重，接受治疗的时候我强忍着痛苦不叫出来，医生的最后通牒...他们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和他们说，不要告诉哥哥。他们也答应了。”
“然后我努力忍着痛，再次站到了哥哥的身边。哥哥惊喜地看着我，以为我的病好了，还领我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吃了好多我没吃过的东西。”
“我很开心。于是我开始选择平静地迎来那一天。原来那一天并不是很可怕，因为我在仅剩的时间拥有了一切啊。”
“那一天我没有选择和哥哥出去。因为我知道，我挺不过这一天了。”
“我的浑身就像是被打碎一般的疼痛着，一呼一吸间都流露着生命的逝去，喉间涌出的大量血液让我无法叫唤出声。而我也不能叫出声啊，他们会担心的吧...”
“我拼命拖着身体，想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父母压抑着痛苦的哭声透过门缝传到轰鸣的耳中，我的心终究还是乱了。”
“哥哥突然打开门，看到满身血迹的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惊慌地把我抱起来想要领我看医生。这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哥哥脸颊上闪烁下来的泪光。”
“他怎么哭了呢...哥哥明明是爱笑的，怎么会哭呢...”
“我突然不想死了。但我只能面对死亡。于是我拼着全身的最后力气拉着哥哥。哥哥扭头看向我，满眼泪花，他说神乐，哥哥什么都答应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别离开我。”
“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呢喃着这句话，他抱紧我的身体，祈求我不要离开。”
“可是我终究要离开的。”
“于是我说，哥哥，神乐要先去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玩啦，不能陪你了，哥哥不要哭了，你笑着才是最好看的。”
“因为哥哥最爱笑了啊。笑起来就像一个太阳一样，暖暖的...是光一样......照亮了我整个世界啊......”
“我的身体忽然变得特别轻盈，痛苦也在一瞬间消散了。我变得无比轻松。”
“可是我却听到了哥哥那绝望的痛哭声。”
“对不起，哥哥。再见啦。”
***
柒溟，殷玥和白泽先一步回到了班级。
白泽的伤势被洛羲和治好后不久就醒了，然后疯狂要挟殷玥放他下来。
“殷玥，好殷玥，你就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班长很强给我治好了，所以你就放我下来吧。”
“不，行。”
殷玥冷漠地拒绝了白泽的要求，以一个女孩子的力气把白泽搬回了班级。
柒溟无奈地乐了一下。她很清楚白泽的伤势是谁造成的。
她当时并不是全无意识，像是在看一场第一人称视角的电影，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的“狙杀者”能这么用，也体会了零距离空气弹的威力有多恐怖。
直接穿了个洞。
她伤害了朋友，这是她心中最为无法接受的事情。于是攻击过后她拼命挣扎，仅仅是让被控制的自己无法听从命令行动而已。
“白泽，对不起。”
柒溟心中满是愧疚。
如果她能再强一点，能挣脱千羽兄妹的控制的话，那么就不会这么的惭愧，白泽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班长...也不会失踪了。
是的，班长先他们一步离开，但殷玥是随他之后出来的，却没能发现班长的任何踪迹。于是她们只好先回到班级，寄希望于班级中。
殷玥抬手推开班门——
——只有毕加索在座位上恭候多时。
“哎呀，你们回来啦？怎么样，这次的崩坏者很强吗？”
毕加索笑嘻嘻地抬手挥挥，却看到了殷玥背后的白泽。
他立马起身，快步走过来，帮助殷玥放下白泽。
“你们这是...怎么了？”
柒溟进门后轻轻带上了门。
“班长......呢？”
“我被崩坏者控制，击伤了白泽。也因此，班长......下落不明。”
毕加索没等柒溟叙述完就抓住了柒溟的衣领，梗着脖子质问柒溟。
“你怎么能被控制！怎么能击伤白泽！怎么能让班长失踪！”
毕加索握拳想要揍下去，可看到柒溟那被一绺长刘海所遮住的自嘲的笑容后缓缓放下了手，也松开了她的衣领。
“......对不起，柒溟。”
毕加索低垂着头，有些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面容。
“我不能说没关系，因为我也有错，我不值得你的道歉。”
柒溟自嘲一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没事了，你们不要吵架。”
白泽还有些虚弱的声音拉回了两人的神智，殷玥把白泽安置好他自己的位置后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事就好，我们...等会班长吧。他一定会回来的。”
毕加索头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无力感。
是一种恨自己这么弱小，只能就这么干坐着不让班长担心，只能让班长去背负一切的，深深的无力感。
***
“不能...回去......”
此时的班长捂着胸口半跪在无人的角落里，手指狠抠着旁边的墙壁。
他额角滴落的汗珠昭示着他究竟在受到怎样的痛苦。
喉咙之间依旧是那熟悉的血-腥气味，伴随着那从目睹白泽被击伤时的头痛感，耳旁忽远忽近的声音又开始影响着他的思绪。
“为什么不回去？怕他们看到你这样？怕你成为他们的麻烦？还是......怕我成功的取代你之后，一个一个地把他们全都击杀？”
洛羲和狠咬着嘴唇，试图稳住自己颤抖的身体，不住地痛苦喘息，根本无法回答那个声音。
“强撑到现在...也亏得你是伪装者啊。”
“骗自己最好的朋友们，那滋味一定很难受吧。”
“要我说，你不如直接放弃，接受我的力量，让我取代你，这样的话你还能从痛苦中解脱，我也能开心点。”
“不，可，能。”
洛羲和艰难的拒绝了声音的提议。
如果他同意了，那么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最好的朋友们，是他唯一坚持的理由，即使仅仅只是为了他们，即使因此要承受锥心的痛苦，即使他还是个残缺的病秧子，他也不会就这样的屈服于二力的蛊惑。
而他们也同样的信任他，称呼他为班长。
这就是他坚持的理由，仅仅如此。
“这理由真没劲。每一次你都是这样拒绝我，他们有什么好的！”
“闭嘴！”
他拼尽全力大吼出声，声音也闭口不言。仅仅是这样的行为就似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洛羲和无力的靠在墙上滑倒在地面上。
“他们为什么没有好的啊......”
他喃喃自语着。
二班的各位是他在迷茫深渊中唯一的一束光明，也给了他勇气去对抗恐怖的恶意。
如果没有他们......
“或许，我也早就成为一个崩坏者了吧。”
他轻轻地回答自己的疑问。
左胸处那被穿心的疼痛已然消散了些许，他试着起身，低头轻咳几声。
额间有些过长的刘海掩盖住了洛羲和的表情。
勾唇轻笑的表情。
“还好，至少现在的我还是我。”
然后他抬起头。正好看到隐在云雾中的那抹金色。
这个世界的黎明即将到来。
每一天的黎明，都昭示着新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