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纳米粒子特性差不多呀。”少年揉揉安柠可的脑袋道。“你的研究方向没错。既然我用你的外部脑都能做到，那你自己肯定也可以。专有魔法的创造需要不断摸索的，有的时候还需要一点点运气。不可以因为一时的挫折就把自己之前的设想全盘否定。来，你再试一次看看。”
她又试了一次。还是做不到。
还没来得及露出沮丧的表情，就被少年举了起来。
“我听说你已经把自己关在这里一天了？”
安柠可点点头。在下来地下实验场之前，她和自己赌气发誓说如果没法把这个专有魔法用出来就不上地面。她把这些话告诉了少年。
少年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不许和自己过不去。你才几岁啊，急着冲击S等巫师干什么？上去吃饭。”
不要。自己都发过誓了。安柠可踢了两下腿。
少年无奈地道：“用出来了呀。我不是替你用出来了吗？乖乖上去吃饭。要是把你饿坏了，爸爸要生我气的。”
安柠可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急。这个背着她的少年是安家史上最强的天才，他在八岁那年就通过了S等巫师的认证，十一岁就开始在联盟军团内服役。大家都说他会是家族未来的领袖。
安柠可想要超过他。而安柠可今年已经八岁了，一个S等的魔法都不会。
“何苦要超过我呢？”少年苦笑，“柠可你啊慢慢变强也没事。在你变强之前，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去帮你做就好了。”
你又没办法替我陪着你。安柠可鼓起腮。这句话她没有说。
其实如果她说出来的话，少年说不定真的会从军队里退役，回来守在自己身边。可是安柠可不想影响他的前程。
他那么耀眼，自己怎么能拖累他呢？
家族还指望着他早立军功，回来接替他们死去的父亲成为家主呢。
哥哥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她把手撑在少年的脖子两边。她能感觉到他脖颈间动脉在跳动。抓住她脚踝的手骨节分明，把他的体温渗进她身体里。
就和爸爸一样。
安家的传统是女性当家，可安柠可的父亲是他们那一代最突出的天才。他是用绝对的实力让上代家主破例把位置传给了他。这让他的身上背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
也因为这样，在早些年各大家族依靠私人武装建立开拓地的热潮兴起时，原本对这种带有赌博性质的行为抱持反对态度的他迫于压力亲自带队去了一颗遥远的行星。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那年安柠可五岁。
得知消息那天安柠可哭得昏天黑地。哥哥抱了她一整晚，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那是安柠可第一次觉得朝夕相伴的哥哥开始变得和自己不一样了。
就在安家失去家主，族中人苦于没有S等巫师庇护，即将被其它几大家族欺侮时，哥哥以超乎所有人预料的速度突破了S等。那之后他比蓝家、堀越家等等家族的同龄人都更早地进入联盟军，凭一己之力稳定住了安家在联盟中的地位。
安柠可看着他越飞越远，远到了自己怎么跳都够不着的位置。
傲娇如她从来没和哥哥倾诉过自己有多舍不得他走。但是她那无论什么方面都优秀得不真实的哥哥每次离开家时都会主动向她保证，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看她的。
他还保证等他军功积累够了，他就退伍回来，永远守在她身边。
明明这些都是她最希望得到，却想都不敢想的承诺。哥哥轻易地就把它们从安柠可努力克制的眼神里找出来，并且大方地送给了她。
但把这些承诺送给她的哥哥，却在某一天随着联盟的军队去了染安星。
然后，和爸爸一样，再也没有回来。
那年安柠可十五岁。
她整整发了一年的疯，最后被家族送进了天空城纳米魔法学院。
失魂落魄的她在天空城浑浑噩噩地混了两年。然后她遇见了那个室友。
他像哥哥一样温柔，能忍受她一切脾气和坏习惯，会默默地收好她到处乱放的东西，还会温柔地给她做饭吃。他又和哥哥不一样，一点也不强大，无论遇到什么事都选择忍让，从来不与人争吵，但是眼睛里却又永远不会出现不甘或者自怜。
是安柠可先扑上去的。
她也没法解释自己是发了什么疯。她只知道，把他拥在怀里或者踩在脚下的时候，自己总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真好。
有这样一个玩偶真好。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出现在她身边。
即使短暂地分别，她也不会担心。因为她知道他飞不高，飞不远。他不会突然有一天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仔细想想，她从来没有希望过自己的伴侣是什么引领人类的英雄。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扔下她消失的人。
比起在战场上被魔兽吞食，她更害怕被一个人留在黑暗里面，左顾右盼，谁也不在。
可是……可是……
泪水从安柠可的眼角滑落，落在她脑袋下边的枕头上。
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做噩梦了吗？”声音温柔。
是哥哥？是爸爸？还是……
安柠可睁开眼睛。
记忆像反卷的潮水一样回到她的脑海里。她在床上挣动了一下。
手被握住了。
“别怕。已经没事了。这里是天空城。”莫白看着眼前受惊的小鹿，轻声哄道。
看清莫白面孔的安柠可鼻子一酸。
然后挣脱了莫白的手。
“你走。我不要看见你。”她别过脸。眼眶红彤彤的。
莫白吸了一口气。“柠可，其实……”
“我不要听你说话！你走！”安柠可绷不住了。
莫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暂时屏住了呼吸。
“安梓衫……是我的好朋友。”
“欸？”安柠可一下就不困了。
“不染剑仙莫染，永夜魔君安梓衫，当年是他们带队去了染安星建立开拓地。莫染是我的妹妹。”
